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时若捡起了地上的信件,在瞧了一会儿后才又去看外头,屋外仍然是毫无动静。
这让他很是不解,谁会跑来云鹤峰庄容的寝殿送信,并且送了信后却又没了人。
若是外门弟子送来的也该会遇上,就像上回那封信。
上回!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上回那封信,那封写着白君的信。
他攥着信纸慌忙回过了头,四下寻着那封写给庄容的信。
只是他寻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寻到,疑惑地走到了桌边,低喃着道:“没有?难道是前两日整理的时候一块儿丢了?”
兴许是丢了,可他又觉得不可能,自己那一日整理时瞧见了很多东西,但却没有任何一件关于信件的东西。
既然没有那这信去了哪儿,让别人给捡走了吗?
可这屋中也就自己和庄容两人,庄容又这幅神志不清的模样,会是他吗?
这般想着,他抬眸看向了躺在床上安睡的人。
不知怎得他越发觉得那封信是落在了庄容的手中,甚至信上写着的事情同他如今的事情也有关系,可那会是什么呢?
满是不解之下他动手撕开了手中的信,上回那封无论落在了谁的手上自己怕也是得不来了,那手上这封......
“空白?”他瞧着手中的信皱了眉,话音中更是染上了不解。
上回那封信好歹还写了庄容的名字,可这回非但信封上没有字连带着里头的信纸也没有字,这是怎么一回事。
又盯着信纸瞧了一会儿他才走到了床边,看着安睡的人低眸抚了抚他的面庞,询问着道:“师兄你藏了什么?藏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也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庄容的腹上,不知怎得竟是想到了那一日这人的话,吃了一张纸。
难道那天吃下去的不是别的乱七八糟,而是那封信?
可如果是信,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宁愿吃下去都不愿让自己知道。
他一直都清楚庄容瞒着自己藏了些事,从今日听到的那些话来看藏的还不浅,如今又有那封被吃下去的信,难道信上的事情同自己有关系吗?
莫非当真是这样,因为同自己有关所以才想着吃下去。
这般想着,他越发觉得是这个原因,甚至想要立马去桃山寻清玉。
清玉能知道聚魂铃的事,想必应该还清楚些其他的。
他忙转身继续收拾东西,直到片刻后才抱着人出了云鹤峰。
不过也不知是巧还是真遇上了,竟是瞧见碧浅仙子迎面行来。
他本是想绕过仙子离开,可仙子显然也瞧见了他们,伸手给拦下了,低声道:“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儿?”
“回仙子,想带着师兄去外头走会儿。”时若笑着出了声,同时又将人往怀中抱了些,掩去了他的身形。
碧浅仙子是整个云中对庄容病症最为了解的一人,所以这人被衣裳遮掩藏着也看出了异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长大了。”
她在完后猛地抬起了头,冷声道:“他是不是清醒过?”
“仙子的意思是......”时若听着她的话轻轻皱了眉,总觉得这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事实证明真的有其他的意思,碧浅仙子伸手直接掀开了掩在庄容身上的青衣,看着他俊美的面容眼底的冷意也越发深了。
她抬眸张口便要呵斥,可余光却瞥见了四周路过的弟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跟我来。”
时若见状虽然不解她是何意,但也知道定是同庄容有关系,低眸看了一眼才跟了上去。
很快他就跟着碧浅仙子入了药阁,看着仙子将阁内的弟子禀退后才回过了头,瞧着庄容道:“你让他碰到时若的东西了?”
“没有。”时若轻摇了摇头,又道:“这两日弟子一直守着师兄,并未让他接触到,仙子想什么?”
