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睡得很沉, 梦里有很多东西，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梦境却不再真切，只能隐隐回忆起白色的纱裙。

    他愣神思索了一会儿, 贺扬就带着兰诺走进了洞里。

    逆着光, 俯视视角, 颇有帅哥腿长两米八的感觉。

    见时霁醒了，贺扬对着人笑了笑。等来的不是春风拂面, 被人瞪了好狠一下。

    贺扬简直是摸不着头发, 一凑过去就看到了时霁红红的耳尖, 又无辜又委屈。

    “去找那个实验室。”

    如果塔尖已经落到了詹姆斯手里, 希望实验室里的东西能成为换回通讯的筹码。如果塔尖依然不知所踪, 那也希望那里有真相。

    全社会人等待了百年的真相，贺博士所能找到的蛛丝马迹。

    三个大人一个孩都整装待发。时霁看着兰诺手里被塞上了一把枪后担忧地看了一眼贺扬。

    “没事，防身, 我改装了一下，不会伤害到他。”

    话音刚落, 森林里突然袭来一阵疾风，在这阵疾风后, 突然一大群丧尸出现在了森林的边缘处。

    丧尸的感知能力本就比人类强一些，贺扬毫不怀疑。

    如果詹姆斯的的确确掌握了让人类变成丧尸的技术的话, 将他的属下变成丧尸来寻找他们，这是一件非常可行的事, 怕就怕在苏清流被他们……

    不敢深想，贺扬带着他们先躲回山洞, “有受伤吗？”

    “没有——”

    时霁猛地注意到，他身边的兰诺不见了。

    心脏瞬间如同鼓点般震荡。

    在山洞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知道，在这样重的心跳下, 那些丧尸开始自相残杀。

    眼见着时霁眼中的担忧，贺扬，“我出去找他，就在这儿，肯定跑不了多远。”

    贺扬正要往外走，山洞外头就先响起了脚步声。贺扬全身肌肉都紧绷起，像一只即将捕食的猎豹。

    又在两方势力相碰撞的时候，两方都卸下锋芒。

    来人是苏清流。

    所有人面上皆是一惊。外头传来了嘶吼声，苏清流赶紧低声道：“他们一开始要把我送到詹姆斯那里去，结果突然扭转了方向，刚刚都变成了丧尸，我想着怎么都要和你们汇合。”

    “是。”

    “我还在路上看到了兰诺，他怎么跑了”

    兰诺的眼里积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对着贺扬道：“我感觉妈妈来了，妈妈有一只脚是坏掉的，走路的时候会一深一浅的……”

    就这样，所有人都不能责怪这样一个孩子。贺扬示意时霁把兰诺带到一边。

    也就是一瞬间，时霁将兰诺的眼睛遮挡住，轻道：“以后不要乱跑。”

    “嗯。”

    他们聚在一起，很快就商议出了一个方案。准备等到执行的时候，贺扬所倚靠的墙壁却突然裂开，陆群眼疾手快拉住了贺扬，时霁又在同时拉住了陆群。

    苏清流操了一声，干脆跟着跳了下去。

    *

    这次他们以清醒的状态掉落下去。

    时霁用刀卡在了墙壁上，拉住了陆群，陆群拉住了贺扬。

    就在三人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个苏清流。

    ……

    操。

    贺扬接住时霁丢过来的刀，一个跃身脱离了这条人索，拽住了苏清流，然后将刀刃插进岩石缝隙中。

    依靠着缓慢的攀爬，四个人终于触底。

    和所有的洞穴一样，这里有些潮湿阴冷，往上已经看不到光线。

    “先去找找这里有没有其余的出口。”

    时霁的精神力自从他发情后有些变弱，好在探测到这里还算安全。

    兵分四路去找出口，其余人都是一无所获，陆群却道在他的方向有一条细窄的通道，可容一人经过。

    他们去到了那个通道处，的的确确如此。

    走进通道后还能看到里面还有食物的残屑，不腐烂生霉的食物特性显示着这些食物可能来自于第三社会的某处。

    几人相视看去，明确了一个答案。

    等到他们确定完后，陆群道：“这里没有过实验痕迹，但是我发现了这个。”

    陆群走到一边，用蛮力推开了一块大石头。

    所见实在震撼。

    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书架，其储书容量堪比位于A塔主塔上的某座非机关性质的图书馆。

