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龙龚子，朱晓，叶德铭三个人一起去驾校学车。

    中午吃饭，朱晓点了一个土豆牛腩盖浇饭，叶德铭点了一个麻婆豆腐盖浇饭，龙龚子点了一个番茄鸡蛋面。朱晓问：“你是中了番茄鸡蛋的毒吧？”龙龚子：“嗯，但不用救我。”叶德铭：“就是想救你，也不知道怎么救。”朱晓：“人工呼吸。张菲亲过你爸？亲过你吧？”叶德铭哈哈大笑，：“张菲什么时候亲过他爸？”朱晓笑：“错了。你的初吻啊，被张菲那样的人夺走，我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叶德铭笑：“啸什么？把狗叫出来，咬死张菲吗？”朱晓哈哈大笑。龙龚子无奈：“张菲做了什么？”朱晓：“张菲不喜欢我们。”龙龚子：“但她喜欢我啊。”朱晓：“光喜欢你有什么用？我们三个一体的，她要爱屋及乌。”龙龚子：“爱你们太难了，我都没完全做到，怎么能要求她做到？”朱晓，叶德铭又笑起来。

    叶德铭问：“暑假怎么没有带张菲回家？”朱晓抢着回答：“张菲忙，没有时间，她连自己家都很少回去。”龙龚子：“晚点吧，现在不是好时候，我姑姑跟我姑父正闹分居，带着我表弟住在我家里。”朱晓问：“离婚是会传染吗？”龙龚子不满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的嘴有毒，像打了农药？”叶德铭一口饭全喷了出来。

    朱晓笑：“换个话题，练车练多久可以去考驾照？”叶德铭：“这个因人而异吧。”龙龚子：“我一个友，就学了两天，然后一次考过，买了一辆路虎，三十多万块钱，配置算可以了。”朱晓：“真的假的？上还有这样的有钱人？”叶德铭：“上什么人都有，孤陋寡闻了吧。”朱晓：“这样的友可以约出来见下面。”龙龚子：“你们都有见友的难忘经验，还怂恿我去见友？”朱晓笑：“你这个不一样，你这个有钱啊！一白遮三丑，有钱啥没有？”叶德铭笑：“就是，美一点或丑一点，高一点或矮一点，胖一点或瘦一点都没关系。”朱晓笑：“而且指不定人家一见到你就深深爱上了你，不能自拔，到时你就发达了。苟富贵，不相忘，到时别忘了我们。”叶德铭憋着笑问：“那张菲怎么办？”朱晓笑：“那个有钱人甩给她一沓钞票，她开开心心的滚了。”叶德铭笑：“这是狗血电视剧中才会有的剧情。”朱晓笑：“现实生活往往更狗血。”龙龚子：“快点吃，吃完了继续练车。”

    练了一天车，太阳下山才回去。

    龙公子

    中午点了一个番茄鸡蛋面，感觉没那么好吃。

    六人行

    有会我做给你吃。

    龙公子

    你这是变相提出想要跟我见面吗？我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美男子。

    六人行

    美男子，你想多了吧，我就那么一。

    龙公子

    你会做饭？

    六人行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龙公子

    知道你多才多艺，但好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虽然我女朋友不会做饭，也没什么才艺，就一很平凡极普通的女孩子，但我就是喜欢她。

    六人行

    希望你一直喜欢她，那样你后面就不会失恋，省了酒，省了醉，省了医药费；也不会离婚，省了分家产，省了抢孩子，还省了九块钱的工本费。从头到尾只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又经济又实惠。

    龙公子

    得我都有点心动了，想只喜欢一个人。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首先只喜欢一个人太难，我们一般最少也得喜欢两个人，爸爸和妈妈；然后地球有六七十亿人，你只喜欢其中一个，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缺心眼，傻。

    六人行

    不了，有点累。

    龙公子

    怎么了？我可以让你见的，但只是见，你不能做其它的什么，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还望你理解和见谅。

    六人行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朋友，朋友告别，我一般会‘好好照顾自己’。但你——我只想‘好好照照自己’，至于用什么照？镜子当然是可以照得更清楚一些，但如果没有镜子，撒泡尿照也是一样的。

    下线后，李众众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她真的有点累，然后去看刘美惠，她这两天有点感冒。

