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晚安,重庆
楚应澄的私人舞蹈老师,看到岳钧出现的时候,都懵了。
——不是,楚应澄的水平确实需要调整,岳钧来凑什么热闹啊!
——他要是加训,不是应该找那些演唱会的高级编舞吗?
但岳钧对谁是老师这件事,似乎没一点意见。得极端一点,他好像就是个纯粹的陪练,一来就和老师了一句:“以楚应澄的进度为主,不要管我。”
舞蹈老师下意识看向楚应澄。
楚应澄也不知道该什么。他刚刚在车上已经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加练,很多时候会忽然停下来矫正,而不是整个部分跳完,某种意义上像是诡异的“木头人”游戏。但是了,也不知道岳钧是不是真理解这种情况。
现在又提起这件事,楚应澄只好挠挠头:“呃,哥,反正你想跳就跳想休息就休息,别笑我就成。”
“不用管我,我也不会笑你。”岳钧这么着,还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就是要跟着跳了。
舞蹈老师看楚应澄示意照旧,于是开了音乐,决定暂时照旧。
岳钧很快真正体会到,楚应澄所谓的“木头人”是怎么个“木头”法。
老师先对着视频,让楚应澄全程跳了一遍。然后第二遍开始,就几乎是每走一个八拍,就要伴随着“NO,橙子”的声音暂停下来。岳钧一开始还想着给他当范本,但逐渐就变成了共同指导的人。
比如,在楚应澄的手不到位的时候,老师还在旁边示范给他看。岳钧则直接抓着他的手,顺着路线划过:“这么走,停在这里,翻掌的时候顿一下,有力一点,明白了吗?”
楚应澄有些不适应这种亲密接触,但岳钧帮的这个忙确实有用,楚应澄完全理解了动作的过渡:“嗯嗯,懂了!”
又比如,在楚应澄的定位动作有点奇怪的时候,老师还在“橙子,你那个脚,就是那个……”,岳钧直接上前,一伸脚,从楚应澄的脚内侧踢了他一下。
楚应澄吓一跳:“哥?!”
岳钧:“你还稳得很。脚开点。”
楚应澄:“哦哦……”
还比如,老师在楚应澄自己应该“卖弄”的部分,习惯性地去一点点指导他该怎么做。比如手放哪、腰怎么扭、眼睛从哪看哪之类的。岳钧却道:“不用做什么。这个动作我和苏于珉会贴着你,你就侧头看着镜头,做你自己。”
楚应澄还懵呢:“做自己?哪部分?”
岳钧:“喘气。”
楚应澄:“???”
为了明这一点,岳钧甚至直接站到了楚应澄对面,近到两人的鞋尖都贴到了一起。岳钧低沉的声音提醒他:“看镜子。”
楚应澄下意识地偏头看镜子,发现镜子里那两个人影几乎相贴。两人的胸腹距离只有十来公分,双方身上因运动而散发的热气,几乎要熏到对方身上。
楚应澄怕自己身上这股糟糕味儿折腾到岳钧,下意识要后退一步,岳钧却一伸手,把他捞回来:“别动。”
楚应澄顿时僵住了。
他才刚刚还在剧烈舞蹈,身上还有负重,整个舞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他的喘息声。岳钧扣着他的腰背,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镜子里的自己。
楚应澄看到的是自己,还有岳钧那张……和皇兄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刻,楚应澄的脑子似乎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思绪中。他明明应该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可就算是以前的他和皇兄,也不过是时候会如此亲密地贴着。长大以后,虽然他们依旧亲昵,但肢体接触真是少之又少。
何况后来,楚应澄跑去边疆,那真是四年都没见着真人了。
想到这,楚应澄不由盯着镜子里的两人。还是这两张熟悉的脸,可这相处的距离,这种相处形式,都是完全陌生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应澄莫名意识到,自己应该会深深记住这一刻的影像。
“哦,也是!”
老师的声音忽然破了这种奇妙又安静的氛围:“橙子你到时候肯定是跳得满头大汗,看着镜头喘气,就很性感了。就像现在这样!”
楚应澄猛然回神,满头问号:喘气等于性感???
老师还要提醒:“到时候你不上负重,要是比现在轻松,还是要喘到这个程度……不、要更大,像你刚刚拼死逃命过,胸膛要大幅度起伏,懂吧?”
