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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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阳王府。

    李院判对着玄阳王妃摇摇头,带着两位御医退出寝房。

    玄阳王妃胸口一紧,踉跄着扑到床前唤了一声:“福菀。”

    福菀郡主从头到脚缠着白布条,一双眼睛缓慢地转向玄阳王妃,满是幽怨之色。

    她会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外家的错,母亲的错。

    她拥有皇家的血脉,她身负所有人仰望的玄姓,即便外家成事,她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如果外家没有让她嫁到俞家,母亲没有逼她对俞静宜动,她本可以荣华富贵安享一生。

    玄阳王妃不明她心中所想,愤愤道:“你告诉母妃,你为什么会掉下去,是谁害了你,是不是那个商妇,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猜测许是女儿动的时候被俞静宜发现,把女儿一起拉下去了。

    忆及坠崖前的那一刻,福菀郡主瞳孔微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玄衡”

    大家都被骗了,那个贱种根本没有死。

    “你什么?”玄阳王妃倾身将耳朵贴过去。

    “玄衡”福菀郡主竭尽全力出仇人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

    很多人回光返照的时候都会看到故去的人,玄阳王妃听清了她的话,却没有当成是她的答复,撕心裂肺地嚎嚎大哭。

    玄铭上前安抚:“母妃要保重身体。”

    “滚开。”玄阳王妃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兴的很,今后玄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玄衡,玄珏,玄馨都死了,玄家这一代就只剩下玄铭这个庶子。

    “儿子没有这么想。”玄铭脸上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满眼惶恐地退到一旁。

    玄阳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母妃心里不好受,你先出去吧。”

    玄铭躬身施礼,顺从地退出门外。

    一早做好准备的丫鬟鱼贯而入,为福菀郡主整理遗容入殓,与此同时,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开始着布置灵堂。

    消息传开,各家前往悼念。

    福菀郡主与俞静宜同龄,也才十六七岁,尚未成亲,无人不感到惋惜。

    灵堂之上,虞国公夫人冷眼看着双眼布满血丝,悲痛欲绝的玄阳王妃。

    允许她对俞静宜下是念在殷亲王府的关系,以及她许诺的菊花酒的酒方,岂料,俞静宜还好端端地活着,福菀郡主命殒黄泉。

    若俞静宜自己掉下去,可以成是她胆怕事,俞家名声不显,很容易抹平,加上一个福菀郡主就行不通了,总不能把她也成是咎由自取,会有损两座王府,乃至整个皇族的颜面。

    因而,只能是虞国公府行事不周,让歹人有了可乘之,今后,谁还敢参加背负人命的宴会。

    自太后上位至今,每年都会举办的赏菊宴止步于此,鸡飞蛋打,府里正在发愁如何向太后交代。

    思及此,她很是冷淡地出安慰的话语:“逝者已矣,王妃节哀,多保重身体才是。”

    节哀。

    听到这两个字,玄阳王妃不免想到前日自己对郭方蕊过的话,眉心一拧,吩咐贴身丫鬟:“把俞娘子找来,我要让她给我女儿(陪葬)”

    她舌头在嘴巴里打了个圈,道:“给我女儿守灵。”

    先守灵,再陪葬,以告慰女儿在天之灵,消除她的怨气。

    烫伤的滋味不好受,火辣辣的,痛痒难耐。

    俞静宜催着青荟帮自己涂上虞国公府送来的御药,这才得到了舒缓。

    她对探望自己的俞华霖道:“哥,把相公接回来吧。”

    风头过去了,或者都在福菀郡主那里。

    俞华霖出卫衡一早想好的辞,正色道:“妹婿的烫伤在脸上,太明显,府里人多眼杂,不宜露面。”

    卫衡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厚的很,根本没被烫伤,水压致使他脏器受损,险些命不保。

    照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遮掩过去,不必担心被发现,他舍不得妹妹为他难过,打算痊愈之后再回来。

    在自家哥哥面前,俞静宜话没有顾及,嘴一抿:“我一直以为他脸皮厚如城墙,竟然还能烫坏了,徒有其表!”