    刘美惠正咳嗽，很难受的样子。李众众：“明天去医院打一针。”刘美惠摆：“不用，拖个几天自然就好了。”李众众：“好不了我能拿您是问吗？而您又该当什么罪？”刘美惠笑：“你都知道我怕打针。”李众众笑：“您也知道我怕传染。”张学贤哈哈大笑。刘美惠：“我真的怕打针。”李众众：“您要勇敢，您要坚强。”张学贤笑得直咳嗽。李众众：“到这个，怪您，您惯了外婆一辈子，凡事为她想好，万事替她做好，不用她操一点心，因此一辈子都没学会坚强，然后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用学了。”张学贤笑：“怪我。”

    刘美惠：“楼上每天都好大的动静。”李众众：“是有些动静，但不算很大，是您心太静了，所以听得格外清楚。”刘美惠：“看来我是投诉无门了。”李众众：“没有，我认真记下了，会想办法解决的。”刘美惠：“要不我们搬到楼上去住，他们搬到楼下来住？”李众众：“那样轮椅上下恐不方便。”刘美惠：“没有电梯，有电梯就好了。”张学贤：“可以安一个电梯。”李众众：“我考虑一下。”刘美惠：“其实叫你爷爷动作轻一点就好了。”李众众：“我奶奶跟他过，但他转个身就忘了。”刘美惠：“你爷爷也是病人。”李众众：“我们家人不多，病人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李众众开车送刘美惠去医院看医生。正排队等叫号的时候，这时响了，王碧云打过来的，李众众起身出去接。

    电话接通，王碧云问：“到医院了没有？”李众众：“到了，正排队等叫号，有什么事吗？”王碧云：“没什么事，就刚老朱打电话过来，老范在住院，肺癌晚期。”李众众想了想，：“那改天我们去医院看一下他。”王碧云：“好。”李众众：“具体什么时候去，我们回去商量吧。”王碧云：“好。”李众众：“那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王碧云：“好。”

    输液室人满为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李众众：“一会我抱着您。”刘美惠笑了笑。李众众：“您就把我当成外公。”刘美惠还是笑。

    打上针，刘美惠：“你舅舅好像长瘦了一些，是不是护工没照顾好啊？”李众众：“老胡那个人很细心。”刘美惠：“但你舅舅一直就没瘦过。”李众众：“瘦了就是老胡没照顾好？老胡听到这话该气愤死了。舅舅瘦了是事实，老胡细心也是事实。舅舅瘦了是您不愿看到的结局，但我们还是得客观的分析。我咨询过医生，长瘦很正常。”刘美惠问：“你咨询过医生？”李众众：“嗯，我也很细心。”刘美惠笑了。李众众笑：“您别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对着老胡就是一顿咆哮，如果舅舅少了一两肉，您就拿他是问。不讲理的人才会那么暴，粗暴，残暴。我们呢，算是有钱人，不要让普通人抓住把柄我们尖酸刻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们要维护有钱人的名声，我们要证明有钱人也是可以很和气很礼貌的。”刘美惠开心笑了。李众众笑：“我有事要先走，我打电话给老黄，叫他过来，到时送您回去。”刘美惠笑：“嗯。”

    老黄来后，李众众才走。老黄送她出去，：“你外婆看起来老了不少。”李众众：“嗯。”她注意到了，但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到停车场，响了，祝有福打过来的，问：“在哪呢？”李众众：“在医院，我外婆感冒了，在打针。”祝有福：“年纪大了，就是各种毛病不断。”李众众问：“找我有什么事吗？”祝有福笑：“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李众众：“不能，我很忙的。”祝有福笑：“有我忙吗？”李众众：“没有，但您功力深，再忙都挤得出时间来。我不行，挤不出来。”祝有福笑：“格林先生明天就要回国了，你这次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为了表示感谢，我要请你吃饭，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李众众：“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如果这也值得感激，那您对我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一点。”祝有福笑：“我知道你事多，要不时间你定？”李众众：“我要定不下来，您千万别见怪。”祝有福笑：“一般都是别人请我吃饭，然后我拒绝。”李众众：“我真不识抬举。”祝有福哈哈大笑。李众众笑：“您不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吧？”祝有福笑：“不会，我这样一个老男人，被姑娘拒绝很正常了。”李众众笑：“那我就放心了。”祝有福又是一阵大笑。

