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忘川：“？”

    云忘川：“师父！你在什么啊？”

    方才的话只是一时冲动, 闻思源出口后便后了悔。

    他看着眼前一脸天真无邪的徒儿，重重叹了一口气。

    低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陷入了沉默。

    云忘川就一直坐在闻思源对面。

    也许是因为师父方才的话而僵硬, 她的身体挺得笔直。

    片刻后, 闻思源才抬头。

    与云忘川对视，“算了。徒弟。我相信你也听清楚了。我就不重复了。”

    云忘川：“……”

    闻思源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在外, 要心身边心怀不轨的老江湖。就比如我兄长。”

    云忘川：“……”

    闻思源：“我跟你讲, 我兄长他加冠之时, 恰逢母族出了变故，往后数年奔波于逃命、复仇。”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 登基称帝, 还没来得寻找一国之后、充盈后宫，便心魔横生，以至走火入魔, 被叛军窃了国。”

    “从此往后，他便都是剑灵之身。”

    云忘川：“……？”

    “所以，我的重点是……”

    闻思源非常严肃，道：“我兄长他好几百岁了都没有娶亲，身体和内心的欲望无法释放, 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

    “师父。”云忘川突然断他, “……你娶亲了吗？”

    闻思源：“……”

    闻思源：“没有。”

    闻言，云忘川面无表情, 语气微冷地道：“师父您和阅川前辈也差不多大。”

    “您也好几百岁了。您会变态吗？”

    此等大不敬之话，是徒弟万万不能与师父的。

    好在闻思源脾气柔和, 不然已经拍案而起了。

    “你！”

    闻思源只是蹙眉，看着云忘川的眼神愈发严肃，“为师这是在好心提醒你啊！”

    “多谢师父关心。”云忘川垂眸, 一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可是恕徒弟看不出您的良苦用心。”

    “上次在皇宫的时候，我要离开，您便嘱咐我要心阅川前辈报复我；现下又改了口，可是却更加离谱了，竟然让我心阅川前辈要与我双修？！”

    “师父，我方才没有。其实昨夜我与阅川前辈修炼，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由阅前辈主导……而是我被契约控制，没有把控住自己。”

    “所以，您今日的这些话，我真的无法理解。”

    “我更不能理解您为何一直对阅川前辈戒心这么重。”

    “您知道吗？”

    到此处，云忘川抬眸，与闻思源对视，略有些激动地道：“前几日，阅川前辈曾在皇宫之前为我送行，他嘱咐我要好好听您的话。”

    “阅川前辈以真心待您。师父！请您不要再这样恶意揣度他了！”

    闻思源：“……”

    他沉默地看着为阅见机辩解的云忘川，一时有些失语。

    现在，最关键的并不是云忘川不相信自己的话，而是她竟然真心认为阅川是个良善的前辈！

    半晌后，闻思源仍旧没有想明白自己应该对云忘川什么。

    因为恐怕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寂寞，就是没有人懂得我的沉默。”

    闻思源重重“哼！”了一声，道：“就你这样！活该被阅见机骗！”

    “等到你被骗得人财两空，不要来找我！”

    “你走！”

    闻思源看着霍然起身离去的云忘川，眼睛逐渐瞪大、不可置信！

    曾几何时，他梦寐以求，想要收云忘川为徒。

    曾几何时，他得偿所愿，日夜感叹她的悟性。

    闻思源一直觉得云忘川是个好徒弟。

    结果没想到她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行动得比谁都快！

    他不过一句气话，这云忘川竟然真的走了！！

    *

    穿云灵猫已经带着宋寂下了山。

    她换到宋寂这个身体之后，在山上练了几个时的走路。

    虽然穿云灵猫道行足以化为人形，但像她们这种稀有的灵兽，大多是看不起人身的。

    心里觉得人都很丑。

    所以这其实是穿云灵猫第一次拥有人的身体。

    几个时辰虽然足够让天资聪颖的穿云灵猫学会用两条腿走来走去，却不足以让她习惯。

    下山下到一半，她便开始双臂双腿着地，向下飞奔。

    一边跑还有一边嫌弃。

    “真的太离谱了！为什么你的四条腿不一样长！前腿短得离谱！”

    “这样跑起来太丑了！我要吐了！！”

    宋寂刚一被换到穿云灵猫的肉身，就被封住了所有的穴位。

    现在的他一动也不能动，被放在穿云灵猫的芥子袋里。

    不过，穿云灵猫的芥子袋非常高级。

    可以让其中的宋寂看到外界的事物、听清外界的声音。

    所以，如今的他便保持着完全的清醒，却动弹不得。

    不仅要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四肢着地在雪山上狂奔，还得听着穿云灵猫离谱的控诉。

