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舒岩在手机里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就像是镜头重播。
舒岩在和你电话啊,在床上。
你呢?
安远的手慢慢滑进短裤里,沿着轮廓用手指上下描摹,他想,我在想你啊……
之前的那些通话,他并不知道舒岩的样子,他只是靠声音去想像那头的那个人。
他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他的头发柔软地贴在上面还是蓬松得像棉花糖?他白吗?还是像自己一样是古铜色的皮肤?
他声音很好听,可以轻易勾起自己的情欲。
他做爱的时候很压抑,可是情动的时候又放浪无比。
很多次结束以后安远都会想,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样,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无条件地接受。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近到伸手就可以碰到。
舒岩不算高也不算矮,瘦瘦的,很白,苍白,头发……头发很软,但是不贴,有一点蓬松,安远非常喜欢摸,手感舒服得要命。
此时安远的手能碰触到的是自己粗硬的耻毛,这让他有一点沮丧,可又让他幻想起如果舒岩在的话。
舒岩在的话,自己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姿势,摸到他的头发呢?
安远想,应该是可以的,可以从上俯视他,可以手指插入进他的发丝里,可以用手掌感受滑腻,可以用指尖感受温柔。
偶尔,舒岩会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红艳艳的他看着自己。
这些幻想让安远加快了速度,他恍惚间有过那么一丝羞耻,但是很快又被脑子里性感柔顺的舒岩迷惑的忘记一切。
结束的时候,安远看着手里的白浊液体有点愣神。
他想起林立问过自己对宋知非是哪种喜欢,自己当时不出。
他从未对宋知非有过任何肖想,他甚至在这十年里很少去深入地想他,他不敢,他怕想多了,就会暴露自己并不了解宋知非的真相。
他恐惧面对真相。
因为他坚信自己喜欢他,自己如此长情地喜欢那个完美的他。
曾经有歌里唱过:是不是爱你就会变成你。
安远对此很迷惑。
他喜欢舒岩,可是他从未想过变成舒岩。
他只想变成爱护舒岩的那个人,给他遮风挡雨。
而宋知非……
安远闭上眼。
周四早上的时候安远和舒岩约在安远的餐厅见面,舒岩八点半到那里的时候正赶上安远在开门。
舒岩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自己到得太早了,他总是忘记江州这边的商业活动都是十点以后才开始。
安远笑着揉了一下舒岩的头发:
「乱了。」
舒岩眯着眼:「早上出来太急了,头发没有弄好,睡乱了。」
这是一个的谎话。
前一天晚上舒岩在洗完澡后就躺倒在了床上。然而他毫无睡意,舒岩的心情就像明日就要去郊游的学生:有点激动,有点忐忑。
激动的是明天安远就要陪他去买西服了,虽然不是大事,可是,可是完全放不下啊,就是一直在想,想到西服,想到安远。
忐忑也有一点的。
他想明天要是下雨怎么办?
可是下雨也并没有关系啊,他们只是去看西服而已,只要不是台风都可以成行。
但是还是不要下雨,舒岩想,总归还是有太阳好一些。
翻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虽然江州的预报总是很虚无,可是当舒岩看见了荧幕里的那个的太阳,他还是稍微高兴了一下下。
隔壁床铺传来的电视剧声音大得山响,舒岩不满地喊了一句:「能不能声音点?!」
许平川最近因为躲着李林经常晚上在宿舍睡觉,他看着舒岩的样子,从鼻孔冷哼出一声:
「出息!」
舒岩懒得理他,抱着手机翻了个身,背对着许平川,继续和安远发简讯。
「你现在算什么啊?算和安远谈恋爱吗?你前几天不是还喜欢电话里的那个吗,怎么又和安远得火热啊?」
舒岩抓着手机又翻了回来面对着许平川:
「瞎什么呢?我就不能交个朋友?」
「哦。」许平川恍然大悟的样子,「朋友。」
舒岩脸微微一红:「对啊,朋友。」
「那请你去晚宴的是不是朋友啊?」
「也是朋友啊。」
「都是一样的朋友啊?」
舒岩皱眉看着许平川那张帅气的脸,他想外表看起来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内里就这么事儿呢?
