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楚应澄果然进到了岳家的祠堂。

    不过这其实也算不上祠堂，和楚应澄印象中“宗祖住的地方”不太一样。岳钧这就是个方便在家祭拜的地方，更类似一个佛堂。

    总之，楚应澄给他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反正就这些先祖敬了一回香。室内不需太隆重，九根进香炉，这就算完事儿了。

    然后，楚应澄就去了书房，写了几幅岳老爷子心心念念的字。

    老爷子一直在旁边看，搞得楚应澄这个被两任皇帝盯着写字的王爷，莫名都有点拘谨。后来还是岳钧让老爷子上一边喝茶去，这才解放了楚应澄（的心理）。

    再然后，楚应澄就一直在岳钧的房间泡到了午饭时间。

    没办法，游戏机和懒人沙发都在岳钧的房间。楚应澄提出挪去别的地方玩，岳钧就“别麻烦了”，于是楚应澄又腆着脸在他房间里蹲了半个上午。

    主要就是玩游戏，以及趴在懒人沙发上拿手机上网冲浪。楚应澄还拍了一段自己和岳钧玩赛车游戏的视频，当然，主要拍的是投影。两人都没露脸，但话声都清晰地被录了进去。楚应澄话挺多，尤其他不熟悉游戏的时候，简直跟问题儿童似的。岳钧到后面都无奈了，“割地赔款”似地自我束缚，自动加速关了，辅助驾驶也关了，反之楚应澄通通都开着。

    就差没全面禁止岳钧用道具了。

    这视频发给李永庆，李大经纪直呼这俩“会整活”，就等着放完假给团队编辑一下，又能在频道上混更一期。

    到网上更新，楚应澄玩完游戏上网冲浪，才知道团队把自己、岳钧和几个朋友写的毛笔字集体照，当做了自己个人号的跨年消息。

    楚应澄：【春节好！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PS.猜猜哪张是我写的呢？】

    一晚上过去，他的评论区早已热热闹闹，各种拜年的回复都有。好在之前除夕那条已经消耗了年夜饭的照片，这次评论区倒没那么“评论区放毒”。

    【哈哈哈一看就是最中间那张！我都会认你的字儿了，我骄傲！】

    【我好像也会了。别的字都工工整整的，就wuli橙子还讲究布局，艺术家艺术家！】

    【呃……作为君臣粉，不得不旁边那张很可能是钧哥的字吧……】

    【对吼，除了这两张，其他的都像是抄字帖，而且都是正楷。橙子旁边这张倒是显得有点狂放……】

    【贴上一张岳钧以前在节目里的题字，这种狂放中又让你比较看得懂的，的确很可能是岳钧！】

    【卧槽，君臣带着一群孩子写诗！这什么场景！官逼同死！】

    【友情提示，你们快去看岳钧的W博跨年发的是啥！】

    楚应澄正是看到了这条评论，才摸到了岳钧的W博。

    结果他的号昨晚发了两条，一条是跨年整点的定时，用的照片是之前为了春节特意拍的宣传照。临近一点，又发了一条，正是晚上楚应澄和岳钧都裹着大衣放仙女棒的照片。

    没有妆发，但烟火的光，足以照出人最自然的一刻。

    配文依旧很简单：【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

    楚应澄一开始还看不懂这行文字，划到评论区，才发现热评已经被顶得整整齐齐，一句一句、一段一段地往下接。开语音智能一查，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篇散文，这个国度的中学生都会背。

    楚应澄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篇散文。

    正巧岳钧这时候端水果进来，一眼对上他的笑眼，问道：“怎么？”

    “没什么，就觉得《春》这篇文章，很有意思。”楚应澄爬起来，“哥，你怎么会配这个句子？”

    岳钧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想的？”

    “这和平时团队的风格不太像，要他们发他们至少也来句‘你们放烟花了吗’之类的互动吧？”楚应澄回道，“你看就是你啊，有文化。”

    岳钧道：“这算什么有文化。”

    “反正就是很厉害。”楚应澄顿了顿，又道，“你评论区的大家都在背，而且又这是中学的必背课文……我是不是也背一下比较好？”

    “上学时要背的东西你都背一遍，你要去参加高考啊？”岳钧把水果放在他面前，“你看见评论区在背，其实十有ba九都是查的。时候学的东西，成人后很多人记不住。你以后不知道，就直接不记得就行，不用背。”

    楚应澄乐道：“难道不应该是你负责提醒我吗？”

    岳钧瞥他：“我有什么义务提醒你？”

    楚应澄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到他嘴边：“之前还主动帮我呢，现在坦白了反而就不理我了。怎么，这就是传中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岳钧被迫吃下了水果，才回道：“你都在什么胡话？”

    “我的都是实话。”楚应澄又随手翻了翻手机，一眼看到岳钧的评论区好几条都奇奇怪怪的：【啊啊啊啊橙子那边发写的“爆竹声中一岁除”，钧哥这边就发放烟火的照片！如果这都不是暗示！如果这都不是默契！】