碧浅仙子听着这话眉间皱的越发厉害,伸手运作灵气对着庄容的额间轻轻一挥,便见一道青影随着她的动作快速从庄容的体内飞身而出,缓缓落在了地面。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时若被惊得双眸睁大,惊呼着出了声:“师兄!”接着又去看怀中的人,见这人已然断了气。
“仙子你这是做什么!”他看着断气的人以及站在边上的青衫身影,哪里还不知那是什么,那是庄容的残魂。
可是怎么会这样,残魂怎么会在一道术法下就被抽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这几日看到的所有庄容都如同假象一般,好似这个人早已经死了留着的不过是幻影。
碧浅仙子也看出了他的震惊,她从怀中又取出了一朵泛着冷光的白莲喂入了残魂的口中,这才再次去看时若,道:“从今往后庄容就养在药阁,至于你以后莫要在同他有接触。”
“恕弟子不能从命。”时若也从方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抱着人往后退了一步,又道:“弟子今日就要带师兄离开,仙子若拦着弟子就是死也无妨,若不拦着那就恕弟子告退。”着才取过了庄容发顶的莲花玉簪将那被抽出来的魂魄又给放了回去,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时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之前他从未往魂魄如此轻易被抽离中设想过,只知道这人的魂魄不稳并未多想,毕竟自己那三日不在根本就不清楚庄容病症的具体原因。
但此时看着碧浅仙子的动作又哪里不知道,庄容能活着一直都是用浮华白莲吊着他的命,之前那些弟子庄容已经死了,现在他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庄容真的已经死了。
他的这具身子彻底死了,只是魂魄用浮华白莲续着命而已,离了浮华就彻底没命了。
什么撑不下去了,什么压下记忆怕都是骗自己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状况有多危险,自己身为他的道侣他的夫君,真相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他看着怀中的人眼底的疼意也越发深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去寻桃山的清玉。
只是这步子还未跨出去半步,后头就传来了一道冷声。
“时若你想他死!”
时若听着她的话脚下一顿眼底的冷意溢了出来,他没有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
而他的站定碧浅仙子也瞧见了,她冷笑了一声,道:“果然是你,难怪庄容会这么依赖你,难怪庄容压下来的记忆都能逃出来,原来最不该出现的人真的在这儿。”
“仙子既然认出来了,那弟子就带师兄离开了。”时若并不算同碧浅仙子去解释这些,就算她想去告知掌门告知整个神州自己这个罪人还活着,他都无所谓,今日自己就要带着庄容离开这儿。
可他以为碧浅仙子会动手夺人,她并没有,反而是侧身坐在了边上,低声道:“庄容是不是同你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他根本就不能离开云中门,可你如此执意要离开,是不是庄容这次清醒同你了什么?”
时若听着她的话沉下了眸,看着怀中安静睡着的人笑了笑,“师兄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着才踏出了药阁。
“时若!”碧浅仙子瞧着他抱着人离开,快步追了上去,也不顾会不会有人听着,道:“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只要你踏出云中一步他会瞬间魂飞魄散,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庄容,但他为你点了聚魂铃你真的舍得他死吗?就是一块石头他也该被捂热了,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感觉吗?”话音随着她的情绪渐渐凄厉了起来。
如此执迷不悟的要将人带出云中,庄容是时若的,无论时若想做什么她知道庄容都会应他,哪怕要了他的命都会应。
可是庄容这么喜欢他,喜欢的连命都不要了,这个人难道就不能有一天是为他着想的吗?
这般想着,她将手中的团扇丢了出去,直接丢在了时若的背上,嘶喊着又道:“他都这样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明明就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只要出云中就必死无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你真的连心都没有吗?”
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她却觉得时若的心比冰块还冷,庄容捂了百年却还是冰的。
时若听着这番话缓缓闭上了眼,直到片刻后才缓缓回过了头,哑着声道:“师兄桃山的清玉有办法,我算带着师兄去桃山。”着才继续往前行去。
“清玉?”碧浅仙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低喃出声,只是下一刻却又追了出去,喊着道:“别去,清玉在渡劫,你现在去了也只是白送了庄容的一条命。”
渡劫......
时若下意识停下了步子,抱着人的双手随之轻颤了起来,片刻后竟是觉得身形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膝盖落地传来的疼意让他有些缓不过神,可他并未去在意反而是看向了怀中的人,见他并没有事才低眸倚在了他的额头,道:“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清玉他在渡劫,你还真是一步步都算的清楚,可你怎么就没把我也算进去。”
他这话才落却又突然笑了起来,直到片刻后才道:“你也不是没有算,你让我动手杀你,所以这也是你算到的对吗?好狠。”
真狠。
以前他觉得自己对庄容做的事太狠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哪怕面前一直处处维护他可私底下却对他冰冷对待。
而如今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爱上了,可庄容却把自己算的明明白白,一步步的用他自己的身子来报复。
真狠啊。
他看着这个人,指尖轻抚着落在了那双本该染笑动人的凤眸上,哑着声道:“既然你想报复我,那我就受着,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话音才落,一直压在眼底的清泪也在瞬间落了下来,染湿了庄容白皙的面容,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