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问题。

    “……啊？”他重复了一遍，“春节？”

    “对。”岳钧道，“那几天的节目不是都录完了？正好能过节，来我家吗？”

    “这……”楚应澄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你们一大家子团圆，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又不是没来过，我家里人你都认识了。”

    “可你们家……过年的时候肯定很多亲戚朋友来往吧？”楚应澄清楚得很，过年可是大户人家最门庭若市的时候，“加我一个外人算什么啊！”

    “你不也是我朋友？”岳钧淡定回道，“而且我现在……也不会在家里所有客人面前出现，只会见一些知情的人，该躲起来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就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个表述，听得楚应澄想笑。

    他想起个问题：“哥，你要这么瞒着瞒多久啊？”

    “……等再有点成绩。”岳钧道，“或者等我糊了。”

    楚应澄：……懂了，就是荣归故里和靠背景再火一把的时候。

    “那我坚信你不会糊的。”楚应澄乐道，“你在写下本书了吧？肯定又是蝉联销售冠军！”

    岳钧道：“你知道我在写？”

    “上次飞机上扫到了嘛。”楚应澄讨好一笑，“我可没细看，不过乍一看格式像是嘛。”

    “……是，但也不单纯是。”岳钧道，“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出版的销售额。”

    楚应澄眼睛一转，猜到了：“你是，IP……”

    岳钧断他：“先不讨论这个。”

    楚应澄以为涉及保密，老老实实闭上嘴。

    岳钧又问：“春节，到底来不来？”

    楚应澄还是很迟疑：“你忽然这么问我，你家里人……”

    “问过了，他们都欢迎你。你不必管别人，就看你自己想不想去。”岳钧道，“还是你已经有别的计划？你原来算怎么过的？”

    “呃，也没什么计划，可能抽一天回福利院看看……”

    “可以安排，我和你一起去。”岳钧道，“欢迎吗？”

    “你是大明星，有什么不欢迎的，还有孩子是你的粉丝来着……”楚应澄每个理由都被他堵回来，也没辙了，“那，好吧……”

    岳钧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我不是勉为其难啊，我是怕你不好做……唉，我还是觉得有点叨扰了。”楚应澄叨叨了一堆忧虑，看岳钧好像不太爱听，又伸出食指戳戳他，“但不管怎么样，都由衷感谢钧哥！”

    岳钧抓住他的食指一捏：“不客气。”

    ***

    被国外艺人带头黑的事，楚应澄后来就没怎么管。

    他实在是没空管，最近上网冲浪时间少了，没看到也想不起来。等过几天想起来，问了李永庆，李永庆就回公司和莫雷诺的工作室达成协议，一起告那个艺人。

    楚应澄一点就通，转头就跑岳钧房间跟他道谢：“谢谢哥。”

    “谢什么？”岳钧也是习惯这个家伙动不动、随时跑自己房间了，一点不防备地在他面前拣准备洗澡的衣服，“你穿这么点冲过来，就为了这个？”

    楚应澄确实是洗完澡裹个薄外套就来了，但这不是酒店里暖气足、一点都不冷吗？

    岳钧扔了件自己的外套给他：“干净的，坐床上去。”

    楚应澄乖乖爬上床批了衣服：“就是告那个艺人的事呀，你是不是和梅导了？”

    “……我还真没听过别人叫他梅导，你下次一定当面叫，坚持叫。让那些有种族歧视的人看看，导演也是华裔，他们还敢不敢大放厥词。”岳钧道，“至于提起诉讼，我没这么。我只是和他，你进门前被那人骂了k，他就他会处理的。”

    “我之前听渔民这事的语气，这个词很严重吗？”楚应澄其实还很茫然，“我都听不懂。”

    “不用听懂，听到就是骂你。”岳钧现在已经习惯楚应澄在某些方面缺乏常识了，“你也不用和对方架，反正他要是公众人物，就曝光他种族歧视，那他就完了。就算不是公众人物，只要把视频发上网，他也得倒大霉。”

    “这名头这么厉害啊……”楚应澄感觉这都跟“欺君之罪”差不多了，“可是你之前不是他骂我的时候根本没出声吗？这怎么有证据起诉他啊？”

    “起诉他诽谤而已。种族歧视这种事，可以找他以前发的推，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反正话题带起来，最近他是别想再有工作了。”岳钧道，“等那边发出律师函之后，不用等真的起诉，国内的辟谣就能发通稿了。”

    “哦哦，听起来好复杂……”楚应澄好像听懂了，但仔细一想总觉得又冒出了一大堆问题，索性放弃去想了，“哥，你快洗澡吧，别和我聊了。”