    【毛笔字也一起写，烟花也一起放，还一起贴春联，四舍五入就是君臣同居了！】

    【君臣女孩一本满足！！！！】

    楚应澄被那些重复出现的字眼提醒，想起来了：“哥，评论里总在的‘君臣’到底是什么？我一直没时间去详查，这好像也不是能简单问一下手机智能就知道的。”

    岳钧道：“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啊。”楚应澄一眨眼，“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岳钧道；“不是。”

    楚应澄道：“但我还是想知道！”

    “……”岳钧感觉他完秘密之后，对自己可是越来越随性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就是了。

    “你想看，就顺着那些言论，去看看那些人平时都在发什么W博。反正你是号冲浪，不怕被发现。”岳钧看似随意地回道，“多看看就能猜到了。”

    完，岳钧就一直盯着楚应澄的脸，想知道他弄清楚“君臣”含义后的第一反应。

    楚应澄还真点过去了。

    这还是个岳钧的活跃粉丝，追星归追星，平时的发言也很多。楚应澄划了好几条，忽然想起检索框，搜了一下“君臣”，这下全看到了。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姑娘的W博里带着“君臣”二字的消息……似乎大多都是自己和岳钧双双出镜？

    没有岳钧和楚应澄出镜的那些，这粉丝姑娘就发言“代到了代到了”，看得楚应澄一头雾水。

    忽地，楚应澄灵光一闪：“君臣”的“君”，其实是岳钧的“jun”，“臣”是我的名字？所以“君臣”，就是指我和岳钧？

    ——但我和岳钧怎么了？

    楚应澄又专心翻了翻确实有自己和岳钧的那些。有他俩同框的jpg和gif，有剪辑，甚至还有漫画。有些是真实发生的，有些就是纯粹的想象。楚应澄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一些相视一笑、凑近话，很正常；有些是拥抱、靠在一起，也还算过得去；但有些画儿，居然亲到了嘴，甚至还……***？？？

    楚应澄：“！！！”虽然画到岳钧把自己往下摁就结束了，但别以为我看不懂！

    ——我好歹也是王爷，还是差点成婚的那种，该懂的、该体验的，都有过的好吧！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楚应澄差点连手机都要扔出去了，手指划了好几下，才退出那幅同人漫画和粉丝的W博。他把手机往旁边翻下去一扣，捂住眼睛长叹：“这些姑娘家家的，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被“文化冲击”得脑子都乱了，整个人蜷缩在懒人沙发上，跟石像似的僵在那蒙着脸。可他遮住了脸，别的地方却顾不上。岳钧亲眼看着他的耳根都红了，而且还在那低声地嘀嘀咕咕骂着什么，忽然觉得他还真挺可爱的。

    “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岳钧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还胡乱好奇吗？”

    “我错了，真的，都是我的错！我就是活该好奇这些破事！”楚应澄猛然抬头，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你知道他们在搞这些？他们怎么会画那样的东西……”

    “创作而已，粉丝有二次创作的自由。是个艺人基本都会有这些，有些艺人还把刺激这种作品当作维持热度的手段。”岳钧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恶心？”

    “呃……”楚应澄看着岳钧，不好看到自己和皇兄的脸发生这些，心中的违和感实在太大，只好道，“我就是……吓一跳。我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些……”

    “你那个年代，大家起码在表面上恪守礼教，不习惯这些是正常的。这还是在公共平台上，要是到了众平台，会更过分。”岳钧的嗓音低沉，带着劝慰的魔力，“你也不用习惯，他们不会舞到你面前来的。你就当不知道就行。”

    “可……”楚应澄毕竟内里还是古人，一时间要缓过来实在困难，“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因为对于现代人，尤其是现代艺人，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岳钧道，“我这儿，可不光有我和你的，我和别人的，有些人还会拉郎配，甚至写我和粉丝自己……”

    “我懂了……就跟野史似的，对吧？”楚应澄无奈道，“但谁会看见自己的野史啊！这也太羞耻了！”

    “你这可以认为是粉丝用我们的形象，当作人设而创作出角色，然后自己把角色之间发生的故事想象了出来。”岳钧顿了顿，又拍了拍他的膝盖，“你要是看到这些觉得不开心，以后在公众面前就和我疏远一些。我们不亲近，这些东西自然就少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因噎废食吗！”楚应澄一把盖住他的手，坚决反驳，“我绝不会因为这个疏远你！”

    岳钧望着他：“真的？如果你太讨厌这些衍生的东西，镜头下我们疏远就行，也不影响私底下。”

    “我不是那么怂的人！你又把我当糖人了，我有那么脆弱吗？”楚应澄怕他真的起了（表面）疏远的心思，不由绞尽脑汁地找理由，“而且……而且，也不全是很夸张的东西，剪的一些视频，还是挺好的。我都不知道我是那么望着你的，有东西记录我们的这些点滴，也算不错，是吧……”

    岳钧望着他：“所以，你还挺喜欢那些？”

    楚应澄眼神躲闪了一下，但还是努力坚持道：“一部分！不夸张的那部分！”

    岳钧又问：“这不会影响你对我的看法？”

    楚应澄斩钉截铁：“当然，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来最重要的人，这当然是什么都动摇不了的！”

    岳钧这才笑了：“……记住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