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就到了楚应澄和楚应池约的见面时间。

    楚应池约的地方不偏，在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开的火锅店。保密性好、有格调，楚应澄进门的时候要不是透过口罩还是闻到了火锅味儿，差点以为自己走到了什么高级会所。

    进了包厢，楚应澄就更觉得这地儿的火锅应该不便宜。

    宽敞的地方，标准十二人的大圆桌，旁边还有一套沙发茶几的休息处。楚应池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摆着茶杯，还挺入乡随俗。

    “楚先生？”

    楚应池看服务员关门后，楚应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动弹，站起来去关窗：“抱歉，刚才抽了烟，所以开窗通通风。”

    “……没事。”楚应澄这才脱下口罩，走过去和他握了个手，“初次见面。”

    楚应池握手，笑了笑：“不是初次见面了。”

    “嗯？”

    “楚先生可能不记得，以前我们在另一个餐厅……的厕所见过。”楚应池松开手，“你当时还关心了我一个陌生人的状态，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楚应澄好像有点印象了。

    实话，楚应池长得不赖，而且西装革履的，特别人模人样。楚应澄既然会主动关怀一个陌生人，当然会觉得他有点特别。

    不过那次是真的巧合，楚应池居然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倒让楚应澄有点意外。

    而且当时他还觉得楚应池一副强撑闯酒局的模样，有点社会人的无奈和惨烈。结果现在，楚应池颇带气势地和自己再次面对面，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也有可能，只是楚应澄碰巧遇到了他在厕所喘口气的时刻……

    “那确实挺有缘。”王爷顺嘴搭了一句，这会儿他的脑子已经飞转起来，听似随意的话未必真的随意，“让你久等，不好意思。”

    “理解，大明星总是忙碌的，但也是值得等待的。”楚应池回道，“是我状态不佳，忍不住抽了支烟，希望不会因此被你厌恶。”

    “没关系，习惯了。”楚应澄不接他的示弱，径直带开话题，“我们还是坐着吧，不至于这么贵的包厢，椅子都没坐热就走了吧？”

    楚应池道：“行。边吃边？”

    楚应澄道：“楚总，我好像在W信上回你的是我不吃。就半时，还是大晚上的，不必折腾了。”

    楚应池道：“反正包厢有低消，不吃也花钱。”

    楚应澄心你在乎这点包厢低消？你就胡扯吧！

    不过这话到底没出口，因为楚应澄觉得废话已经够多了。他主动走向沙发，坐下：“楚总，还是直奔主题吧，我的车还在下面等着。”

    好吧，其实是岳钧的车。岳钧晚上的工作还没结束，但是特意调岳家的车来给楚应澄接送，从工作的地方就直接接上楚应澄了。当时左左探头看了车牌，发现是岳钧的另一辆车，连楚应澄上岳钧的车去干啥都没问一句，十分顺手地把楚应澄的包塞上车就挥手再见。

    现在在楼下等着的，也是岳家的司机。楚应澄半时没下楼，司机的电话就要上来了。

    “好吧，直奔主题。”

    楚应池终于坐下来，边给楚应澄倒茶，边道：“我先确认一下，过了这么多天，楚先生的想法还是没改变吗？你不想父子相认？”

    楚应澄听他“父子相认”而不是“和亲生父母相认”，意识到这里头大概有点故事。但他摒弃了听八卦的心思，径直回道：“不想，我现在挺好的。”

    楚应池问道：“楚先生查过阿克谢尔集团吗？知道它市值多少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楚应澄道，“楚总，我只是个孤儿，但我也不傻。我一个英语单词都不会几个的人，去勇闯豪门？是去找死才对吧？”

    楚应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了句莫名的话：“现在是法治社会。”

    楚应澄不跟他猜哑谜，径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的确知道，但……”楚应池看着楚应澄的脸，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无动于衷。”

    楚应澄道：“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其实论谋划、智力、执行力等等，王爷也不输那些幕僚和门客。但楚应澄现在毕竟手上没权没势没人的，光用大脑和豪门硬碰硬？这不是疯了吗？

    或许最后会成功，但这个过程真的太累，王爷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看来还是我太俗了……”楚应池感慨了一句，又道，“不过楚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或许听了之后就不会坚持现在的观点。”

    “洗耳恭听。”

    “我其实是楚家的养子。”

    “……”

    “怎么样，听到这个豪门秘辛，有没有别的想法？”楚应池的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我本质上和你一样，也是孤儿出身，我是被楚家领养的。所以论起来，你可能比我更有资格继承楚家的财产。”

    楚应澄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道：“不怎么样。”

    “嗯？”

