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楚应澄写字的视频上传了Fan9的官方账号。

    前边的热评当然是来自粉丝，一片嗷嗷嗷地叫嚷：【橙子这书法？？？没专门练过我不信啊！！！】

    【还能随着写的东西改变字体，牛X！！！】

    【我是学书法的，我感觉这比我老师写的都不相上下！】

    【重点不是他写“列夫·托尔斯泰”也写得意外好看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钧哥太坏了怎么选这个名字让wuli橙子练字啦！】

    【难道只有我在注意我钧哥看橙子写字的表情……】

    【集美！握手！！！钧哥居然借了书房和纸笔给橙子，这明什么？！我都不敢讲！】

    【跟我讲啊！我私信你了！我也脑内了十万字啊啊啊！】

    【呵呵，钧哥还用自己的手机拍了橙子写字，那个微表情我也就看了十遍吧……】

    当然，脱离了粉丝聚集地，一些唯粉和专门靠找事来赚流量的营销号，依旧黑茬不断。但凡是粉丝夸奖的话，他们都能一一反驳。

    【嚯，又来了，虚张声势的新C位又来了。】

    【怎么？这个楚应澄不是走运动人设？又跑来走文青人设？公司到底有数没数？】

    【就这就算好看了？笑死，那个比老师写得好的应该是学生吧，老师也就是野鸡培训班的水平好意思讲？】

    【装什么随机选话啊，肯定是提前选好提前练的呗，还真有人信是随机的啊，笑死！】

    【卧槽卧槽卧槽，怎么又蹭我们钧哥啊！讲真他之前救钧哥是不是就为了蹭一辈子啊？】

    【岳钧好惨，书房和私物都要借出来，肯定是团队施压了。】

    【这个楚应澄到底什么背景？？？岳钧连签书会都要带他……】

    “不行。”

    岳钧的平板停在这些恶评密布的页面，靠着椅背电话：“他是艺人，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后就卖字的家伙。”

    “别这么嘛，亲爱的弟弟，大作家！”电话里传来女性的笑声，“老爷子正想找人给他新建的斋写牌匾，以前那些大师总让他觉得差强人意。我给他看了那张‘黄河之水天上来’，他正觉得满意呢，这个大师有‘黄河的气势’！”

    岳钧冷淡道：“他一个喝茶的凉亭，要什么黄河气势的题字？”

    “嗨，他喝茶当喝历史呗，没个黄河长江他都觉得不够劲儿。”

    “那他喝什么茶？喝黄河水不就完了？”岳钧道，“没别的废话我就挂了。”

    “哎别别。”对面的女声道，“那你把你那个队友写的‘列夫·托尔斯泰’求来呗，老爷子的图书馆正要做标签，他收了不少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和相关的书，你知道的。这个纸条给他当标签，不是正好？反正我可看了视频，你队友根本不在意那些字儿，应该不难求吧？”

    岳钧眯了眯眼：“你把人家当什么？”

    “哎，给钱的给钱的！就按字算钱，标点都给算的好吧！”电话对对面赶紧解释，“反正你看，老爷子也快过生日了，你就借助队友身份买几个字不过分吧？不是我，要是他能把R国作家都写完，或者把老爷子最喜欢的那几个作者写完，我按字儿买，价格你开，可以吧？然后你那个队友，叫楚应澄，对吧？他的solo单曲出来，我光速买一万张，行不行？”

    “什么玩意儿？”岳钧冷声道，“我过，不要插手我的事，我队里的人也不许动！”

    “我又不是给你花钱，给你队友花钱啊，怎么还不高兴了？你们爱豆路团体不就拼这种数据……”

    “我挂了。”

    “别别别……好吧，你不稀罕这个，我不动，好吧？”对面道，“不过讲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呗？还有这么长时间呢，一天写几个字，不过分的啊。”

    “下个月有演唱会，没空。”

    “他能写这个字儿，折腾什么演唱会哦，真是和你一样梦想走偏……”对面回道，“好了好了，反正该的我都了，你考虑吧，不扰你啦，拜拜！”

    岳钧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旁边，看了看平板上那些恶评，退出页面。

    “‘虚张声势’？嗤……”

    ***

    又一次舞蹈课、不、现在该排练了，岳钧带了一套全新的笔墨纸砚。

    他提着东西进场，结果再次一眼看见苏于珉和楚应澄凑到了一块儿。

    这回，岳钧直接走了过去，直接问道：“在什么？”

    “啊，哥，你来啦！”楚应澄扭头看到他，顿时笑起来，“我们在彩条上的英文，渔民给了我好几个建议，在碰头会上基本都被采用了。哦，还有他想推荐我上个节目。”

    “节目？”岳钧看向苏于珉，“什么节目？”

    “一个古诗词的节目。”苏于珉道，“我想着书法这么厉害的话，古诗词应该接触得也不少吧？有个艺人参加的飞花令环节，反正大家都是艺人而已，不那么专业，不用太过分。而且橙子去的话，还能展示写字的功夫……”

    岳钧：“还是算了。”

    “……啊？”苏于珉被断得莫名其妙。他还在和楚应澄提议这个事儿呢，要是楚应澄想去，他就准备和经纪人商量一下。结果现在岳钧一来，一言不合就替楚应澄回绝了，这是什么意思？

