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岳钧带着楚应澄在X市有名的景点逛了逛。

    广场和商业街区这会儿已经很热闹了，人来人往的。岳钧听了一下路人们的闲话，和楚应澄解释道：“这里晚上有表演和跨年活动，想来吗？”

    楚应澄看着摩肩接踵的行人们：“呃……人比现在还多吗？”

    岳钧道：“现在起码还能走。”

    “……我明白了。”楚应澄坚决表示，“那不来！”

    有清闲的地方看烟火却不要，来这里玩人体肉夹馍，不是自讨苦吃吗？

    岳钧道：“国外还算好，国内有些地方的跨年，下午已经开始交通管制了。有人白天就开始占位。”

    楚应澄：“……图个啥？”

    岳钧：“……我们也很多跨年表演，你忘了？”

    楚应澄：“哦，那必须早点占位，前排一睹钧哥风采！”

    岳钧：“……”

    两人继续逛，还碰到了请求合照的粉丝。

    楚应澄觉得有点神奇，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国家的人口最多，世界哪个角落碰到不正常？何况今天还有跨年活动，同胞们可是凑热闹的一把好手。

    就是Fan9两人穿着大衣、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几乎只剩下半张脸露着，这些粉丝也能认出来，那真是火眼金睛了。

    岳钧和楚应澄都友好签字、合照，被问问题也想办法回了。楚应澄感觉这不比最强大脑的问答简单，毕竟很多问题不能照实，也不能撒谎，太考验瞬间的反应能力了！多亏王爷的车轱辘话本事早已练就，能对人侃侃而谈一大堆，等回头一琢磨吧，才会意识到他其实什么重点都没。

    比如粉丝就问了：“为什么只有你和岳钧在这里啊？你们的工作人员呢？”

    楚应澄就笑：“我们偷偷溜出来的，随便逛逛，待会儿就回酒店了。”

    粉丝感叹：“约会啊！”

    楚应澄：“对啊！”

    还有一点比较有意思，明明岳钧比较火，被问得更多的却是楚应澄。大概是岳钧话太“一字千金”，粉丝们不敢惹他的原因。

    总之这些照片和视频，很快发在了W博上。楚应澄最近就一直“家住热搜榜”，前有《111》的奔马射箭，后有莫雷诺发的就地取材炫武术，搞得各家娱乐媒体总在分分钟搜他名字。粉丝发出的巧遇消息，瞬间也热了起来。

    看到消息最狂欢的当然还是粉丝群体，还得是某个特定群体，楚应澄开玩笑的话简直成了“实锤”。

    【啊啊啊官方发糖了！！！】

    【我看到了什么！橙子亲口承认的约会！钧哥就在旁边看着他，根、本、不、反、驳！】

    【卧槽你们仔细看岳钧看wuli橙子的眼神！哪怕橙子明显在瞎掰钧哥也眼里带笑啊！】

    【哪里有笑，岳钧不就是惯例的面无表情……君臣女孩人均列文虎克？】

    【我宣布君臣锁死！钥匙熔了！】

    【李涛，橙子又能骑马射箭又能拳脚踢，钧哥……压得住吗？？？[警察叔叔不是我！】

    【这样才好吃啊！就想走地鸡和跑地猪，多运动才好吃！】

    【又开始了是吗.jpg[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这个话题的热搜爬榜速度很快。即便在跨年之际，各种话题竞争激烈的时候，还是占住了一席之地。经纪人李永庆看了表示很满意，还给楚应澄发信息：【做得很好，问答练习没白做啊！】

    楚应澄看了信息，心这算什么，要不是怕岳钧不高兴，他还能发个和梅永宁导演的合照好吗？

    然后楚应澄又开始看其他未读信息了。

    这会儿是X市的傍晚，但国内已经跨年，一堆“新年快乐”信息冲入手机。楚应澄看都看不过来，更别回复了。

    “专心吃饭。”

    岳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饿？晚饭还吃不吃了？”

    “嘿嘿。”楚应澄放下手机，“吃的吃的，但这不是我们上热搜了，李哥发信息来表扬吗？”