    “嗯。”岳钧指了指电视的方向，“我助理把游戏机连上电视了，你想玩就玩。”

    “不玩啦，我回去了，不扰你休息。”楚应澄着就下了床，“你洗澡吧。”

    “走可以。”岳钧看他要走，到了床边把被子一掀，“东西拿走。”

    只见白色的床单上，躺着一个深蓝色的首饰绒盒。如果开，就会看到里面有个蓝色宝石拼成的胸针，简约但不失华美。

    这是之前跨年那次午饭，岳航给楚应澄的礼物。

    这个礼物当时是岳钧帮忙收了，但前阵子他悄悄放进了楚应澄的包里。楚应澄发现之后，一直找机会塞回岳钧这儿，今天第一回 行动就被发现了。

    “呃，哥，这个真的太贵重……而且我拿着没啥用啊！”楚应澄叹道，“之前好歹能看个时间舞个剑呢，这个东西就纯装饰，我也用不上啊。”

    “要么什么时候穿礼服的时候用，要么就放家里摆着。”岳钧顿了顿，“要么给你弄个展示柜？”

    “别别别，越来越夸张了！”楚应澄生怕又多个柜子，踹上东西就跑了。

    结果刚出来关上岳钧的门，楚应澄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门前的苏于珉。

    “你找我？”楚应澄赶紧给他开门让他进去，“来之前你发个信息给我啊，不然我不在你不就白瞎了……什么事？”

    苏于珉跟在他后面进去，随手还关了门，不答反问：“你刚刚去岳钧那里了？”

    “对啊。”楚应澄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如实回答了（一半），“国外那个我和莫雷诺导演有染的人，快被起诉了，我就去和钧哥讨论了一下。”

    苏于珉挑眉：“我感觉你俩总是开会不带我啊。外面传我们不和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你和岳钧是故意装看不到呢？”

    “……啊？”楚应澄道，“咱们不合的消息，消停过吗？”

    苏于珉：“……”

    “我刚当队长那会儿，看了好多八卦报道。你和岳钧孤立我、无视我、压我，得有鼻子有眼的。”楚应澄笑道，“我要是在意这个，我早死去了。”

    苏于珉挑眉：“但我在意。”

    “……呃。”楚应澄这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得绕着弯子回答，“好吧，那我下次多注意！要是再有什么活动，死乞白赖都要拉上你，好了吧？”

    他的语气就是在开玩笑。但苏于珉笑了笑：“行啊，现在就有个机会。”

    楚应澄：“……啊？”

    “过年，不是休息几天？你什么算？”苏于珉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反正无处可去，一起凑活凑活？至少吃饭不至于太冷清。”

    “……”楚应澄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怎么，过年还有这么架的行程邀请吗？？？

    楚应澄不由得问：“你、你不回家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父母的情况。”苏于珉嗤笑一声，“你觉得现在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和平地吃年夜饭？”

    楚应澄：倒也是。但……

    他略微一琢磨，真的为难了。照理他答应岳钧在先，就该把岳钧的约定放在前面的。可苏于珉是真的没家人陪着过节了，而且岳钧那边阖家团圆的，楚应澄反倒是外人……

    “这么犹豫，你有别的计划了？”

    苏于珉等待了一会儿，看楚应澄一直不吱声，道：“你要是有别的事，或者不想和我一起，就直接拒绝，不用为难。”

    楚应澄本来是真想直接拒绝的。

    但苏于珉前面铺垫了“闹不和”的那几句，楚应澄现在连善意的谎言和隐瞒都觉得困难，只得老实道：“其实，我是答应钧哥在先……”

    苏于珉一挑眉：“嗯？”

    “他看我可怜，把我捡回家过年。”楚应澄挠挠脑袋，“我之前答应了，他都和他家里好了。要是反悔，呃……”

    “他家里也同意了？”苏于珉垂眼，语气悠悠的，“我还没见过他家里人呢。他这么厉害，家庭环境应该也不错？”

    楚应澄不敢应话了。

    他可不知道苏于珉对岳钧的了解到了哪一步，以防万一，最好闭嘴！

    “那抛开岳钧的邀请，假装这事还没发生，你个人怎么想？”苏于珉又问，“你会拒绝我吗？”

    楚应澄踟蹰数秒，轻叹道：“我本来也没什么计划……”

    “知道了。”在楚应澄没看到的时候，苏于珉露出了一个微笑，旋即又收了起来，“我去问问岳钧。既然你为难，就听从我俩的分配结果，可以吧？”

    楚应澄：“这……”

    “还有一个问题，我刚刚一直想问。”苏于珉扯了扯楚应澄的袖口，这袖子的长度已经遮住了楚应澄的手背。

    “这是岳钧的衣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