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当天晚上，楚应澄在和岳钧的电话里进行了“忏悔”。

    “奶茶？”

    岳钧在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脸上却带着无声的轻微笑意：“你明知道不合适，还要喝？”

    楚应澄理直气壮：“渔民蛊惑我的！怪他！”

    岳钧道：“他让你喝你就喝？”

    楚应澄：“……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不懂得拒绝别人。”

    岳钧：“……”

    行吧，逗也逗过了，再逗下去指不定楚应澄又找什么瞎话来接。岳钧心思这么一转，就回了正事：“你先在家里适应一下。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就和我。”

    “噗。哥，我这是在自己家呢，还得先适应？”楚应澄乐道，“那我是不是得问，你在剧组适应得如何？还习惯吗？找回以前的感觉了吗？”

    岳钧道：“托你的福，还不错。”

    楚应澄道：“怎么就托我的福，这都是靠你自身的努力啊。”

    岳钧道：“我回来第一天，你就买了慰问品，不是托你的福吗？”

    “呃……”楚应澄支吾一下，“你之前都没和我提这事，我还以为你就假装被我骗了呢。看破不破，你现在这个干嘛？”

    岳钧道：“我不强制还你钱，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做的这些我都记着了。”

    “哥，你得好像是记仇一样。”楚应澄乐道，“我也出不起太多钱，你要他们因为这个感激你，就过了啊。”

    “礼物的重点不在于价钱，而是心意，何况你那个也不算便宜。”岳钧淡淡道，“不我了，你今天在家到底过得如何？”

    “很好啊，没什么问题。身体倍儿……哦，身体还不棒，但是吃嘛嘛香有的。”楚应澄道，“项教授还来看我了，还夸我家里的改造做得细致——虽然我觉得他在暗中吐槽我搞得太花里胡哨了……”

    “你现在这样，怎么算花哨？”岳钧道，“教授今天就去看你了？”

    “对呀，约了下次下棋来着。”楚应澄道，“哦对了，他还看上田亚明了，留了联系方式，可能以后也想找这个医院的护工吧。”

    岳钧听到护工的名字，沉默一两秒，道：“你让左左经常去看看你，别整天就你和那个护工待在家里。”

    楚应澄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言，笑道：“哥，你这真像是担心独自在家的朋友，我这么傻的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岳钧道，“你在家里，比在医院监控少。”

    “我知道，你放心。”楚应澄乐道，“不过话回来，教授下棋，我倒是想到个主意。”

    “什么？”

    “我反正没什么事，也上不了工，要不在网上玩点游戏直播呗？好像挺多棋牌游戏的……”楚应澄顿了顿，又道，“我还问了左左，似乎狼人杀、剧本杀之类的游戏也不错？”

    岳钧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解闷，听到后面，态度也渐渐认真起来：“这个主意还不错。你也不必每次都露面，只有声音出镜的话，不用再做造型。”

    “我也这么想！”楚应澄笑道，“你支持我对吗？那我和李哥啦？”

    “我当然支持你。你不做伤害自己的事，其他我都能支持你。”岳钧道，“下周我回去录节目，去看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上次来探班不是喜欢这边一家店的肘子？”

    楚应澄忍不住嘴贱：“你刚刚还我喝奶茶，现在还问我带不带肘子……那要算你蛊惑我的，我要怪在你头上了！”

    岳钧无声一笑：“嗯，怪我。”

    ***

    过两天，苏于珉果然来了。

    他头天和楚应澄约定时间的时候，楚应澄顺口和他晚上要直播“剧本杀”，让他要么下午来。结果苏于珉一听，就：“剧本杀？算我一个，我去和李永庆。”

    “啊？不用吧？”楚应澄道，“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别又被我拉下水工作了。”

    “没什么，这不就是个玩儿？”苏于珉低笑，“还是，你不想让我参加，是怕我赢你？”

    “这有什么，又不是输不起。”楚应澄哭笑不得，“好吧，反正你别有负担就行。”

    “不负担，没事。”苏于珉这么表示之后，就真去找李永庆了。

    李大经纪表示：主动工作？还有这好事？那必须来者不拒啊！

    最后，楚应澄和苏于珉，面对面坐在楚应澄家的餐桌两边，开了游戏。苏于珉的手机放在一个支架上，头戴麦插着手机，手边还有一个本子一支笔，显然是要记东西。

    楚应澄是坐在桌对面，其实完全没用桌子。他的轮椅上能拉出支架，专门用来架平板，翻出来的桌板用来放奶茶。左左和田亚明原本在旁边帮他记一些时间线什么的，但楚应澄不用，这两人就随他去了。