    过几天，李众众陪王碧云去医院看老范。李定英本来也要去的，但王碧云劝住了他，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下车后，李众众撑开太阳伞。王碧云：“女孩子要特别注意防晒，再好的皮肤也经不起晒。”李众众：“是。”王碧云：“以前你外婆老皮肤是天生的，我就不爱听那话，天生皮肤再好，后天也要保养，没读过伤仲永吗？天生再聪明，后天不努力，最后结局也是泯然众人矣。”李众众：“我外婆应该读过伤仲永。”王碧云：“听你外公外婆想在家里装一个电梯？就两层楼，至于吗？”李众众：“花不了多少钱，我问过了。”王碧云激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们的态度的问题，那么一点困难就克服不了，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李众众：“您别激动。”王碧云：“他们就是自私，从来都是只为自己着想，不会为你考虑。”李众众：“他们相信我能解决一些问题。”王碧云更激动了，：“你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李众众：“您别激动。”王碧云不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众众决定换一个话题，：“黄嫂子过两天来。”王碧云问：“你怎么服他的？”李众众：“我黄刚以后要结婚，要买房子，黄强要读书，在我这里赚钱比从我这里借钱容易，借钱要看我的脸色，赚钱只用看他们的能力。”王碧云笑：“你这是‘威逼加利诱’。”李众众：“我们一家对他们一家不错，可以算是他们一家的贵人，我要打感情牌，他们还以为我没辙了，还以为我有求于他们。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转不到我求他们，他们没那个荣幸。”王碧云：“黄刚不是早就上班挣钱了吗？”李众众：“听老黄工资很低，没存到什么钱。老黄知道我跟祝总相熟，还想把黄刚弄到精工去，我没有松口。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我以后肯定要为这句话付出点什么，就好像有把柄抓在人家里，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对付我，有些恐惧和不安。”王碧云：“你想多了吧？”李众众：“但愿是我想多了。”

    着到了病房，老范像是睡着了。王碧云轻轻唤了一声“老范”。老范根本就没有在睡觉，只是闭着眼睛养神，：“你怎么来了？”王碧云笑：“来看看你。”李众众笑：“范爷爷。”老范挣扎着坐起来，：“坐，这么热的天。”

    王碧云坐下来，问：“你儿子呢？还有你孙子呢？”老范：“儿子要上班，孙子要上课，给我请了一个护工，我想吃馄饨，出去买去了。老李还好吧？”王碧云：“还不错，能吃能喝能睡。”老范不无可惜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几乎是过目不忘。”王碧云：“现在什么都忘了，就差忘了我了。”老范：“他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王碧云笑了一下，：“你看起来真是瘦了不少。”老范笑：“都能摸到自己的骨头了，一把老骨头，可以入土了。”王碧云皱着眉头：“你这的什么话？”老范颇不以为然，：“医生已经给判了死刑了。”王碧云：“医生的话有时候不能信。”老范：“但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活到这个岁数，可以死了，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早点死，少受点罪，也给孩子们减轻负担。”王碧云不知道什么好，挺难过的。老范叹了口气，：“人总有一死，也难逃一死。”

    从医院出来，王碧云：“我以后最好是没病没痛，就那样睡过去，我少受点罪，你也省点事。”李众众：“所有人都想这么死。”王碧云：“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的负担已经很重了。”李众众：“没事，我扛得起。”王碧云：“就算你扛得起，但你会累啊。我很怕有一天你会扛不住，你会倒下。你要有个什么，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李众众：“首先我不会倒下，就算我倒下了，我也留了后。我给自己买了好几份意外伤害保险，受益人是你们。”王碧云明显被吓着了，眼泪啪啪直往下掉。

    李众众从包里掏出纸巾，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毕竟人生真的很多意外。”王碧云：“我们家的意外已经足够多了。我不赞成你学车，你非要学，还买了车。我只能天天叮嘱你，系好安全带，开慢一点。我不想你出去，我想你每天都呆在家里，因为只有家里是安全的。”李众众：“放心了，我会活得好好的，我抓周的时候不是抓了个乌龟吗？我会活得长长久久的。”王碧云：“本来没有乌龟的，你舅舅硬放进去的，他最喜欢乌龟了。”

    回家李众众又要出去。王碧云问：“你去哪？”李众众：“五金厂，有租户反映下水道经常堵，我去看一下，看怎么一回事。顺便买点毛线和布料，过两天要去看梅姨。”王碧云：“开慢一点，系好安全带。”李众众：“好。”王碧云：“早点回来。”李众众：“好。”王碧云：“别超车。”李众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