    “我们？”岳钧淡定地吃了一口牛排，“不是你一个的视频？关我什么事。”

    楚应澄乐道：“嗨，我们跑国外约会呗。”

    “……”岳钧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咽下去，道，“你白天和粉丝胡八道那些话？”

    “怎么就胡八道了，我就了个‘对’，可不是我的‘约会’这词儿。”楚应澄乐道，“你要是不喜欢，下回我坚决反驳，好吧？而且你当时怎么不反驳啊。”

    岳钧本来想不用，但出口时勉强维持了人设，了个：“麻烦。”

    顿了顿，他还是补了一句：“不用反驳，越反驳他们越来劲。”

    楚应澄道：“你确定？你要是很反感这样，还是……”

    岳钧：“没事。”

    楚应澄还不知道，岳钧之前仗着他不懂英语，和一个外国姑娘瞎了更过分的话。

    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岳钧实在不想被那女孩纠缠了，恰巧楚应澄走到身边，岳钧一时冲动就这么干了。当时他还有点担心楚应澄事后问起来要怎么回答，结果楚应澄根本不问，倒是他自己琢磨了好几天。

    现在看楚应澄也随意开这种玩笑，岳钧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里又闷了一些。

    ——他到底……

    “你不介意就行，我也是顺嘴就应话，你别放在心上。”楚应澄大大咧咧地转了话题，“起来，国内跨年了，好多消息发过来，我都来不及看！”

    “那就等下回酒店再看。”岳钧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回复的消息，可以群发的。”

    “真的？”楚应澄果然不知道这点，闻言一喜，“那我回头把重要的亲自回了，然后剩下的就群发，行吗？”

    岳钧道：“行，反正别人也都是群发的。”

    楚应澄道：“也不是所有人都群发。白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连跨年都没晚会上，跑到国外浪来了。”

    “她一个拿到晚会主持的人，倒是关心你有没有节目，这时候还有空给你发信息。”岳钧淡淡道，“她这么热衷于给你工作？”

    “她也问了钧哥呀。”楚应澄没听出岳钧的言下之意，回道，“而且渔民不也拿到了主持，也给我们都发了信息啊。”

    顿了顿，楚应澄又感叹：“咱们临时改行程，嘉宾主持就从我们三个变成了渔民一个，台词全要他，他好厉害……”

    岳钧道：“你都没看他主持得怎么样，就他厉害？”

    楚应澄一眨眼：“没失误上热搜，不就圆满完成任务？不就厉害了吗？”

    岳钧：“……”有点道理，无法反驳。

    岳钧又问：“你想参加晚会当主持？”

    “啊？还好吧，我好像不是很擅长这个，但也是挑战嘛。”楚应澄想了想，“但我还是更想演武戏，哈哈。”

    岳钧看着他：“想演武，还是古装？”

    “都好呀。”楚应澄乐道，“最好是古装武，哈哈，有点做梦。”

    岳钧张了张嘴，最终把某句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

    “没事……总有机会。”

    ***

    晚上，楚应澄和岳钧看了跨年烟花。

    在自己的房间，紧闭的大窗户后面。

    这酒店楼顶也开放给住客看烟花，但U洲的大冬天，楼顶的风实在吹得人脑袋疼。楚应澄和岳钧一合计，决定待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又能看烟花，又不冷，还安安静静的不被挤，不是挺好？

    虽然有一点点远了，少了点身临其境的感觉。但相应的爆破声也少了很多，平板功放着国内跨年晚会的重播，声音上有了一点热闹，一切都刚刚好。

    沙发被两人般起来转了个方向，朝着窗口。楚应澄就这么窝在沙发的一头，望着窗外天空中时不时炸开的烟花，默默出神。

    岳钧看他都看呆了，拿了个抱枕塞在他的后腰：“心你的腰。这么喜欢烟花？”

    “……喜欢啊。”楚应澄笑了笑，“谁不喜欢火药……和亮晶晶的东西呢？”

    “火药？”岳钧有点疑惑，“别人看的是烟火，你就想着玩火？”

    楚应澄哈哈一乐：“我今天可没玩火，今晚不尿炕，放心！”

