许诺话音一落，在座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到沈舒羽身上。

    包厢内陷入默契的安静。

    沈舒羽倒抽一口凉气，脑内飞速闪过杜氏晚宴当天的无数画面。

    那天晚上，她与宁榛有诸多交集，但她不确定留在许诺印象里的，具体是哪个片段。

    沈舒羽端起杯子战术性喝水，接着很快做了决定，甩锅给王傅清。

    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清了清嗓子，淡定微笑：“我们王总与宁总交情颇深，我不过是沾了他的光。”

    果不其然，下一瞬，大家的视线又唰的一下齐齐聚集到王傅清那边。

    本算看好戏的王傅清神情微讶，旋即恢复如常，笑得内敛，简单解释道：“我与宁总是发。”

    “对啊，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李导接话道，“嗐，不过人家从前也不跟我们娱乐圈沾边儿，你们不清楚也正常。既然到这儿了也就不瞒大家，这回宁总的投资正是王总介绍来的。”

    沈舒羽：“……”

    怪不得，王傅清总是强调这部戏黄不了，原来的竟是这副算盘。

    “不对诶，我记得那天热搜有个同框照的。”

    许诺摆弄着手机，认真地搜索关键词，很快在余哲工作室为数不多的微博中找到目标，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男人递到沈舒羽面前，“这位就是宁总对不对？那天余哲公布了代言人，我记得可清楚了！你看，你们那天穿的还是情侣装。”

    沈舒羽：“……”

    互联网果然是有记忆的！

    众人吃瓜的情绪愈发高涨，皆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莫名变成席间的焦点，沈舒羽无奈地瞥了眼王傅清试图求救。

    很好，连经纪人不准备帮她，她的星途简直毫无未来可言。

    越是遮掩，便越像是在无形中证明了大家默认的想法。

    “宁总入股了余老师的品牌，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做宣传而已。”

    沈舒羽刻意地略微坐直，面容放松地弯起唇角，强调道，“何况他不是已经结婚了？”

    “结婚跟和女艺人走红毯又不冲突的咯，无论结不结婚，大家都要赚钱吃饭的呀。”

    许诺不以为意地，“我就提了嘴你们认识，你怎么这么敏感？”

    “……你得对。”

    沈舒羽顿时醍醐灌顶，是她草木皆兵了。

    这时，出演男一号的高阔屿紧跟时事地提起：“你最近不是在和姚远在炒CP？”

    “对啊对啊，”许诺立刻又来了劲，“那你跟姚远是真的吗？我可从来没听姚远跟谁传过绯闻啊，昨晚因为你俩的表演，你们的CP粉又提前过年了。”

    “我没听啊。”

    回答许诺的，是沈舒羽的一脸茫然，甚至还有一句她问王傅清的，“有这回事？”

    这句话倒是真的。

    沈舒羽昨晚表演刚结束便遇到了宁榛，再后来陪着兜兜直到中午才分开，接着又录了一下午的节目，最后来这里赴宴。

    连她在车上那点可怜的碎片时间都用来补觉了，压根没时间看手机，更别提刷微博了。

    王傅清淡定点头：“有是有，不过已经处理了。”

    闻言，许诺连忙搜索关键词，惊讶地发现不仅热搜没了，连CP超话都被炸了。

    她震惊地看向王傅清：“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们这是在干嘛？连不花钱的热度都不要！”

    “因为有人介意。”王傅清一脸苦恼地。

    许诺：“谁啊？”

    王傅清：“或许是沈舒羽的父亲。”

    “……”

    不知怎么的，沈舒羽莫名地顿悟，王傅清口中所谓的“父亲”，指的是某位投资了这部戏的金主爸爸。

    “噢哟，这样不行的。”

    身旁的许诺似是也被无语到，吐槽道，“我们这部甜剧，到时候肯定买也要买不少热搜的。王总你们要跟舒羽的爸爸好好沟通，提前做好思想工作，别到时候我们一边花钱买热搜，你们一边花钱撤热搜，戏要糊的。”

    听到这里，李导也忍不住吭声：“对啊，到时候电视剧上线了，王总你可千万手下留情。”

    王傅清礼貌微笑：“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知怎么的，沈舒羽有种预感，到时候不是她糊，就是剧糊。

    反正总会糊掉一个。

    -

    聚餐结束，沈舒羽改签了航班，连夜飞回A市。

    起飞前，她做了个任性的决定。

    无论多晚，她今天一定要见到宁榛。

    飞机准时于A市降落。

    开机的瞬间，沈舒羽收到了宁榛发来的住址，以及一句：需要我来接你吗？

    消息是两时前发来的。

    沈舒羽犹豫片刻，试探着拨了过去。

    嘟声只响了两下，对面便传来宁榛明晰的声音：“到了？”

    忽的，沈舒羽的心像是被他轻柔的声音温暖地包裹住，有了着落一般。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对着话筒轻轻嗯了声，，“我准备车去你那儿，不会扰到你吧？”

    宁榛鼻息间透出一丝笑：“让我等你到现在，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我没要你等。”某人又开始别扭。

    “嗯，是我擅自决定的。”

    宁榛好脾气地顺着她，“沈姐提前告知会深夜来访，一定是希望我能睡个好觉。”

    “……”

    讽刺她就算了，有必要一语双关地强调“睡”这个字眼吗？

    没等来对方的回应，宁榛猜到她多半是脸红了，收起心里作祟的恶劣因子，含笑：“我安排了司机去机场接你，夜深了，我不放心。”

    沈舒羽脚步微顿，随即又连忙跟上，讷讷地：“好。”

    宁榛：“抱歉，兜兜睡着了，我走不开。”

    “没关系”三个字即将脱口而出，却被沈舒羽强行咽了回去。

    她在纠结，这时候是不是向宁榛撒个娇比较好。

    晚饭的时候，对沈舒羽而言，与其无暇应对旁人的八卦，不如，是被浸润在了宁榛的那番话里。

    李导，宁总是因为他的妻子喜欢跳舞，才对那位舞蹈生出言相助的。

    沈舒羽能够想象，在那种相互阿谀的场合，女人于男人而言，无非是件炫耀自己身份的物品。

    宁榛本可以事不关己，随波逐流地让晚宴平静地过去。

    但他没有。

    他因为有人亵渎了她的热爱而愤怒。

    他，舞蹈是高雅的艺术，承载着无数舞蹈者的梦想和热爱。

    沈舒羽可悲地想，就连她的父亲沈永德，至今都将她的热爱视作取悦男人嫁入豪门的手段。

    而在宁榛的眼中，她的努力和坚持，仅仅是因为最最最纯粹的热爱。

    眼眶自作主张地泛起泪光。

    沈舒羽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耳尖染上浅浅的绯红，羞赧地对着电话：“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深夜2点30分。

    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下，偌大的客厅里只点着单人沙发后的一盏落地灯。

    暖黄灯光下，宁榛手肘随意支在沙发上，摩挲着玻璃杯沿的指尖微顿。

    须臾的愣怔后，宁榛饶有兴味地轻哼一声，尾音上扬：“不透露一下是哪方面的准备？”

    沈舒羽握了握拳，破釜沉舟般：“我是来以身相许的。”

    “那我也想给沈姐提点建议。”

    闻言，沈舒羽眉头微蹙腹诽：她都这么主动了，宁榛怎么反倒拿起乔来了。

    未等她应答，宁榛沉声低语：“快一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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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宁总：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