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钧在出发前一天，还去看了一次楚应澄，第二天就到了剧组。

    除了导演和制片人这些人，其他成员——包括演员和工作人员们——都不知道岳钧为什么歇业这么久。但不知道的人，也不会细问。他们看到岳钧，态度十分自然，就像是他们岳钧从未休假。

    今天制片人也来了，岳钧去和他聊了一会儿，然后正常开工。他停工的时间太久，最近的日程安排挤满了他出场的戏，至少今天就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临近中午的时候，助理刘星星趁着等调光的空隙，跑去和岳钧低声道：“今天有Fan9的慰问品来，问我们想在中午的时候给大家加餐，还是当下午茶。”

    岳钧偏头：“今天有Fan9的慰问品，我怎么不知道？”

    刘星星道：“可能决定得比较临时，所以只和我们助理了……”

    岳钧忽然问：“谁和你的？”

    刘星星：“呃……”

    岳钧一下就想到了什么，道：“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要去问问苏于珉，他知不知道这次以Fan9名义送东西的事。”

    刘星星犹豫一下，终于道：“好吧……其实是左左和我的。”

    岳钧意识到他猜中了事实：“所以，是楚应澄送的慰问品？”

    “应该是吧。”刘星星回道，“他本来用钧哥的名义送，我你肯定不会同意的，然后他就改成Fan9的名义。也是他让我别是他来和我的……啊，左左讲电话的时候，和别人过话，应该是橙子在他旁边吧。”

    岳钧想了想楚应澄这么做的用意。

    ——买慰问品，应该是为了安抚一下剧组里的其他人。毕竟自己停工这么久，影响了整个剧组的排版，就算其他人面上不，心里也会有想法。送个慰问品，相当于心照不宣地表示歉意和招呼了。

    而正如刘星星和左左的对话，岳钧如果知道楚应澄替自己安排了慰问品，至少会把钱给他。所以楚应澄索性用Fan9的名义送，企图藏在背后做好事。

    然而岳钧下意识就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楚应澄的计划一秒都没起效。

    想到楚应澄为了悄悄送慰问品，在那边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瞒过自己……岳钧就觉得有些想笑。

    刘星星看岳钧一言不发，又问了一遍：“钧哥，那这批慰问品……”

    “下午茶吧，中午的话那些女演员未必吃得下。”岳钧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以先去和她们下午有什么点心，如果她们想吃，会自觉减少午饭。”

    “哦哦，好的！”刘星星一边感叹女明星太难，一边走开了。

    岳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想着，楚应澄肯定不会要慰问品的钱，还得从别的地方给他一些东西。

    ——最近的，就是他搬回家后，得照顾得妥帖才行……

    ***

    楚应澄按照计划出院了。

    岳钧找来的团队果然十分周全，不仅全程负责楚应澄的“包”和“运送”，还提前给楚应澄家里送了一堆设备。去楚应澄家里监督他们安装设备的是左左，他得不断和楚应澄、“出院团队”沟通，楚应澄就在床上回答“可以”和“不可以”，倒是真瘫在病上当一个甩手掌柜。

    回家当天，项教授居然来探望了一趟。

    “嚯，橙子，你这里不可能原来就是这样吧？是为了给你休养临时改造的？”

    项教授在楚应澄家里溜达了一圈，然后感叹道：“你这都不是老年便利设施了，得是残疾人便利设施改造啊！”

    是的，岳钧找来的团队不仅搬来了设备，还对家里进行了简单的改造。包括浴室、地板在内的很多地方，都增加了让现在的楚应澄更方便的便利设施。

    有些细节虽然，但有了，就是更好。项教授甚至想在这里拍个照，以后自己家里做老年改造的时候，有个参考。

    “就是残疾人，难道我现在不是残疾人吗？”坐在轮椅上的楚应澄笑了笑，又指着在厨房里的方向，“而且不止那些设备，还有护工。”

    “那是护工？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你的助理。”项教授道，“怪不得他主动接了我带来的水果，还拿去洗。”

    着话，护工就出来了。项教授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疑惑，护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回道：“我将那些葡萄都剪下来了，用面粉洗过一遍，然后现在淡盐水泡会儿，等下再清水过一过就能吃了。”

    项教授感叹：“真讲究。你这么年轻，还这么细致，工资应该不低吧？”

    护工笑了笑，没回答。

    楚应澄倒是回道：“他就是我在医院的护工。”