    岳钧想的却是，那天楚应澄在他家写字的时候，每次决定要写什么句子的场景。

    句子都是岳钧来翻的，但也都是中学生都背过的简单诗词。照理来，现代的年轻人，应该是听到句子就能直接写出来的。不过楚应澄的反应，都是探头看一眼书上的字。多看几次之后，岳钧就察觉异样了。

    ——他应该是不太知道这些诗。

    这太奇怪了。

    在岳钧的观察中，楚应澄平时的谈吐、写字、写东西的遣词造句，不像是没怎么上过学的。恰恰相反，楚应澄更像是被大师好好教育、指导过。只是以前刚发现他英文不怎么样的时候，以为他只是注重国学。但写字那天，岳钧意识到楚应澄的国学造诣也有些偏颇。

    虽然还没确定楚应澄到底偏哪些，不过现在看来，文学应该……背得不多。

    总之，不能放去“飞花令”。这要是上了节目，一旦出问题，那些黑子肯定要发疯了。

    但岳钧没办法出来。

    他只能在下意识帮忙拒绝的时候，看向楚应澄，希望他自己能明白问题所在。

    楚应澄其实一下还没跟上他的思路，但岳钧这张脸一摆，他什么楚应澄都不由自主地应：“呃，其实我也不太懂那个节目，可能以后有机会再上吧。”

    “好吧……那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这个。”苏于珉也不多问，笑了笑，跳过这一茬。他看向岳钧手里提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岳钧没回他，只是把盒子顺手塞给了楚应澄：“给你的。”

    “啊？”楚应澄一眨眼，“给我的？”

    “嗯。”岳钧不知道怎么解释，解释也语焉不详的，“……回礼。”

    “回礼……？”楚应澄想了想，猜想大概是那本读后感的回礼。

    无论如何，这是岳钧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楚应澄拎着盒子还挺高兴，连里面是什么都不问，直接就了：“谢谢哥！”

    “不用谢。”楚应澄道谢得这么直接，岳钧还有点想走开，但他还有话要，“你给我选的句子，都可以，你随意定一个就行。”

    “哦哦，好的。”

    “还有你自己的句子，选好了吗？”

    “快了快了，我选好就发在群里问你们。”

    “嗯。”岳钧问完他，又转向苏于珉，“我发你的rap，还要改吗？”

    “我个人没意见，已经和李哥过了。”起工作，苏于珉的神色一下就正经起来，“现在就等制作人那边的反馈。”

    岳钧点头：“我调了两句给楚应澄，你录音的时候记得是他，接顺一点。”

    “嗯？还有这事？”苏于珉才知道这回事，“我知道了，到时候橙子去录那几句的时候，我也去听吧，这样我好找感觉……”

    岳钧和苏于珉起正事来，节奏很快，楚应澄还跟不上。好在这俩没几句，排练就开始了。

    现在已经进入了新舞的编排了。

    虽然现在基本隔一天就来排一次，但岳钧和苏于珉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了楚应澄的进步。而且上次新学的舞步，本来楚应澄还有点生疏，今天已经能很好、很顺利地完成了。

    他身上的沙袋依旧绑着，满头是汗，但没有一个动作、舞步会慢。至少从整齐来，已经达到了上台的标准。

    一晚上排练下来，楚应澄的舞蹈从前期的全是问题，变成了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他学舞还是相对来比较慢。不是他记动作慢，只是他记下来之后还需要很多时间来调整，要矫正不少细节。不过这事不算大问题，反正楚应澄勤奋，有时间去处理这事。

    而另一个问题，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楚应澄——总是学不会在舞蹈里散发“性感”细节。

    舞蹈上出的这个问题，和他短时间内学不会rap是一个性质。

    每次舞蹈老师在三人定点的时候来一句“眼神！给我一个眼神！”，岳钧和苏于珉都熟门熟路地能给出个眼神，只有楚应澄懵懵懂懂的一脸懵。

    非得老师准确告诉他“先往下看，然后慢慢往上看，认真盯着一个目标”，楚应澄才能依言处理。

    舞蹈老师愁得不行。Rap可以分给别人，舞蹈可不行。而且很多地方是有自由发挥的余裕的，要是岳钧和苏于珉都很灵，楚应澄搞不来，那真是差生差得太明显了。

    直到这次下课，舞蹈编导还在继续愁。

    楚应澄不是不勤奋，不是不聪明，就是跟基因里带着的短板似的，死都没法自我发挥出来，这可怎么办？

    岳钧随手收拾好东西，看到楚应澄衣服不换、连负重带都不脱，擦着毛巾背着包就往外走，不由叫了一声：“楚应澄！”

    楚应澄一回头：“哎！”

    岳钧走到他身边：“你准备上哪？回家？”

    “哈哈，我还要加练，左左我这叫‘课课练’！”楚应澄道，“约的是另一个舞蹈室，现在过去。”

    “十点多了还练？”

    “啊，加俩时吧。”楚应澄道，“我巩固一下今天学的新东西。”

    岳钧看他头上还冒着的汗珠，沉默几秒，忽然问了个问题。

    “介意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