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把楚应澄在饭桌上耍的几个技巧剪了剪，当作花絮放在官网上，果然又来了一波热度。

    Fan9的团队立马找了剪辑技能了得的大粉，“合谋”定了思路，把楚应澄之前上节目的视频也剪出来，一起攒了个合集发在视频网站上。合集起的名字还是“略懂之王”，标签加了一串，正常的有“Fan9”“楚应澄”，不正常的有“不务正业的偶像”“每天一个技巧。每个内容的题目更是直接，“斗蟋蟀”“摸牌”“解孔明锁”“骰子”，知道的知道这是个偶像的合集视频，不知道的还当这是谁游手好闲的记录。

    这视频头天就上了首页，楚应澄一下又上了热搜。

    某乎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帖子——《李涛，应该如何评价楚应澄这个不务正业的人设？》

    这帖子没两天就飘了上千个回答，里头得有黑子的一半功劳。其中点赞排名最高的一个负面看法，居然还是个有点名气的音乐制作人发表的。

    洋洋洒洒近千字，总结起来就是几点：

    第一，楚应澄在演唱会和节目上，唱歌和跳舞都不突出，还从不rap，可见rap水平也不咋地；

    第二，楚应澄带热度的事，救人两次都算体育方面的，技巧都算不务正业的，偶像本职根本没啥热度；

    第三，楚应澄当C位之后工作是增加了，但唱歌、演戏的工作少，大多数是综艺；

    综上所述，楚应澄作为一个偶像，本职的业务能力极差；但为了强推C位，团队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人设。所以楚应澄的“不务正业”，其实就是“正业”，是营销的一部分，不得已而为之。

    这帖子的逻辑还挺得通，仿佛真正的“李涛”，一下就给楚应澄贴上了“业务差”“强行推”“剧本杀”的标签，将他拉入“烂泥扶不上墙”的负面漩涡里。

    “操，绝对是对家干的！”

    李哥收到公关报备，立马自己去看了那个帖子，气得差点摔手机：“这伙人就喜欢冲着我们C位来！而且之前，岳钧和渔民也都被点cao过‘不务正业’的事，这回又烧到你身上了，他们对这个烂梗真是不厌其烦啊！”

    楚应澄这会儿正在化妆。他等下的节目没有现场化妆，于是跑来公司做妆发，之后就直接上场了。李哥刚好也在公司，就跑来和他逼逼一大通。等他嘚啵嘚到嗓子都发干的时候，楚应澄才扭头给他递了一瓶水：“李哥，歇会儿。”

    “哎你这……”李哥猛然喝了几大口，长舒一口气，道，“和你这舆论呢！你给我上心点，心下次哪个不长眼的记者又直接给你怼面前了，到时候你的表情只要有这么一眯眯的不对劲，都能给你写得天花乱坠！”

    “我知道。所以你润润嗓，再继续训话，好吧？”楚应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倒没太多不悦，“不过，钧哥让我只看正面评论呢，你还特意给我念道负面的，不怕我心态崩了啊？”

    “我这是给你预防针！”李哥语重心长，“除了记者，你接触的所有人——比如各种工作人员、别的艺人、甚至路人，都有可能有意无意地让你听到这些。你要不提前垫个底，万一困在一个乌托邦里怎么办？等外人来碎，你岂不是更容易崩溃？”

    楚应澄联系上下文，大概懂了“乌托邦”的意思。

    李哥还在：“而且我都没给你念最难听的那种，简单给你总结了的，不刺人的好吧？哦对了，虽然是我总结的，但你可千万别陷入他的逻辑，觉得他的也没错啊！”

    “放心，我不会的。”楚应澄笑了笑，檄文、声讨乃至诡辩，他见得多也听得多了。这个年头的人，很多时候只是为了黑而黑，的话直接、难听，但真的……不那么抓得住重点。

    哪像以前，批判楚应澄和他哥、甚至他母妃的檄文，能给溯源到祖宗十八代。全文高潮迭起，句句戳心、字字针扎，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崩溃、退让、自知不足。

    想到这里，楚应澄不由得想：嚯，这么看当偶像和当王爷、当皇帝也没啥区别嘛。

    当偶像的目的是万人喜欢，当皇帝也得万人敬仰；当偶像有无数人无端讨伐和咒骂，当皇帝天天能收到一半的奏折是表达不满的；当偶像得会很多、得承受压力，当皇帝那更要十项全能、承受无数压力。

    这么一想，楚应澄忽然觉得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正常极了。

    “李哥，我不会想岔的，没事儿。”楚应澄笑了笑，“我也不会自以为是，这些舆论影响不了我，放宽心。”