    俞华霖:“”

    这两者好像不沾边吧。

    俞静宜想了想,吩咐青荟取来两盒御药,隔着桌子推到他面前:“把这两盒药带给他。”

    御药极为珍贵,根据伤情准备的分量,匀出两盒,妹妹就不够用了,家里也有烫伤膏,以备不时之需,但家里面的药止疼止痒的效果要差一些,他心疼妹妹,道:“不必如此,他那里有药。”

    俞静宜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外面的药哪里比得上御药,还能够祛疤,告诉他认真涂着,若是容颜有损,我就不要他了。”

    福菀郡主连命都丢了,没能亲眼见到卫衡,她始终有些不安,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照顾好自己。

    俞华霖:“”

    玄大将军竟是靠男色留在自家的吗?

    赘婿不易,以后关照他一下好了。

    俞华霖收下药膏,探望卫衡的时候交到他上,然后把妹妹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免得回去之后对不上口径。

    为了维护他的颜面,补了一句:“宜儿想让你回府养着,我照你的告诉她,她才歇了心思。”

    卫衡咯血未愈,面白如纸,倚着床头的软垫将两盒药膏团在掌心,目光温润,像是看着稀世珍宝:“宜儿在担心我呢。”

    俞华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多心了。

    待他离开之时,卫衡吩咐玄风:“把药给舅兄带上。”

    俞华霖正想担心妹妹会起疑,下一瞬满脸错愕地看着玄风塞过来的四盒御药,而他带过来的两盒御药紧贴着卫衡的枕头放着。

    卫衡心里挂念妻子,一早就安排人去寻药,玄武军有自己的法子拿到御药。

    俞华霖唇角牵了牵,狠狠地捏碎那颗不该有的同情心。

    别人家的赘婿或许不易,自家的赘婿只有旁人羡慕的份。

    走到门口,遇上匆忙来寻他的管家。

    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家的管家原是大将军府的管家,也就没有秘密而言。

    管家忧心匆匆:“将军,娘子被玄阳王府派来的嬷嬷带走了,是去吊丧。”

    俞华霖眸光一凛,怀中的药盒散落在地。

    且不两家根本没有交情,俞静宜有伤在身,衣服剐蹭到伤口会加剧伤势,也极为痛苦,郭芳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玄阳王府的嬷嬷。

    那嬷嬷言之凿凿,郡主遇难,那日在场的人都有责任,王府已经把所有人都请去为郡主赔罪,吊丧,没道理独独缺她一人,而王府已经备了软轿,请了医女,摆足了诚意,不去难道是不敢面对,心虚吗?

    白了就是不能拒绝。

    俞静宜斟酌片刻,上了软轿,她不想留下话柄,让王府借发难。

    郭芳蕊想要随行被嬷嬷拦下,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都能进王府。

    俞静宜本也不欲让郭芳蕊同行,若玄阳王府真想发难不会因为郭芳蕊而软,最关键的是上次的案子过后,大夫了,郭芳蕊经不得刺激。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那嬷嬷居然是上辈子给她方子的安嬷嬷,这就奇怪了,镇北侯府为什么会请玄阳王府的嬷嬷教她规矩?

    一路上,她有意与安嬷嬷搭话,奈何她绷着一张严肃的老脸不肯接茬,没能如愿。

    灵堂里,俞静宜见到了那日同游的姐们。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皆是自顾不暇,把郡主护在身后就是用命挡着,谁曾想她会掉下去,若歉意是没有的,会来此地,一是同情王妃丧女,二是如俞静宜这般碍于两个王府的势力。

    玄阳王妃向她投来视线,盛气凌人:“我要亲口听你,你是怎么掉下去的,我女儿又是为何会掉下去?”

    俞静宜一脸怯懦:“那日我看那歹人杀了一个侍卫,心里害怕,往后退了两步,不心跌下去了,郡主是如何跌下去的,我也不清楚。”

    忆起当时的场景,本就受到惊吓的姐们浑身颤栗。

    “你撒谎,我儿了,她想要救你,却被你拉下悬崖!”玄阳王妃满眼恨意:“是你害死她的!”

    “天呐,原来是她害死了郡主。”众人窃窃私语。

    真相如何俞静宜再清楚不过,她惊道:“这绝无可能!”

    “本妃还能冤枉你不成!”玄阳王妃吩咐左右:“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我要让她向我女儿忏悔,为我女儿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