楚应澄好像有点明白了:“嗯。”
“好,那就这样啊。”
随着老师的话语,岳钧这才松开楚应澄:“我和苏于珉到时候会比现在贴得更紧,你要自在一点,不要躲。”
楚应澄轻咳一声:“好的……”
“然后那些所谓的性感动作,你不用想太多。”岳钧又低声道,“先做你自己,表现你想表现的、你自然有的,不用管那些刻意教你的东西。”
他这话有点概念化,换个人可能就听不懂了,但楚应澄好像有所醒悟,点点头。
“好了。”岳钧不想把这件事得太严肃,搞得楚应澄紧张。他拍了拍楚应澄:“继续。”
楚应澄看了一眼时间:“哥,快十二点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别废话,继续。”
岳钧抛下这么一句,走开了一些,示意老师继续。
老师好像变成了岳钧的助理,什么疑问没有,立马继续推进下个流程。
***
结果这天,岳钧和楚应澄一起下的课。走出舞蹈室的时候,已经是零点过半了。
岳钧来作陪,楚应澄当然要送他,也就是左左开的车。楚应澄想起岳钧送他的礼物,好奇地从副驾上扒拉到自己身上,看了看包装盒:“这里面是什么啊,哥?”
岳钧淡定回应:“你开看了不就知道了。”
“啊?可以吗?”楚应澄道,“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就当场唱你的礼单啊?”
“什么?”岳钧感觉自己都没听懂他的话,索性忽略,“不算什么,随便开。”
他都这么了,楚应澄就真开了,兴致勃勃地拆盒子。左左机灵地给他开了后座的灯,于是楚应澄就直接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笔墨纸,只是没有砚。
楚应澄愣了一下,伸手一摸毛笔的笔尖,手指还抚过白纸,立马意识到这套东西不便宜。
“哥,这……是不是有点贵了?”
岳钧的神色一点不变:“就这?不贵。”
楚应澄其实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多少钱,也不知道对于岳钧来这到底贵不贵,只得道:“可我送你的东西不用钱……”
“很贵重。”岳钧道,“我给你的反而不算什么。”
“呃……”楚应澄不知道什么,有点爱惜地摸了摸毛笔,“那,谢谢哥了。”
“你已经谢过我了,不用一直。”岳钧又道,“砚还在制,好了给你。”
楚应澄惊了:“还要制砚!不用了吧……”
“不贵,没有现货而已。”岳钧轻描淡写地回道,“对了,你有印吗?要不要刻在砚底?”
“没有印。”楚应澄茫然,“现在还需要印鉴吗?”
“可以有。”岳钧问道,“你有表字吗……”
在前面开车的左左越听越茫然,后面这俩聊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是偶像该聊的吗?聊笔墨纸砚、印章和表字?起来,“表字”是什么啊?
然而后面这俩一个敢问,一个真的敢答,楚应澄道:“有啊。”
这具身体原来可能没有,但楚应澄肯定是有的。楚应澄以前那会儿,大家相互之间称的都是表字,名字用得还少一些,他怎么可能没有表字呢。
岳钧问:“是什么?”
楚应澄:“……重磬。”
“噗!”左左忍不住乐道,“重庆???你咋不叫成都呢?”
“玉磬、石磬那个‘磬’!”楚应澄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就是玉石乐器的重重声响!”
这后面当然还有更多引申的含义,但楚应澄只了个表面意思。左左笑够之后,终于想起一个复杂的同音字:“啊,罄竹难书?”
“那是‘缶’字底,他是‘石’字底。”回答的居然是岳钧,“那‘重’应该确实是重庆的‘重’吧?”
楚应澄点头:“嗯嗯。”
“知道了,很好的字,意思很好。”岳钧道,“你喜欢什么图案?”
“啊?”
“一般文房上的配饰,或者衣物绣纹、玉佩之类的。”
“都行啊。”楚应澄想了想,“一般人是不是都喜欢四君子梅兰竹菊?或者延年益寿的仙鹤蝙蝠什么的……但我觉得艳丽一点的也不错。是不是太俗了?”
岳钧问:“不喜欢龙凤?”
楚应澄直摇头:“不不不!”
以前随便佩戴龙凤可是重罪,就算是楚应澄的王爷身份,那袍子上龙的数目、龙爪的手指头也有讲究的,可不能随便乱弄。
而且楚应澄还在帝都的时候,纨绔的形象贯彻惯了,导致他就一直习惯繁华牡丹、百蝶穿花、五彩祥云之类的明丽花纹,觉得这些热闹。
岳钧懂了:“那是喜欢牡丹?牡丹雕刻和绣纹都漂亮,不俗。”
楚应澄松口气:“嗯。”
岳钧:“知道了。”
楚应澄:知道什么了???
然而岳钧却不再展开这个话题了,因为他家到了。
楚应澄在车上目送他下去,还降下车窗给岳钧挥手:“哥再见!晚安!”
岳钧本来都要走开了,闻言回头,走到车边单手支着车顶,垂头看那车里的青年:“晚安,重磬。”
楚应澄:“……”
左左:“噗。”
不是,怎么感觉岳钧是把网上那些“晚安,某个城市”的W博念出来一样啊。
晚安重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