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蓦然跳的有些快，头一热，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干什么，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想要杀人抛尸吗？”

    云璟忍无可忍地敲了她一下，欢颜的脑袋上一痛，又好气又好笑，“你我干什么？”

    她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如何，云璟与她对视，张了张口。

    他们大眼瞪眼的，谁也没有话，欢颜看的出来云璟似乎想什么，只是他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

    欢颜一脸莫名，“……”

    搞什么鬼……

    难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要是搞出什么大的阵仗，要她原谅，那她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不过刹那，欢颜的脑子里面闪过很多东西。

    思绪都飘到爪哇国去了。

    只是，云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欢颜来到了一条河边。

    驻足于此，欢颜看见晚风轻拂过他鬓间，吹起他们的头发，她轻轻将鬓发别在耳后，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欢颜有些失神，回过头来，就看见许多的莲花灯从上游飘了下来。

    精制的莲花灯，在夜里泛着微弱、却引人注目的光芒。

    她垂头，感觉上面似乎写着字。

    她凝神去看，上面的一句话印入眼帘。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无数莲花灯如潮般从上游飘下来，这样的一幕，让欢颜心里的某个地方轻轻撞了一下。

    莲花灯太多了，有的欢颜看不到，只是所有的上面，都写着龙飞凤舞，风骨极具的字迹，她见过，那就是云璟的字。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互相演戏，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但实则却是相互算计到了现在，她还没听云璟过这种话，一次都没有。

    作为一个难得话不太多的原书反派角色，欢颜还是很难想象，他起这些话的样子。

    本来以为他们会以这样的法子相处一生，却没有想到，会看见今晚这一幕。

    她没有抬头去看云璟的表情，只是垂首看着那些莲花灯

    一个写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个写着——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个写着——

    “有尔存焉，得之我幸”

    ……

    在夜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整条河漂亮得仿佛后世的霓虹彩灯。

    一个不那么擅长表达，一个从不对什么人或对什么事特别上心，一个性子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花心思准备这些。

    欢颜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就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云璟弯唇，点了点她的额头。

    白鄀楫不明白她为什么这般坚定地选择云璟，觉得他性格古怪，觉得他杀人如麻，却也不知道他给了她许多独有的偏爱。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发生何事，她都坚定地站在云璟的立场上的原因，因为欢颜相信，如果是对她，云璟也会这么做。

    她为了掩饰紧张，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后，却还是有点按捺不住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玩儿。

    “殿下这是，做什么……”

    云璟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此时，莲花灯飘完，最后飘到面前的是精致的托盘。

    上面摆放着一件红色的物什。

    云璟微倾身，拿起了那东西。

    “你呢？”

    欢颜看见了‘婚书’二字，她的心脏先是漏了一拍，尔后又狂跳了起来。

    云璟看着她，语气幽远而认真，“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神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他的语气轻而认真，“宗亲失格，故以天地为证，将来若有背叛，明神殛之。”

    欢颜上辈子因为自身条件也还不错，听过很多表白的话，可是还从没有听过这样别致的表白。

    “我们成亲吧。”

    欢颜发现，暗处的暗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在了四面。

    云璟的话不知道他们听去了多少，云璟发的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

    他居然是在自己这么多下属面前出这些话的？

    “虽然你我的父母不在，但他们每一个都是证婚人。”

    他的婚事，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叫他那名义上的父亲知晓，即便总要，也不过走个过场，而此时此刻的，是他要给她的承诺。

    欢颜看向了在场的所有暗卫们，他们站得笔直，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就像机器人一样。

    欢颜，“……”

    你们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这也。”这些人都妥妥的是他的人，有他们作证，证婚什么的，有个……屁的用。

    云璟看向她，“太什么了？”

    欢颜秒怂，“太不好意思了吧。”

    贫归贫，可这样的场景，欢颜还是感动的。

    “殿下准备这些，也花了不少心思吧，辛苦殿下了。”

    她在他的侧脸上印上一吻。

    云璟一个淡淡的眼神扫了下去，在场的所有人很快训练有素地散开。

    云璟搂住了她的腰肢，让她向自己这儿靠了过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

    欢颜红了脸，又往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云璟抬眉，加深了这个吻。

    ……

    天烦气了鱼肚白，他们才回府歇着。

    欢颜睡下了以后，云璟并没有陪她一起。

    成婚此事，毕竟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他领着风奕，走进了府中阴暗处地宫，这座地宫很宏大，只是笼罩在黑暗里，没什么人敢踏足。

    这个地方，与其是地宫，倒是更像地狱，他的到来，让整个地宫突然变得怨气冲天，无数到疯狂，崩溃、仇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云璟走到了地宫的中心，看着眼前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

    他头发四散着，劈头盖脸的，脏污不堪，狼狈至极。

    似乎是感觉到眼前有人来了，他缓缓睁开了浑浊空洞的目光。

    注意到来人是云璟时，双目闪过怨毒光芒，仿佛看见了自己生平宿敌。

    “云璟！”他从牙缝里咬出了两个字。

    云璟今日心情好，没有奚落他的算，“太师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如今身子不好，气性太大，死的快。”

    楚垣双目赤红。

    比起人，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成王败寇，他如今已经痛得快要麻木。

    “你又来做什么，终于要杀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