    想当初王爷上战场的时候，刀光剑影浴血奋战，还没涉及到火药这种东西。谁能想到现在这个世界，会动用威力如此巨大的这么多的火药，就是为了看炸开瞬间的那点光呢？

    而这些光，纯粹是为了供人开心而闪耀的，有时候甚至有祈求和平的意思。

    楚应澄想了想：“哥，我觉得我挺像这些烟花的。”

    把自己比作烟花，这可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比喻，岳钧扭头看他：“怎么？”

    怎么？

    楚应澄想，我忽然到了这个繁华、热闹、百花齐放的世界，看似是个众人皆知的明星，放在历史长河里不也就是沧海一粟？这么看来，倒连一朵烟火也算不上，最多算个浪花。

    但这些话，他没法，只能道：“嗯……不清。”

    岳钧却觉得他情绪不对劲，担心他看着国内热闹的跨年晚会，和现在所处的安静有了心理落差，问道：“不高兴？”

    楚应澄扭头看他：“……没啊。”

    “今年是意外，所以我们在外面。”岳钧道，“以后跨年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清闲了，越是放假我们越忙。”

    “是啊，以后……”楚应澄眨眨眼，“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看烟花的机会了。”

    “什么？”

    “忙呀，就像你的。”楚应澄笑了笑，“忙工作，再往后还要顾及家庭。十年、二十年，等你以后成家，我这个位置可就得换人了，我得珍惜今天。”

    他嘴上着，心里也想着：到时候，我应该能完全适应这个世界，完全“独立”了吧？

    ——岳钧什么都不知道，我总不能一直死乞白赖地扒着人家。

    岳钧却眯了眯眼：“换人？换成谁？”

    “谁知道，你的结发妻子，你的孩子，反正就是你的家庭呗？”楚应澄拍了拍两人中间的空位，“不过你这么火，估计也没太多时间照顾家庭，除非你老了彻底退休，哈哈。”

    岳钧摁住他的手：“那你呢？”

    “我？”楚应澄缓缓一眨眼。他一直努力融入这个世界，还没怎么想过以后：“我可能，也差不多？”

    “差不多？”岳钧道，“什么方面差不多？”……结婚生子吗？

    他们以前从没到过这个话题，现在第一次提起，岳钧意识到自己不太想谈这个话题。

    岳钧知道这不对劲，但居然也不觉得太意外。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意楚应澄太多事了，也管得太多了。然而楚应澄竟然也全盘接受，岳钧隐隐觉得这事早晚要失控，可又隐隐高兴着。

    他有一些想法，又觉得自己猜到了楚应澄的一些想法。

    只是楚应澄，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什么方面啊……退休的方面呗。”

    楚应澄可不知道岳钧自己脑补了多少内容，只是自顾自着：“不过，或许过几年我就没工作了。那我就回福利院帮忙，反正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我也不用考虑成不成家了。”

    岳钧道：“你想成家吗？”

    楚应澄觉得这话里有话，抬头，正正对上岳钧的视线。这视线很认真，盯得楚应澄的心脏莫名都漏了几拍，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这……”楚应澄勉力挤出一句话，“这也不是我一个人了算的吧……”

    岳钧觉得自己听懂了这句话的暗示。

    正巧此时，X市的上空响起了敲钟的声音——整点到了。

    岳钧还摁着楚应澄的手，顺势握了一下：“……新年快乐。”

    楚应澄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习俗，但他向来是岳钧干啥就跟着干啥，于是楚应澄非常自然地反握了一下：“你也快乐！”

    新年的钟声还在响，烟火还在放。岳钧看着楚应澄的眼睛，忍不住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吗？”

    “还有话……？”楚应澄有点懵。恰在此时，平板里重播的晚会主持人隐约传来：“此刻，让我们对身边的人一声谢谢……”

    楚应澄灵光一现，脱口而出：“谢谢！”

    岳钧：“谢什么？”

    楚应澄望着他，笑道：“谢谢世界上还有个你呀。”

    岳钧一怔，随即轻声一笑：“……嗯。”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