    苏于珉对此评价：“耍帅呢？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心待会儿记不清。”

    楚应澄心我以前连夜背功课的时候，可不止这么点数字和信息。但他也不明确表示自己的自信，只是笑了笑道：“试试。”

    苏于珉就没再劝了。但在直播开始之后，他很快就在开场前的聊天中提及这点，向直播观众们强调了“楚应澄纯粹用脑”这点。

    在旁边监控着评论和弹幕的左左，就看到一片【牛X！】【不愧是大预言家】之类的言论飞过去。

    同场游戏的都是熟人，之前在《国风旅行者》认识的白白、叨叨，还有甜心霓虹的豆豆，堪称全明星局。白白进语音房间的时候，刚好听到苏于珉的话，头一句就感叹：“橙子，有人帮你记你都不要，心之后真香啊。”

    “哈哈哈，反正我都没玩过，先试试。”楚应澄看着游戏房间和语音房间里的人都齐了，确认道，“都来了？那我开游戏了哈。”

    “开吧开吧，准备好了！”豆豆的声音响起来，依旧那么活力十足，“我们这个本子是什么来着？‘MissionImpossible’？我感觉这个词儿好耳熟！”

    “《碟中谍》呀！这是个扮演间谍的故事吗？”叨叨回道，“我们是不是该放个BGM？就是从半空中降下来那个，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很遗憾，这是个校园故事。”楚应澄道，“那开之前我先念个背景吧。20XX年10月5日，雷阵雨，AB大学大部分学生都放假走了，校园里冷冷清清……”

    楚应澄只参加过表演培训，还没来得及做朗读训练，但读出来的语音意外好听。他的声音略微压沉，抑扬顿挫的，和平常话的状态大相迳庭。左左看了看弹幕，发现不少人都在“好听！”“哇第一次发现我磕橙子的声音啊！”，甚至还有人“给孩子一个上朗读者的机会吧”。左左看着笑了笑，默默混在里面发言：【哇！好听！想要音频！】

    “你在干什么？”

    田亚明的声音忽然在左左耳边响起，为了不影响楚应澄而压得很低，但还是吓了一跳：“！！！……哎你吓我一跳！”

    “抱歉。”田亚明有点好奇地看他的平板屏幕，“你在看直播吗？是在监控情况吗？”

    “可以这么。但真正监控的是团队，我属于半监控半看热闹。”左左用近乎气音的声音回答着，“你也要一起看吗？不过会有一点延迟，会形成回声……”

    苏于珉忽然一抬手，左左看过去的时候，苏于珉了个手势让他走开。准确来，是进房间。

    左左立刻站起来进了次卧，还拉着田亚明。进了房间关上门，左左才冲田亚明道：“于珉哥嫌我们吵了，哈哈。也好，不然等下我们万一从直播知道了结果，表情上控制不住，就不利于橙子和于珉哥玩游戏了。来来，现在不担心了，一起看吧！”

    田亚明掏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个APP，只要患者按了一个按钮，APP就会提醒他。楚应澄的轮椅上也有这个按钮，所以田亚明也不必担心会错过楚应澄的召唤。

    护工和助理终于坐在一起，一人一边听起了一门之隔的直播。

    楚应澄还在念背景，大致的意思就是在AB大学的宿舍区，一个男生死在了宿舍的楼梯上。在他死之前，他的五个朋友正算聚一聚，但因为各种理由暂时没成行。这五个人也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所以他们有最大的嫌疑。

    比较特殊的有几点，一是放假期间宿舍里几乎人走楼空，所以没有别人碰到过死者；二是这栋宿舍楼是男女合住，1-3层是女生、4-6层是男生，放假期间宿管管理不严，所以学生有可能出现在异性的宿舍区。

    “好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楚应澄念完之后，喝了一口奶茶，“三、二、一，开了！”

    为了节目更有意思一点，五个角色的身份都是随机的。直到楚应澄开了游戏，大家才知道各自扮演的角色。

    楚应澄的平板屏幕一跳，顿时看到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住在301的女大学生沈柔弱。

    楚应澄：哦豁。

    ——你常年身体不好，容易受伤。最近因为连续的阴雨天气，你更是浑身痛到难以行走的地步，视力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楚应澄被这个身份冲击得无语了几秒。这次直播是以他的平板为主界面，他都能想到弹幕上的“哈哈哈哈哈”是如何铺天盖地了。

    他定了定神，决定待会儿再看沈柔弱的背景故事和时间线，先去看身份和任务。

    他点开标签。

    鲜红大字——你是凶手。

    楚应澄：……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