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看着岳钧拿着冰淇淋走向自己，然后就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楚应澄下意识站起来，但看那女孩递给岳钧一个手机，还退到旁边的桌边摆POSE，明白了对方大概只是让岳钧帮忙拍照。

    于是楚应澄就站着没动了，只是站在那儿看。看着岳钧脸色淡淡地给人姑娘拍照，楚应澄想想还觉得挺好笑。毕竟在国内，岳钧可不太可能被年轻姑娘凑近后，只是要他帮忙拍张照。

    然而拍完照之后，情况就不对劲了。

    楚应澄看到那女孩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却没坐回去，还缠着岳钧在什么。岳钧冷脸回了一句，那女孩还点开了手机上的什么东西，非要展示给岳钧看。

    楚应澄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到了岳钧身边：“这是怎么了？”

    岳钧偏头看他走近，忽地一伸手往他腰上一搂，将人一把捞到自己身边。楚应澄差点撞到他身上，但因为是岳钧的动作，楚应澄没剧烈挣扎，只是一脸懵地看着他：“哥？”

    岳钧没回他，而是看着面前的外国女孩儿，英文回复道：“我没有ins、没有推特，也不用line。”

    “……那你用什么？”女孩儿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她的英语也带着些别国的口音，“你是华国人吗？你们用什么社交app？”

    岳钧搂着楚应澄，冷淡道：“我不想认识你，抱歉，但感谢你的好意。”

    女孩儿总算是从他的语言和动作里悟到了什么，眼神狐疑地在两人身上转：“你……你们是……？！”

    岳钧沉默不言。楚应澄听不懂，只能茫然地眨眨眼。

    姑娘当他默认了，只得自认倒霉：“好吧，看来是我今天不太幸运了。很抱歉扰到你，呃，祝你们幸福？”

    岳钧还是没回话，略一点头，搂着楚应澄走开了。

    楚应澄赶紧伸手去拿岳钧之前随手一放的冰淇淋，两人一起回到了角落里的座位。刚坐下，楚应澄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刚刚你们在什么啊？”

    “……没什么。”岳钧坐在他对面吃自己的冰淇淋，“就帮她拍张照片。”

    “拍完不是还了什么吗？”楚应澄道，“你和她的那一长串，我真是一个字听不懂……哦不对，我听懂了一个‘you’！是在你吗？”

    “对，问了点简单的问题，和她的手机APP有关。”岳钧随口瞎编，“不过我也不懂国外的app，所以就算了。”

    “哦哦。”楚应澄果然被唬住了。

    岳钧岔开话题：“下午就去试镜了，紧张吗？”

    “现在还好，到时候可能会紧张吧？”楚应澄道，“不过我问你们试镜一般要怎么做，你们又不告诉我。我现在只能一边心里忐忑，一边胡乱紧张了。”

    “没法告诉你。莫雷诺的试镜手段经常很奇怪，世界上许多一流演员都被他折腾过。”岳钧看楚应澄的神情又变得凝重，补充道，“不过我们试镜的都是没几个镜头的角色，应该不会由他亲自来，估计就是个选角导演，还是之一的那种。他们都是流水线试镜的，所以你不必想太多。”

    楚应澄叹道：“我连英文都不怎么会……”

    “所以给你找的就是只几句中文的角色。”岳钧道，“再不济，有你的这个版本会变成华国版本的特有镜头，观众们不会奇怪的，不用太担心。”

    “总感觉你没怎么安慰到我。”楚应澄吃着自己的冰淇淋，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反正我都是顺带的，主要是得给钧哥你保一个位置，哥你才要真正加油啊！”

    岳钧一愣，随即眼睛轻轻一眯：“李永庆和你了什么？”

    他自己当然是听过李永庆关于选角的事。总结一下就是保岳钧，楚应澄的随缘。要是有需要，就让岳钧退一步去保楚应澄要试镜的角色。

    但岳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了他不会去抢楚应澄的机会，还提醒过李永庆，不要给楚应澄灌输这些想法。也不知道李永庆在想什么，还是把这些废话和楚应澄了。

    这么做，但凡楚应澄有一丁点对岳钧的不信任和怀疑，简直就能立马在Fan9内部挑拨离间成功。

    “没啥，反正那些话的意思，总结一下不就这含义吗？”楚应澄的神色看起来倒没多少不开心，“不过我也理解，作取舍不是常事？我不管中没中，总归来U洲转了一圈，还蹭了你的头等舱呢。陪太子读书嘛，这事儿我又不吃亏。”

    岳钧皱了皱眉：“我不是要你来陪跑的。”

    “嗨，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不用在意啊。”楚应澄乐道，“我只是想表示，就算我是来陪跑的，我也不会不高兴。所以你别担心啦，‘太子殿下’！”

    最后几个字是楚应澄大着胆子喊的，岳钧只当是玩笑，没多在意。

    “赶紧吃你的冰淇淋，要化了。”

    ***

    下午，楚应澄和岳钧一起到了一个酒店的会议室外，参加试镜。

    莫雷诺这个新片子是个特工片，因此得要不少至少身手灵活的演员。不过岳钧试镜的是一个电脑方面的技术专家，镜头加起来能有3-5分钟，纯英文。楚应澄试镜的则是一个路过的高手，出镜十来秒，一两句台词的那种。

