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诺大导演第二天才想起来，自己的表弟和关注过的那个朋友，应该是来试镜过了。

    他亲自调出了两人的片段。

    先看的是岳钧的试镜片段，平心而论，莫雷诺觉得是可圈可点的。早年他看岳钧其他演出片段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表弟的表演挺有灵气，还亲自点拨过。现在岳钧的表演看起来就很自然，角色的内敛和睿智都表达得充分又了无痕迹。莫雷诺认为，即便他的演技算不上一骑绝尘，可还是足以拿下这个角色的。

    ——那就是他了。

    ——要是他演得好却没让他上，这都对不起我当年教他那些时间。

    起来，当年要不是莫雷诺亲自偏帮岳钧，岳家都还未必真放手让他自由“逐梦娱乐圈”。所以莫雷诺即便自认是个“放浪形骸”的人，对岳钧多少还是有点“传帮带”的责任感。反正岳钧自己也争气，助力一把怎么了。

    钧看完岳的，莫雷诺就点开了楚应澄那场。

    这场的每个人时间都不长，莫雷诺跳着看了看前面几个，明白这些演员展示的都是动作片里常见的招式。得中规中矩，演技也乏善可陈。反正这么个只有一两句台词、可能还要被剪掉，来试镜的都不会是什么大演员。

    然后就到楚应澄了。

    楚应澄的部分，是从挪镜头开始的。

    莫雷诺看着镜头从桌前被挪到了桌后，露岀玩味的表情：这个朋友又想出什么乐子了？

    镜头放好之后数秒，楚应澄就动了。

    只见他神情淡定地穿过中间场地，走到镜头最近的桌子前，抓住了铺在上面的白色桌布，用力一掀！

    唰——！

    白色桌布瞬间腾空的同时，笔筒也飞了起来，里面的三支笔跟着被抛入空中！楚应澄的眼晴紧盯空中，麻利地把桌布腾到单手抓着，另一只手一下抄住笔筒，咔咔两下就接住了其中两支笔！

    第三支笔不是没接到，而是楚应澄根本没伸手。它眨眼间就快落到地上，楚应澄伸脚一勾，那支笔又重新飞起来；楚应澄再旋身用脚背猛力一踢，那笔就骤然冲向侧面，准确中墙边的观叶植物！

    楚应澄却根本没看那支踢出去的笔，只是再次从笔筒里扥出另一支笔，腰腹一拧抬脚一踢，第二支笔也直接如利箭般飞了出去，把另一盆绿叶植物得“哗啦”一响！

    这还没完，楚应澄踢出第二支笔的同时顺势躬身，把笔筒放在了一直抓着的桌布上。起身时他再次拽着桌布一掀，笔筒带着最后一支笔再次腾空！楚应澄紧盯半空，抓着桌布的手用力一抽，白布翻飞的同时抬脚一踢——

    第三支笔被踢飞，桌布抽中笔筒！两样东西眨眼间南辕北辙，朝两个方向急速奔去！

    只听“咚”的一声，水笔击中墙边的垃圾桶；目击者来不及品味的下一刻，又听“嘭”的一下，会议室骤然昏暗！

    从镜头记录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是笔筒到了门边的开关，一下熄灭了好几盏灯。

    好在虽然关了几个光源，剩下的亮度还是足以基本看清室内发生的情况。

    片段的最后，是楚应澄把桌布潇洒铺回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扯了两下，然后冲镜头轻松一笑。

    试镜片段结束了。

    “哇哦……真嚣张。”面对这个唯一一句台词都没的崽子，莫雷诺露出个玩味的笑意。

    他理解楚应澄为什么一句台词没，毕竟这青年试镜还带着翻译，冒出句中文台词的话，选角导演听不懂，白费劲。

    但“就地取材”这招确实用得好。这角色本来就是路过救人、深藏不露的高手，现场有什么抄什么，比较符合人设。而且国际上对华国功夫高手的印象，还有很多人停在早年间某功夫巨星“现场取材”“功夫与搞笑兼顾”的情景中。楚应澄用的这个方式，当然能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莫雷诺又翻了翻选角导演的意见，发现他确实对楚应澄的印象最清晰，但同时也认为楚应澄听不懂英文，算是劣势。

    不过楚应澄应征的角色就这么一场戏，是劣势，也不是很明显就对了。

    莫雷诺毫不犹豫地勾了岳钧和楚应澄的名字：“好了。反正这朋友对他有救命之恩，我点来剧组感谢下，名正言顺。”

    给选角导演把名单发去之后，莫雷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忽地又想起一茬。

    “啊，这都要跨年了啊！”

