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跟着白白去了饭局，二摊转战KTV。来的都是圈子里的朋友，一晚上还挺嗨，就是酒太多了。要不是楚应澄从练就过一些不着痕迹的躲酒功夫，这晚上估计还真要当场断片。

    但即便没断片，也差不多了。凌快两点的时候，楚应澄摊在角落里，靠着沙发背发懵。

    白白趁着没人注意她，溜过来在楚应澄身边一坐：“还好吧？”

    楚应澄抹把脸：“飘了，喝不动了。”

    白白笑道：“你还行，酒量行，心里也有数。我见过有些朋友，一上来为了给人留个印象，吨吨吨一整瓶下去，三分钟就倒了。”

    楚应澄笑了笑：“不如白白姐。”

    “那我唱歌可不如你。”白白道，“怎么网上那些人老你偶像业务不精？你这不是唱得挺好吗？”

    “那我不苦练很久了吗？”楚应澄觉得额发黏得慌，抬手一耙，“你要知道我加课加了多久，就知道我费了多少补课费了。这要是还没效果，那我也太孬了。”

    “你可不孬，姐知道得很。而且你有这张脸，干什么还不是事半功倍？”白白一边笑，一边在灯下看楚应澄。楚应澄的妆发都没卸，本来就好看了，更何况包厢里灯光昏暗，“灯下看美人”的效果实在拔群，看得白白的嘴角都放不下去。

    好看又充满活力的男孩子，哪个姐姐不喜欢呢？

    “哎，你这脸，越看越耐看。”白白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然后在楚应澄反抗之前收手了，笑道，“不白碰你，姐这儿有个活，干吗？”

    楚应澄偏头看她：“什么活？”

    白白一笑：“和我谈恋爱呀！”

    楚应澄挑眉。

    ***

    深夜两点多，已经沉睡的岳钧忽然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浅眠，没沉下去，好像总有什么事在心底盘旋。醒来之后，他也是很快清醒了，睁着眼看向黑乎乎的天花板。

    不知几分钟后，岳钧拿起床头的手机，开APP，却没看到最想看到的信息。

    他忍不住动动手指，发出去一句话：【还没回家？】

    这条信息居然很快有了回复：【快了，正准备收场。】

    看到信息的时刻，岳钧下意识地摁了语音通话的拨出键。

    然后就在二十来秒的等候时间中，岳钧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在黑暗中静坐几秒，楚应澄接了通话：“……钧哥？”

    岳钧一下听出他声音的含糊，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不可避免的沙哑：“醉了？”

    “……快了。差一点点……踩线上的那种。”楚应澄的声音里好像带着笑意，听得出他喝飘了，“哥，你还没睡吗？我感觉你的声音也有点沙哑……哈，还挺好听。”

    “睡了，又醒了。”岳钧心想这家伙真是醉了，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吹彩虹屁。不过他刻意忽视了这件事，只是继续话题：“没看到你回家报平安的信息，就问问。”

    “因为我还没回家啊……”楚应澄开水龙头，手指在水流间慢慢晃动，“对了，你觉得吵吗？我在包里的厕所里接你电话呢。”

    “不吵，听得很清楚。”岳钧摸开了床头灯，“你那边什么时候散场？”

    “也快了，刚刚已经在怎么走了……”楚应澄关了水龙头，单手支着洗漱台，边电话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估计半时之内会散了吧。”

    “你怎么走？左左还在吗？”

    “第一场结束的时候我让他走了，我待会儿……应该是叨叨的车……吧？”

    “‘吧’？”

    “唔……”楚应澄带着疑惑的语气道，“来唱歌的时候，叨叨他送我来着，待会儿我问问……”

    “我去接你。”

    “……啊？”

    “我，我去接你。”岳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冲动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但并不觉得后悔，于是继续道，“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你等等。”

    他总觉得自己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什么，才会睡也睡不沉。

    而且电话那头的家伙，确实叫人难以放心。

    ——之前了注意身体悠着点，怎么还玩这么疯？

    “不、不用了吧！”楚应澄被岳钧的话吓得就酒都醒了一半，“你都躺床上睡觉了，别费事儿跑这趟，我又不是没人送，你别动了……”

    “我睡不着，不然为什么电话给你？”岳钧断他，“索性出去转转，放松一下，这样可能回来就想睡了。”

    “不是，等等，你是算怎么来？你自己开车？”

    “嗯。”

    “别，千万别！”楚应澄叹道，“哥，你就睡吧，别管我了。我回到家一定发信息给你，别给我费心了。”

    岳钧知道再这么拉锯下去没用，径直道：“就算不接你，我也想开车出去兜兜风。可能比你回家还晚，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接，记得到家给我发信息就行。”

    “你这……”楚应澄感觉电话那头的人比醉鬼还要难应付，垂下眼睛，“哥，你这么对我，我真的无以为报啊……”