    有几本书置放在门口的书桌上，椅子上还搭着一件皮衣外套，是几十年前兴盛的男款服装。

    不可谓不熟悉。

    为人称道的贺博士在生活上其实并不重视物欲，大多资金都用于研究和捐赠，一件衣服可以穿上好多年。

    贺扬走近书桌，桌面上的书还停留在一页纸上，上面模糊写着基因、母亲、进化这几个词语，最后一个词语有些模糊。不像是没有墨水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而像是被人强行抹去，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资”这个字。

    粗粗翻阅到第一页，上面画的还是那两个交叠菱形的图像。

    苏清流率先提出，“先去找塔尖还是留在这儿？”

    沉默足以用来回来苏清流的问题。

    贺扬揉揉眉心，“陆群，你分析。”

    “这两件事都没有把握。”陆群已经走进场馆内，“外面是丧尸，与其出去毫无目的的乱撞，不如留在这里，用光脑扫描阅读，是快的。”

    *

    接下来，所有人都找到了一个对应的书架。

    令人惊奇的是，这里面不仅有贺常两位博士所研究的生物理论书籍，还有大量哲学文学等书籍，有岌岌无名的作者，也有在相关领域取得过重大成就的大能。

    数量多到，他们近乎是每时每秒在阅读，都才只看了五分之一，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

    每一本书上都会有来自贺博士和常博士或多或少的批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书他们都曾细细翻阅过。

    “肉眼可见的衰败，它从内部开始崩塌……”时霁正看到这一段，耳畔已经传来了贺扬的声音。

    贺扬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宇间的沟壑很深，他指着书页上的一句话，念了出来，“在所有的实验中，任何被感染丧尸病毒的人都无一不丧失了繁殖的能力。”

    “物种大灭绝后，人类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有性繁殖的能力，不是没有性/交的能力，而是无法孕育新的生命。”

    陆群皱眉，生硬道：“成为ABO人种则是人类在对抗这样恶劣的生存幻境下基因自身进化的结果，由此孕育出的一代又一代新的生命带来了新的希望。”

    “那些神话！”

    “对，找神话。”贺扬补充一句，“找那些在人类社会失传了的神话。”

    所有人再次挤到一个书架面前。

    在摄取文字的同时不断思考，“那么我们是否有理由证明丧尸自古有之？”

    “你是指丧尸，还是指能变成丧尸的人？”

    “我不清楚。时霁，你觉得呢？”

    时霁眨眨眼睛，问道：“可是没有繁殖，他们怎么活到现在？”

    “是，这是一个疑点，可以先记上。”

    真相诱惑着他们，促使他们不断地翻找。

    终于，时霁在墙面上找到了一个册子，上面没有字，只有图片。

    册子的第一页画着一个女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天地中。

    往后翻。

    女人不知做了什么，她的身边多了很多个孩。笔触虽模糊，却能看到孩子们的笑脸。

    再后来，就能看到那些孩子长大，学会狩猎，学会建造房屋，学会群居生活。一开始，那个女人还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后来便渐渐消失。

    这个画云里雾里的，他们只能确定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詹姆斯嘴里的母亲，那些孩又是否是这个女人生产出来的。

    可是那些孩分明就是人类。

    贺扬重新翻回那一页，总觉得那儿就是缺了一页，一定是非常关键的一页。

    他用指腹刮蹭着已经有些薄脆的纸张边角，页面停在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有着长长的发，笑着的脸也很亲切，在所有有他出现的页面内，她都有着一张笑脸。

    陆群、时霁、苏清流都没有话。

    他们越看，越觉得这个的面目和他们所认识的人有些相似。

    贺扬沉住心继续往后翻。

    这里和詹姆斯的基本一致，画面上的所有人，不论是孩还是成年人，他们都趋向于母亲。有一页尤其明显，那个母亲都已经到了页面的左上角，那些本在右下角的人却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练成了一条线，向着母亲走去。

    贺扬不禁想起了他去找苏清流的那天，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翻涌追来的丧尸。从那时，包括一开始，贺扬都觉得那些丧尸是追着苏清流来的，以至于那个时候他对苏清流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奇。

    贺扬尽力回想着那时苏清流的回答，是什么？

    他们一走，丧尸群就散开了。

    贺扬张嘴的同时，一道寒光从贺扬眼前闪过，贺扬往后躲，却看见时霁直接将刀插进了苏清流的身体里。

    而苏清流根本就像没有被刺中一般。

    更准确的，是占据了苏清流身体的那个东西。

    就在他们不断后退之时，他们的头顶也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像是有东西断裂，一瞬间，天光直直照进这个洞穴中，无数丧尸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贺扬下意识要去找兰诺，却看到那个“兰诺”他只是坐在他一直坐着的角落里，面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和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