    “……”

    “没有人的手臂和腿是一样长的！！”

    宋寂咬牙切齿地反驳。

    他的声音只有穿云灵猫可以听见。

    闻言，她哼笑一声，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态度，斩钉截铁地道：“丑陋的人类。”

    宋寂：“……”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只可恶的猫气死了！

    “士可杀不可辱！白猫！你把我弄死吧！”

    “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找准机会重生！必定报今日之仇！”

    “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穿云灵猫：“呵。”

    她毫不在乎地继续用长短不一的四肢奔跑。

    “现在就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要报仇，必定让你经受千百万种痛苦！”

    宋寂被气得七窍生烟，“你要报什么仇？！”

    穿云灵猫：“呵。你自己心中清楚！”

    宋寂：“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你！！”

    闻言，此时被穿云灵猫控制着的“宋寂”的脸上一狰狞。

    恶狠狠的声音从两片嘴唇中传出，“宋狗寂！你如果敢用我的身体放屁！我就让你嗝屁！”

    宋寂：“……”

    “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一定要杀了你！”

    “呵呵。”

    此时穿云灵猫已经下了山，周身已经开始有居民百姓。

    不过她仍旧旁若无人地奔跑着，用这种丑陋又骇人的姿势，已经吓哭了好几个孩。

    “你还不知道我要怎么报复你，就已经如此气愤了？”

    “我只怕你知道之后，会直接被气死。”

    闻言，宋寂十分警惕地问 ，“你这只十恶不赦的白猫，要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穿云灵猫：“我要穿着你的皮囊，满天下游荡，做你最讨厌的事情！”

    “第一步，就是回到你的村庄，找到你的养父与生母，用他们儿子的身份，告诉他们……”

    “我喜欢雄性！哈哈哈！”

    “不对不对，用人类的话怎么来着……‘我喜欢男人’！”

    宋寂：“？？？”

    宋寂：“死白猫！我要你死！！”

    “这有什么？”穿云灵猫跑得不亦乐乎，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我本来就喜欢雄猫，也不算谎。”

    宋寂：“那你为何要用我的肉身，去和我的父母？！”

    穿云灵猫：“自然是为了报复你啊。”

    “我不仅要这么，我还要每日涂脂抹粉、穿裙戴簪。”

    “你不是自以为是，看不起我们女子吗？那我就要用这种方式好好教育教育你。”

    芥子袋中的宋寂没有回答。

    穿云灵猫马上便洞察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道：“不要想着自刎。你不可能成功的！”

    “在我的芥子袋里，你想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

    霜天剑阁。

    云忘川从闻思源的房间中走出之后，站在原地，顺了顺气。

    不知为何，听师父那样阅川前辈，她心中便会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怒火。

    云寓天还没有去穿云雪山之时，一直亲自教导云忘川。

    不过，她倒没有在剑法剑道之上费心，而是着重传授给云忘川如何为人。

    “尊师重道”这一条，是云寓天阁主反复向云忘川提及的。

    从当初闻思源点拨过她两句，便被她尊为师父，一直心中敬仰，便可窥见。

    一直以来，云忘川都秉持这个原则。

    但她方才在听到师父的那些话之后，竟然控制不住对师父发了脾气。

    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愤愤不平。

    云忘川一边在心中责怪自己，一边向聚灵楼中走去。

    不多时，她来到门前。

    发现方才围在此处的霜天剑阁众人都已散去。

    云忘川有些惊异。

    她上前两步，推开聚灵楼的门。

    只见阅见机还坐在那里。

    就像她离开前一样。

    “阅川前辈……”

    云忘川轻轻地唤他，站在他身后，把头垂下来，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阅见机闻声转身。

    用漆黑的眼睛注视她。

    “对不起。”她，“虽然我昨天因为契约的影响有点不太清醒，但是我能记得全部的事情。”

    “您我清醒之后会后悔……前辈，我确实后悔了。”

    完，云忘川抬眸。

    与沉默的他对视。

    “我很后悔冒犯了您。”

    闻言，阅见机却是摇头。

    他缓缓道：“这不是你的错。昨夜，也是我自愿的。”

    云忘川有些激动地道：“前辈！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阅见机：“……”

    闻言，他把眼神移开。

    沉默。

    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房间中安静得不像话。

    几乎让人焦灼。

    片刻后，阅见机开口，转移了话题，“你去见你师父了？”

    云忘川：“嗯！”

    阅见机：“……他和你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毕竟……今日他不高兴，也有我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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