    “我不需要你回报。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你不想接受，我也不勉强你。”岳钧淡淡道，“而且我们之前就过，不要总是谈论谁回报谁、怎么回报的问题。非要回报，你也救过我的命，算得上两次。这是没法还清的事，你让我怎么回报你？”

    又是深夜又是酒精，楚应澄的脑子已经没法想出辩论的词儿了：“……好吧好吧。我总是不过你，也没法反驳你的决定……”楚应澄觉得自己有点晃神，像是又陷入了皇兄的训话里，有些怀念、又有些无可奈何。

    “我输了，听你的，哥。”

    岳钧无声一笑。

    “地址发给我，等着我。”

    ***

    叨叨和白白是今晚的组局人，对朋友们负责到底。听有人来接楚应澄，还跟他一起在路边等着。

    万万没想到，车窗降下来，就在驾驶座上看到了岳钧那张脸！

    “嚯——！”叨叨直接懵了，跟综艺反应似的闭了闭眼，又看了几次驾驶座上的人，“我去，你亲自来啊？！”

    “正好，就来接了。”岳钧看有人陪着楚应澄一起等，态度还不错，“你们也撤了？”

    “嗯，我叫人来开车。”叨叨回道，“行了，你来接橙子，我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早知道今晚放几个狗仔过来，要是被他们爆料你亲自来接橙子，看网上那些闲得出屁的人还不你们关系差。”

    “就是。叫我亲爹这时候来接我，他都不一定来。”白白一拍楚应澄的肩膀，“还傻站着干什么？你老是挂嘴边的钧哥来了，还不上车？”

    “这不是看你们聊得开心吗？”楚应澄笑了笑，这才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岳钧提醒他：“安全带。”

    “记得记得。”楚应澄慢悠悠地扯下安全带，慢悠悠扣好，慢得岳钧差点想伸手帮他扣。

    扣好安全带，楚应澄望向车窗外的人：“辛苦你们陪我一起等了，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众人道别，岳钧这就启动了车辆。

    黑色SUV驶上马路，楚应澄把开着的车窗缓缓升了上去。岳钧瞥一眼，以为他是怕风吹到自己，道：“要吹着醒酒就开着，我不冷。”

    “我冷。”楚应澄扭头冲他一笑，眼睛都弯得有点迷瞪了，“我不晕车，也不会吐在你车上的，放心。就是浑身酒气的，可能会熏得你车上都是这个味儿，对不起啦。”

    岳钧趁着红灯停车，扭头看他：“你就是醉了吧？”

    不然这种轻佻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哎，卖个萌嘛，不然你明天用车的时候想起这一茬，回头和我生气怎么办？”楚应澄的话语不是很顺，听得出他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啊，绿灯绿灯！”

    岳钧的脸转回正面，车辆再次动起来。

    “你要么眯会儿。”岳钧注意到楚应澄开始沉默了，道，“到了叫你。”

    “算啦，大半夜你来接我，我还睡觉，我对不起你对我的爱护啊。”楚应澄有些语无伦次的，“而且我要是睡沉了，待会儿你叫不起来，岂不是个大麻烦……”

    岳钧冷静回道：“把你扔在车上一晚就行。”

    “哈哈哈，也行。就怕你明早会把我踹下车啊……”楚应澄慢吞吞道，“啊，我又想到个理由！我听半夜开车容易困，所以我要负责和你聊天！”

    岳钧听他坚持不睡，只当他是醉酒的话痨，待会儿自己劲儿过了就会睡着了。于是岳钧的回话也很随意，就是为了不引起楚应澄的过多思考：“行，那你聊吧。”

    岳钧着话，还按开了车载广播。音乐在车中流淌，能减少话的欲望。

    楚应澄松了松领口，耙了耙头发，自己没话找话：“哥，你今晚的工作怎么样啊？”

    “还行。挺顺利，九点多就完工了。”岳钧道，“你今晚玩得如何？”

    “还不错啊。”楚应澄掰着指头数，“先去吃了火锅，我从没吃过鸭肠和猪脑！这次喜欢上啦！就是我吃辣好弱，幸亏是鸳鸯锅……”

    岳钧听出他是真喜欢，道：“喜欢的话，下次带你去吃火锅，我知道好吃的店。”

    “好啊。”楚应澄笑道，“我以前吃的东西好少，感觉自己像个乡下人，哈哈哈……”

    “嗯。”

    “还有KTV，他们玩好疯，好多我根本不认识的酒！酒瓶上的字不懂，酒的味道也没尝过，好新鲜……”

    “嗯。”

    “哦对了，白白还来和我，有个活儿想找我来着。”

    “你和她关系好像不错，合得来？”岳钧想起刚才白白护送楚应澄到车边的样子，还有以前他们一起玩游戏时的气氛，心里冒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她要给你介绍工作了？什么工作？”

    楚应澄一扭头，冲他嘿嘿一笑。

    “当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