    “楚总，我了，我不傻。”楚应澄道，“如果你能正常继承楚家，你找我干什么？白找一个人跟你分蛋糕？”

    楚应池怔了两秒。

    “……没想到，楚先生居然能猜到这一步？”楚应池这下是真有点意外了，“你就没想过我是为了找回我的弟弟？”

    楚应澄反问：“你找亲弟弟，而且是诚心接纳的那种，你电话会是那种语气？”

    楚应池颇感兴趣地问：“什么语气？”

    楚应澄想了想：“‘我想和你合作搞笔大的’的语气。”

    话糙理不糙，楚应池居然被逗乐了：“……咳。”

    楚应澄又道：“好了，试探游戏玩够了吗，楚总？你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给我开条件，并且服我。”

    楚应池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楚总，猜心游戏和你的下属、情人们玩儿去。”楚应澄道，“如果你每次交流都这么耗费时间，我要降低合作的可能性了。”

    “最后一句废话，我没有情人，更没有‘们’，大明星可别造谣我的八卦。”楚应池道，“好吧，那我就直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楚敬培相认。”

    楚敬培就是楚应池的养父、阿克谢尔集团现在的实控人，很可能，也是楚应澄这具身体的生父。

    楚应池完提议之后，观察了一下楚应澄的表情，道：“你看起来并不意外。”予一惜一湍一兑。

    楚应澄没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道：“继续。”

    他的语气平静，楚应池听着，不由得内心升起疑问：这个楚应澄……真的是福利院长大的？

    如果真的是，那他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如果在楚家长大，一定是毫无疑问的继承人。

    楚应池心中思绪纷纷，但出来的话还是很有条理：“那我就直了，我希望要是你和楚敬培相认……之后能够支持我。”

    ——果然。

    楚应澄心中了然。

    “怎么支持？具体一点。”楚应澄道，“我可不会认为一句‘支持你’就可以，但你具体想让我做什么？”

    “嗯……”楚应池沉吟片刻，挑了一个普通人也能大致听懂的措辞，颇为认真地道，“如果有必要，之后我们可以签订相关的合同，现在先给你聊聊我的想法？”

    口头承诺是最不可信的。

    但楚应澄今天来也就是探探路，于是道：“请。”

    “那么，我有这么一个方案——”楚应池道，“如果你和楚敬培相认，他给你固定资产、现金之类的，都无所谓。但他要是给你股权……”

    楚应澄挑眉：“你想买？”

    就算是不懂股权的楚应澄，也知道这些应该不是能随意转来转去的。而且如果那个生父真的会给这种东西当作补偿，那肯定也不会轻易同意自己转赠，就像以前皇帝赐下来的东西不能随便给别人一样。

    “不，我不买。”楚应池道，“我只是希望，你把‘话语权’给我。”

    “‘话语权’？”

    “签订代理合约，由我来决定你的股权去留。”楚应池道，“当然，我们可以在签约的时候确定贩售的底价，以及其他限制条件。剩下的你就不必管了，反正你不想理楚家的事，有人替你处理不也很好？”

    “你是不是还想我该给你代理费？”楚应澄挑眉，“楚总，你可是想从我手上拿‘武器’去锤人。”

    “不是锤人，只是防身。不怕你笑话，我回道国内后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能有喘气的机会，可不想又被人盯上。拿到更多的话语权，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楚应池语焉不详地了一些自己的处境，算示弱，也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如果到时候进展顺利，我会定时给你一些……‘租借’费用。”

    “所以，就是股权？”楚应澄道，“还有别的吗？”

    “最主要就是股权，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建议，但不一定需要到签约的地步。”楚应池道，“当然，如果没涉及到股权这些，那你随意，我不会过多扰你。”

    “楚总，你想过别的可能性吗？”楚应澄道，“如果楚敬培根本不想认我，后面这些就无从起。而且他为了让我闭嘴，还很可能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毕竟我可是屁民一个。而你作为‘中介人’，不可能摘得出去……就得算是自己作死吧？”

    “关于你的这点……我倒是能和你个八卦，也让你知道我为什么有把握来找你。”楚应池道，“我在电话里和你过，我们的名字只差一个字，不是巧合，你记得吗？”

    “嗯。”

    “其实我时候，楚敬培过给我起‘楚应池’这个名字的原因。”楚应池看楚应澄的茶杯快见底了，又给他倒了一些，“他，‘楚应澄’这个名字才是他一开始想给长子起的名字。”

    “……”楚应澄有点听不懂这个故事，“但你和你弟弟……”

    “嗯，都不叫这个名字。”楚应池道，“他‘楚应澄’这个名字，是留给他心目中的那个孩子的。”

    “心目中……？”

    楚应澄意识到，这里面大概还有个陈年豪门狗血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