    正着，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苏于珉发来的：【我以前也被过不务正业。】

    楚应澄一看，就知道他也看到贬低自己的帖子了：【你爹妈的还是黑粉的？】

    苏于珉一时间没回复。

    楚应澄正想着是不是开玩笑开过头了，再次开始字，苏于珉那边就来了回复：【都有。】

    苏于珉：【你这么一，我父母=黑粉？听起来还不错，黑粉也是粉，关注我才会黑我。】

    楚应澄更乐了，这理论是不是和自己的“偶像=皇帝”是配套的？

    他又给苏于珉发：【你自爆料晚了，李哥为了安慰我，已经了你和钧哥以前也被同一种观点黑过。】

    苏于珉：【确实，那我们就是不务正业三人组。我要去播新闻了，回头。】

    楚应澄：【我要去上综艺了。】

    苏于珉：【哈哈哈，都不务正业去吧。】

    楚应澄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几秒。然后他手指动了动，避开苏于珉谈论父母的事，把最后几句对话截出来转发给岳钧。

    岳钧还在剧组里。

    附言：【哥，只有你在务正业了哈哈哈哈！】

    ***

    傍晚，妆发完毕的楚应澄到了录节目的地方。

    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毕，机器开录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节目拍摄地点在一个博物馆的门前。节目组了个台子，放了长桌，桌两头和一侧一共摆了四张椅子。

    单侧的两张椅子，正对镜头，坐的是主持人和项教授。他们都是知识丰富的主讲人，这节目主要就靠这俩位子的人聊天，传播各种知识和文化。楚应澄坐在桌子的一头，看似主位，实际在镜头里属于副位，在节目里属于陪衬。他对面是个女孩儿，正经歌手，国家队的那种，功能和楚应澄一致。

    而这期的内容，聊的就是背后那个博物馆的内容——一些民间的传统玩意儿。

    听起来主题很，和其他那些身怀国宝的博物馆比起来，有种微不足道的感觉。但节目做到第二季，开始想要做一些不那么“主流”的博物馆，给观众们从不一样的角度来看历史。选择一些传统的、历史的甚至已经消失在现实中的玩意儿，折射的也是时间长河中普通人的变迁。

    今天的话题，就从孔明锁开始。

    “别看它好像只是个玩具，好像只在朋友手里转来转去，实际上这和古代的建筑理论基础是一样的。”项教授道，“孔明锁也叫鲁班锁，基础就是榫卯结构。传中鲁班就是用鲁班锁给他儿子测智商的，六根木头，他儿子用了一晚上才完全解开。而且这东西解开难，拼回去更难，民间都这个能锻炼智力。”

    主持人笑道：“你这么，那就相当于古时候智力测试的仪器了。”

    “但实际上，榫卯是有一定规律的。”项教授又道，“越了解榫卯结构，就越会解这些玩具。”

    主持人乐道：“那木匠的儿子可能最聪明呗。”

    “哈哈哈，有可能。”项教授一边笑一边从旁边拿出几个孔明锁，“所以现在，来个现场智力测试吧？大家都试试？”

    “嚯，你这不是让我们丢脸吗？”主持人一乐，指了指旁边的楚应澄，“这可坐着一个单手都能拆锁的达人，我们上哪比去啊！”

    “诶，那你真对了，我就指着这个来镇场子呢。”项教授也乐，把最难那个塞给了楚应澄，“来，橙子来拆着试试。这个最难，给你，我们其他人就拿简单的玩玩儿就行。”

    楚应澄拿在手里，翻了翻，正要试着摁一摁，项教授道：“待会儿！节目组计个时！”

    导演在摄影机旁边比划OK了。计时准备好了，摄影机近景也好了。

    项教授于是道：“大家一起来啊，三、二、一——开始！”

    一分钟后。

    楚应澄抛着拆来的木块：“所以，拼回去吗？”

    桌对面的歌手姑娘将手里那“完好无损”的孔明锁一扔，“罢工”了。

    “不玩了，我们这都是地区五十强选拔，你来个世界大赛前三的速度，谁比得上啊！”

    ***

    楚应澄在这个综艺里，表现还是不错的。

    他了解不少以前的玩意儿，时不时能想起一些轶事，只要多盯着项教授几秒，就能接到主持人或者教授抛来的话题。

    他虽然都用“传”“以前听”之类的词开头，但的大多是亲身经历，所以讲起来还挺妙趣横生的，代入感很强。主持人看他效果好，还抛了几个开玩笑的话题，回应的效果也不错，大概率是能保留不少的。

    最后，项教授用一个西域传来的民间乐器，简单地弹了一个调。

    歌手姑娘国家队出身，很快跟上了曲调和节奏，跟着轻轻吟唱，显得悠远又有异域风情。

    这都是即兴的。楚应澄听着，一时间手痒，拿起桌上那把装饰用的桃木剑，向导演示意性地轻轻提了提。

    导演点头比划OK。

    楚应澄一笑，提剑站起来。空地站定，剑花一挽——

    飞将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