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主教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明纯原本算今日带着天机宫的众人离开这个地方，却因为担心阿姊不能颠簸，而留在了这里。

    她全部时间都守在十一主教床边, 看到阿姊慢慢睁开眼睛, 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阿姊……你终于醒了！”

    明纯一边轻轻拉起十一主教的手腕，向其中传运灵气, 一边这样道。

    十一主教的脖颈之上, 还有明显的白绫勒过留下的红痕。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 眼神却不再那般绝望了。

    她转动瞳仁，对上明纯的目光。

    抿了抿干裂的唇, 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濒临死亡的时候, 人似乎更容易想清楚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经历过不久前的那一次寻死，十一主教也明白了一些，她从前一直不明白的东西。

    ……也许, 为了一个伪装成神明的恶鬼而寻死，是不值得的。

    十一主教的道歉很轻，也算不上多么诚恳。

    明纯却马上愣住了。

    她甚至因为感动而红了眼眶，向十一主教灵脉中传运灵气的手都变得有一点颤抖。

    “阿姊……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寻死了。”

    十一主教把眼睛闭了起来，反握住明纯的手。

    “笑笑你得对, 就算一直以来的信仰崩塌了也无所谓。至少、至少我还有你, 我们可以相互依靠、相依为命。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并不是孤独的存在。”

    此时的明纯, 已经因为这一番话，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无法开口出完整的句子。

    “笑笑，神明一直在欺骗着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 对吗？”

    似乎是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哭声，又似乎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明纯突然把手从十一主教手中抽了出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半弯下身子，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手背上。

    十一主教这才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很温柔，又很担忧，强撑着自己起身，将明纯轻轻抱住。

    “笑笑……我不应该因为那个伪装成神明的恶人，与你离心的。”

    她像是一个宽容而温和的姐姐。

    又或者是母亲。

    用手背轻轻拍着明纯的背。

    明纯在颤抖。

    十一主教想，也许是她哭得太厉害了的缘故。

    而正捂着自己嘴巴的明纯，一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一边极力隐匿着……她害怕颤抖的原因。

    明纯也有一件，一直隐瞒欺骗阿姊的事情。

    *

    纸蝴蝶的人办事效率一向很快。

    闻思源又一直保持着与穿云雪山下家人们的联系。

    故而他马上便得知了自己侄儿“消失”的事情。

    闻思源明白，这是兄长在给他离开的理由。

    他心领神会，马上便大闹了一场，闯进了聚灵楼中。

    “阅见机！你是不是派人绑架了我的侄子！！”

    “他年纪那么，也是你的血亲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阅见机，正在和神明“友好磋商”着交换身体的具体日期。

    在闻思源闯进来的那一刻，神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看好事的表情。

    阅见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闻思源。

    他一手拖着下巴，微微侧眸，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我没有啊。”

    他非常没有信服力地否认。

    “你的侄子不见了么？真可惜呢。”

    闻思源尽管知道现在是在演戏，都难免被阅见机这副样子激怒。

    “你！”他狠狠咬牙，“你真是不知廉耻！！！”

    阅见机缓缓眨眼。

    并没有接他的话。

    只是把拖着脸的手拿开，下巴微微仰起来。

    眼皮因此垂下来了一点，显得眼神冷淡又傲慢。

    “你不去找找么？”

    阅见机的声音很冷，冷到莫名带上了一点性感，“……再把时间耽误在辱骂我上，你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哦。”

    闻思源：“！”

    闻思源：“算你狠！我以后一定会把这笔账算清楚的！！”

    完，他便摔门而去。

    阅见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闻思源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

    如果不是他极力表现，吸引住神明的大部分目光，而且这出洗本来就在神明的预想之中的话，很有可能便会露馅了。

    摔门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直到停止。

    阅见机便把目光收了回来，淡定地继续与神明“洽谈”。

    “这件事情倒也不要操之过急。和您合作不算安全，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不能承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风险。伟大的神明。”

    神明饶有兴致地看着阅见机，“……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想好一会儿你的剑仙回来之后，你要怎么解释了吗？”

    闻言，阅见机陷入沉默。

    神明道：“你逼走她师父的手段可不算高明。她如果想知道，一定可以查出是你在背后搞鬼。”

    “到时候，你们还需要面临让云忘川二选一的境地。”

    “而且……她大概率不会选你。她会站在她师父的阵营。”

    阅见机：“……”

    他抬眸与神明对视。

    神明笑吟吟地补充，“除非……你那时候已经完完全全是她的剑了。”

    “我的灵魂很虚弱，急需你的肉身，你并非全然不着急。所以我们两个不要再继续拉扯了，快些完成交易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

    阅见机将头转了过来，转移了话题。

    “我会对闻思源下手，完全是因为剑仙太信赖他了。”

    “所以……是她的错呢。”

    作者有话要：　　感冒ing

    更得太少了，会尽力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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