他:「许平川你是居委会大妈吗?你怎么事儿这么多啊?管好你自己好不好?」
许平川大感委屈,他:「我什么了?我就是问你是不是一样的朋友你急什么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早就过,安远很值得考虑。」
舒岩:「我谢谢你啊!你赶紧给我一点安静的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这个事情,你要是没有耳机我可以借给你。你现在专心看你的韩剧去,看哭了记得用纸擦,不要把眼泪鼻涕都抹在被罩上。」
许平川冷笑一声,接过了舒岩递过来的耳机,他还想再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舒岩这个人逗急了是要发怒的,搞不好到时候自己还要祖宗祖宗地哄着,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吧。
终于安远那边已经发短讯催促自己快睡觉了,舒岩答应了下来道了晚安后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他在被窝里认真地思考起了许平川刚刚的问题。
既然都是朋友,他们在自己心里是不是一样的朋友。
舒岩觉得宋知非很好。
和宋知非在一起总是很轻松,他似乎适合聊一切话题,也知道如何巧妙地关照自己的情绪,可是舒岩总觉得宋知非离得很远,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实际上远在天边。
而安远的话,舒岩其实是有点怕的。
安远更严肃,更认真,他不笑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但是笑起来却又有点孩子气。
他把不堪的一面给自己看,他却不要谁可怜他。
舒岩曾经偷偷想过,如果把自己换做安远,会如何?自己面对安远的种种情况,会不会比安远处理得更好?
但是不行啊,舒岩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行,因为就连幻想,都会心酸到不能继续。
舒岩每每想到十几岁的安远要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孤单,他就难受得不得了,更不要后续的种种。
没办法去臆想自己变成他,因为刚刚开始第一步,就想后退。
舒岩想不一样的,朋友和朋友是不一样的,宋知非是自己的朋友,安远也是。
可是不一样。
很不一样。
舒岩的心思呼之欲出,但是他又把它强压回去。
他想不能想,真的不能想,还是顺其自然。
对,顺其自然,舒岩想,我不是逃避,我只是很累。
胡思乱想了一整夜,许平川的呼噜得此起彼伏,舒岩终于又一次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于是他一早就开始收拾自己,掐着时间出门。
当他来到餐厅的时候,他看见安远迎着光站在那里,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了。
舒岩觉得昨天想过的那些问题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只要安远还在这样轻松的微笑,就足够了。
安远开门进去,招呼舒岩随便找地方坐下,他问舒岩有没有吃早饭,舒岩有点不好意思地摇头。他在见到安远之前脑子里一直都乱得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哪里还顾得上肚子?
可是这肚子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就开始叫唤,舒岩尴尬地笑着解释早上出来太急,没来得及吃。
安远笑:「正好,我也没有吃,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话的时候安远就把舒岩安顿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此时正是阳光最温柔的时刻,舒岩坐在阳光里,整个人都镶了一层金边,连手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安远站在桌前有点舍不得离去。
舒岩被安远的视线烧得面色微红,他别过头看着窗外:「你在愣什么?还不快去?我是真的很饿了。」
听了这话,安远忙去了厨房,鼓弄了半天做了两个三明治,想了想,又热了一杯牛奶,收拾好了端到了舒岩面前。
舒岩指着眼前盘子里的三明治:「你做的?」
「当然了。今天员工休息,厨房的材料不多,我就,嗯,随便做了这个。」
舒岩点点头:「看出来……是……随便做的了……这也太丑了。」
三明治的边缘切得七零八落,里面的芝士流到盘子里,烧焦的鸡蛋挣扎地露在土司外面,看造型应该还是制作者稍微摆了摆的,就是三明治里面的内容分崩离析得厉害,有点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