    项教授听那是医院的护工，立刻反应过来，这可是那个昂贵的私人医院来的护工！

    当然，楚应澄之前的住院情况，还是他儿子项元及告诉他的。项教授听过这个医院，但没去“体验”过。

    “你那个医院出来的护工，还能外聘吗？”项教授起了防患于未然的心思，看向护工，“怎么称呼？留个联系方式？”

    “我叫田亚明。”护工回道，“外聘也是医院安排的工作，项教授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医院。不过可以点我的名，这是我的名片。”

    项教授接下了田亚明递过来的名片，楚应澄在旁边探头探脑：“你还有名片？我都没见过。”

    “之前给过岳先生，你在睡觉，就错过了时机。”田亚明也给楚应澄双手递了一张，“请。”

    楚应澄拿着他的名片，正反翻了翻：“字不多，还挺有审美水平。”

    田亚明笑了笑：“医院统一模板而已。而且我也没多少头衔，能有多少字？”

    “字是不多，但你经过的这些培训看起来都挺唬人。事实证明，它们也很有效。”楚应澄将名片递给左左，“我都没名片。”

    “艺人都是整本的资料，针对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组合方法，一张名片可不够。”左左在旁边道，“有时候电子材料还会有视频剪辑，把艺人的高光时刻都剪出来。”

    项教授听着觉得有趣：“怎么感觉，和之前在网上看的那些橙子的技巧剪辑视频有些类似？”

    左左笑道：“哈哈，现在我们还真有可能找那些剪得好的视频，问剪辑的人直接买。”

    楚应澄则道：“教授你还看这个？”

    “看啊。不看怎么知道你还会那么多有意思的事？”项教授笑道，“我还看了你的围棋对弈，不过是录播。了不起啊伙子！”

    “胜在对方不熟悉我的路数，我倒是找出了他公开比赛的视频，研究过的。”楚应澄笑道，“哦对了，我听防赌特辑那事儿……我还没机会声谢谢，请教授代为转达一下。”

    这话有点语焉不详，但项教授知道这的是自己的亲儿子。

    “我会的，但你也别在意，我算是给他报到了个宝藏嘛。”项教授笑道，“最近你要是没别的事，我有空就来找你下棋啊，有机会也能给他开开眼。”

    “开眼就算了，不过很欢迎你来。”楚应澄笑道，“教授别嫌我这里乱就行，毕竟我这多了好多东西……”

    着话，田亚明把葡萄洗出来了。他给教授面前摆了一碗，还专门给了楚应澄一碗，放在轮椅上可以拉起来平方的桌板上。

    “谢了。”楚应澄冲他一笑，然后继续和教授聊起了一些古时候的民俗话题来。

    ***

    晚上，楚应澄接到了来自两个队友的关怀电话。

    苏于珉的“晚班”结束得早，十点左右就来了电话，第一个问题就是：“家里缺什么东西吗？有什么需要的话，明天给你补？”

    “什么都不缺。”楚应澄笑道，“‘搬家团队’一手包办，我简直就变成废人了。”

    “‘搬家团队’？”苏于珉想了想，“我猜一定不是李永庆给你找的。岳钧，是吧？”

    “……对。”楚应澄憋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他管得好多噢……”

    苏于珉低笑：“心我给他报告啊。”

    “好吧。”楚应澄道，“不过反正他已经我像是不服管的叛逆少年，你报告我也不怕。”

    “你现在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苏于珉笑道，“我还听你以整个Fan9的名义给他的剧组买慰问品了？要不是我偶然得知这件事，你是不是就要默默做这件好事了？你是田螺姑娘吗？”

    楚应澄一时间没法去“记忆”里翻找什么是“田螺姑娘”，于是含糊其辞：“怎么你都知道了。本来是只用钧哥的名义的，后来想一想，我也要蹭一下这个名声嘛，就写一起的了。”

    “这么，我是实实地白蹭了？”苏于珉笑道，“好吧，为了报答你，我后天去看看你。你想吃点什么解馋的东西吗？”

    “呃……别了吧。”楚应澄纠结片刻，还是表示了拒绝，“我要静养好久，没法健身，再乱吃不仅不利于恢复，而且还会变胖……”

    “噗，哈哈哈哈……”苏于珉在电话那头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啊，我居然还会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你以前不是仗着体质和健身量，饮食方面一直不怎么忌讳吗？”

    楚应澄无奈：“此一时彼一时……”

    “好吧，你这么听话，其实是好事。”苏于珉笑道，“那么，为了奖励你一直这么遵守原则、严于律己，那我给你带杯奶茶吧？就一杯，不会怎么样的。”

    楚应澄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