    ***

    莫雷诺：【一起跨年吗？带你和橙子去嗨皮到天亮！】

    岳钧：【不去。】

    莫雷诺：【你不是没回去吗？闷在酒店有什么意思。就算你闷得住，橙子非得和你一起闷？】

    岳钧：【你管不着。】

    莫雷诺：【你倒是管得很严，到底你是队长还是橙子是队长？算了，明天送个礼物给他，算是一点跨年心意了。】

    岳钩：【什么礼物？】

    莫雷诺却不再回复了。

    岳钩担心他搞点花招，反而坑了楚应澄，又追加了一条：【你收敛点，他不是U洲的艺人，不能开过分玩笑！】

    莫雷诺依旧没回复。

    岳钧简直气闷得要扔手机。

    楚应澄却是这时候敲门来了：“哥，你找我？”

    “嗯，问问你明天有什么想法。”岳钧把他让进自己的房间，“我们1月2号的返程飞机，明后天除了拍拍照片和视频没别的事，那就可以找地方玩玩，顺便跨年。”

    “……啊。”楚应澄以前都是过旧历年，对现代的西元新年没什么想法。但毕竟是第一个跨年，他还是有点期待的：“我不知道能干嘛，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岳道：“我们来得晚，有名景点和饭店估计订不上，只能凑活凑活。我查了，隔壁X市有跨年烟火，还是比较大型的那种。我们不必去现场人群里挤着一起倒计时，找个能比较清楚看到烟火的酒店，边吃饭边看烟火……怎么样？”

    岳钩往年的跨年要么在岳家，要么在跨年晚会，这已经是他临时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了。毕竟他不爱往热闹的地方凑，自己也不是玩咖，不能要求他的花主意太多。

    楚应澄虽然是个爱热闹的性格，可他开的眼界还不太多，加上到了国外“唯岳钧马首是瞻”，所以岳钧啥他都点头：“好啊。”

    顿了顿，楚应澄又加了一句：“对了哥，这次出来花了多少钱，之后跟我一下哈。”

    亲兄弟明算账，他还得把钱给岳钧的。

    岳钧根本不接给钱这茬，只是道：“到时候估计要住在X市，也没问题？”

    “没啊。”楚应澄不当自己是外人，坐在沙发里没个正行，随口回着，“我了出国就一直跟着你的嘛，你在哪我在哪，我就是你的挂件！”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上网乱学？”岳钧走近，轻轻一踢他的脚，“还有，话在前头，我管你一个就够累了，管不了其他人。所以出去跨年的话，就我和你。出了什么事，团队其他人可救不了你，你也不怕？”

    楚应澄轻踩他的脚：“那你保证我不能临时扔了我。”

    岳钧踩回去：“看你表现。”

    楚应澄再次踩回去：“猫爪在上！”

    岳钧：“你猜这双鞋多少钱？”

    楚应澄乖乖收脚了。

    岳钧看他老实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所以赶紧确定，到底去不去。”

    “去呀，你费心费力安排的行程，我赴汤蹈火也得去！”楚应澄也笑起来，“我要做什么准备？”

    岳钧道：“收拾外宿一夜的行李，证件带齐，带上手机和充电器。”

    楚应澄赶紧开了手机智能，语音记录，完了还问：“还有吗？”

    岳钧垂头看他：“还有你本人，至少至少得带上这一个。”

    楚应澄哈哈大笑，猛然往前一倾身，一把抱住岳钧大腿！

    岳钧：？！？！？！

    楚应澄：“那你放心吧，我就是钧哥你的大腿挂件！”

    ***

    结果12月30日当天，岳钧和楚应澄没带团队，却还是和别人吃饭了。

    没办法，岳航在头天晚上忽然来了信息，不仅岳钧和楚应澄得听，连“风一样自由”的莫雷诺都按时到场。

    总的来，就是岳大总裁问了各自的行程，最后定于X市某酒店一起吃个午饭。反正中午饭简单，不耽年轻崽子们的夜晚活动，也不耽误岳航自己的年度商务酒会。

    中午时分，刚从机场出来的岳钧和楚应澄，没法立刻che酒店，只能带着行李奔赴吃饭的地方。

    还在路上的时候，楚应澄习惯性掏出手机刷了刷，忽地动作一顿。

    “哥，导演又发我的视频了！”

    他边边把自己的手机往岳钧手里塞，示意对方看：“你看，是前天我试镜的视频啊！”

    接驳车是岳航派来的，副驾上还是岳航的助理。助理一听楚应澄喊岳钧“哥”，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心道也没听岳总还有另一个弟弟啊。

    岳钧没注意到前排人的动静，只是看着楚应澄的手机屏幕，眯了眯眼。

    那其实是李永庆不知道从哪里转来的莫雷诺朋友圈录屏，莫雷诺发了楚应澄的试镜，配文是：【试镜一次，害我赔了两盆绿植一个垃桶一个笔筒三支笔。】

    楚应澄知道赔东西的话大概就是玩笑，但他很疑惑莫雷诺为什么发这个视频：“哥，他发这个……是我成功面上了的意思吗？”

    岳钧：“……”

    ——啧，原来是这“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