    岳钧的在先，楚应澄的在后。

    岳钧进去的时候，团队的其他人——包括楚应澄——就一起在外面候着。分别时候，团队给岳钧加油鼓劲那神情，看起来比岳钧还认真。

    楚应澄握着拳头声给他喊口号：“加油加油加油！胜利胜利胜利！”

    岳钧：“……”

    都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口号，一下就把岳钧脑子里的重重思绪冲散了。岳钧无奈地顶了一下他的拳头：“行了，歇着去，为你自己准备准备，冷静一下。”

    楚应澄冲他一笑：“好！”

    岳钧这就进门了。同时进门的还有另外两人，大概率是同一个角色的竞争者。因为另外两人看起来也是亚裔，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南亚族裔，还有一个估计是IN国后裔，反正挺符合西方人对“东方聪明人”的既有印象。

    过了十来分钟，三人都出来了。

    Fan9的团队赶紧团团围住了岳钧：“怎么样？”

    “是等消息。”岳钧淡定回应，“现场没拍板，也看不出偏向。”

    李永庆问：“谁在主要负责试镜？知道吗？”

    “不确定，里面没作自我介绍。看起来是一个选角导演和助理，我猜的，有镜头和本子做记录。”岳钧看了看楚应澄，又低声了句，“就是普通的试镜，没剧本，但简单了角色设定，让我们自己根据对角色的理解自由发挥了一段。”

    “原来如此……”楚应澄知道这是给自己的关照了，“不过你了台词吧？到时候也给我来这样的，我不会英文会不会吃亏……”

    “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先不用紧张。”岳钧想了想，“而且你那个角色本来就不一定要英语，中文不一定是劣势。”

    “嗯，我知道了。”楚应澄拍了拍岳钧，给他递了一瓶水，低声道，“你先休息吧哥。”

    岳钧点点头，想着或许楚应澄问完之后心里更暗暗紧张了，便陪着他并排坐在等候室的一排椅子上。

    ***

    又过一个多时，轮到楚应澄了。

    他不会英语，是带着翻译去的。岳钧等人送他几乎送到了门口，然后看着另外跟着进去的居然有五个人。有亚裔、也有西方脸孔，但大家都没翻译，显然只有楚应澄一个不懂英文。

    岳钧清楚看到，其中一个年轻白人试镜者发现楚应澄居然带翻译，嗤笑一声，然后嘴唇轻动地无声骂了一个词。

    岳钧眯了眯眼。

    那人骂完之后才发现岳钧盯着自己，脸色瞬间一变，迅速撇过头进门去了。估计也知道自己了个“杀无赦”的话，虽然毫无对证，但还是会心虚。

    岳钧手里的手机翻了又翻，最终没做什么。

    ——不过，要是这人真的进了莫雷诺的剧组……

    ——那就只能让他尝一尝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了。

    ***

    楚应澄进门之后，发现里面是个空旷的会议室，中间一大片空地，一头墙上的投影写着几排看不懂的英文。投影前有一排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几个外国人。还有两台型摄影机架在桌前，对着空地。

    虽然只有楚应澄一个人带着翻译，但没人对此什么题外话。坐在中间的那人吩咐了一句，楚应澄的翻译就在旁边低声道：“他让每个人轮流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展示完之后要表现出自己是个高手。”

    楚应澄问道：“没有其他限定？比如时间、台词之类的？”

    “没。”

    楚应澄一点头，表示明白了。

    或许是西方人都比较开放，那选角导演“可以开始了”之后，立马有人先站出来表现了。

    ——正是在门口无声辱骂楚应澄的那个人。

    楚应澄不知道自己被他骂过，纯粹仔细观摩对方的动作，发现那是一套拳法。这人体格健壮，的动作挺顺畅，但楚应澄猜测他应该是纯粹学了个展示而已。实战的话，很多发力点可是太有偏差了。

    完之后，这人阴戾着脸盯着导演，撂了句英文。

    简短有力，楚应澄听不懂，翻译却意识到那可是句骂人的话。

    总之，这人展示完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场了。有个身形和楚应澄差不多的亚裔也的是武术，楚应澄看了看，猜到那大概是咏春拳。

    他还是在网上看过一些现代武学的影响资料的。

    最后，只剩楚应澄了。

    中间空出来给他行动，他却没着急走到中间，而是视线在会议室周遭扫了一圈。落入眼中的有桌上的笔筒，会室里的几盆观赏植物，还有门口墙上的开关。

    然后，楚应澄冲翻译了句话。

    翻译转达道：“他的动作范围可能比较大，镜头介意稍微挪到后面去吗？”

    桌后的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来，把镜头挪到了桌子后边。

    做好这些，楚应澄终于抬脚往前走。

    他穿过中间的空地，最后停在了其中一张桌子前面。这张桌子没人用，但还是铺了白桌布，上面有个笔筒，里面插了几支水笔。

    楚应澄抓住了桌布的边——

    用力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