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池把收到的资料转成了电子文件，发给了岳钧。

    一方面，是分享资料、向岳家示好；另一方面，楚应池得回A国了，没空在国内盯着收拾那些宵的事，不如就让岳家处理。

    是的，楚应池又要回A国了，带着楚应澄。

    李永庆看着启程的日子到来，直叹气。楚应澄这话题度，最近好多节目找他，黄金的四天就这么没了，李永庆真是比给他挪工作那会儿还要烦躁。

    岳钧最近也去外地工作，没再在楚应澄上飞机前和他见面。直到楚应澄启程那天，岳钧好像才想起这事似的，给他发了信息：【可能就在这几天起诉营销号造谣，有空的时候看群。】

    楚应澄心团队和律师这么多人，你管这个细节干嘛，但最终回复的只有一个字：【好。】

    岳钧又发：【你那几个人的资料你看过了？营销号不一定会供出他们，但他们会得到点教训的。】

    之前楚应池就和楚应澄提过这事，反正楚总的意思是，岳家肯定不会放过这么黑自家少爷的宵。要是岳家不管，等楚应池从A国回来，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于是楚应澄也不细问，又是反手一个：【好。】

    岳钧看着两个“好”字，心道你就对我无话可了是吗？然后他就发了一条：【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楚应澄：……怎么又管上了！

    但几秒后，他还是回了：【好。】

    ***

    楚应澄和楚应池，在国内登机的时候还走得挺隐秘。等飞机在A国落地，就随意了许多。等过完关，楚应澄就直接扣个棒球帽，连口罩都懒得戴上了。

    然而，来来往往看似不在意他和楚应池的人群中，还是有人拍下了他的身影。

    于是没等岳钧收到楚应澄报平安的信息，W博上先爆出了个路透信息：【网友在A国XX机场巧遇楚应澄，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呢？】

    消息配图是了许多水印的三张照片，分别是楚应澄在过关和走路。手机拉近后画面有点糊，但确实看得出那就是楚应澄。楚应池就走在他侧后方，两人都推着行李车，乍一看很低调。

    楚应澄最近热度高，评论区还挺热闹：【哎？橙子这是去干啥？有新的试镜吗？】

    【没看到李永庆和左左哎，也没有Fan9其他人，是不是私人休假？】

    【这时候休假？现在不是工作最多的时候吗？wuli橙子架那天下午都跑了好几个工作，堪称劳模好吧！】

    【U1S1，橙子旁边那个男人有点好看！】

    【是楚应澄的保镖吧，他从医院出来那天的视频和照片里，这个哥都在前面开道的。】

    【惹，这个哥哥看起来也不死壮，还整天西装革履的，我可以！】

    【鸡笼又开了？我就不一样，我磕上了新的西皮！看看橙子去A国也只带他的情况，这才是正宫啊！尔等都是妾！】

    【明星X保镖，我的菜！光速入教！】

    “嗤……”

    岳钧看着评论区一帮人在磕保镖西皮，感觉这些人真是眼瞎。

    他关掉W博，直接开了W信给楚应澄发信息：【你知道你在A国机场被拍了吗？】

    楚应澄居然回得很快：【知道。刚刚李哥发给我看了。】

    岳钧心道所以这是和别人在发信息，却完全忘记要给自己报平安的事？

    好在楚应澄很快又发来一条：【我正要给你发信息。我到了，刚刚在整理行李，然后接了李永庆的语音。】

    岳钧想了想，索性也给他语音。

    楚应澄接了：“喂？”

    “你现在在哪？楚家？”岳钧道，“情况。”

    楚应澄感觉这对话，简直像电视里演的卧底潜入戏码，还要和后方的人汇报行动情况。

    放平时，也不是不能。但现在……

    楚应澄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的楚应池，以及正在帮自己挂衣服的生活助理。

    楚应池注意他的动静：“怎么？”

    楚应澄指了指手机，楚应池看懂了，有电话需要回避。

    刚刚李永庆来语音的时候，楚应池就在房间里，楚应澄也没让他回避。楚应池一琢磨，工作电话都不用回避，现在反而要自己出去……岳钧？

    楚应池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但什么都没问题，带着生活助理先出了房间，还关上门。

    楚应澄这才道：“……我在楚家。”

    岳钧注意到他刚刚那一大段空挡不太正常：“不方便接电话？”

    “刚才有个助理在帮我收拾东西。”楚应澄回道，“楚应池也在。”

    “他连你收拾行李都要看？”岳钧眯了眯眼，不由得想起评论区那些乱七八糟的磕西皮发言，“楚家人懂不懂隐私？”

    “我哪知道。”楚应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道，“我还没见着楚家的其他人。”

    “嗯？”岳钧问道，“楚敬培、格雷和楚金麟？”

    “都不在。”楚应澄顿了顿，坦白道，“楚家房子挺大，但进来后我就见到了一个管家，别的没了。”

    岳钧懂了：“这是给你下马威。”

    “无聊。”楚应澄嗤笑一声，“反正又不是我要见他们。”

    他这个状态，倒有点像是以前和岳钧商量事时候的语气，自然许多。岳钧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鬼使神差地了句：“注意安全。”

    “……放心。”楚应澄垂下眼，无声地咧咧嘴，像是在自嘲，“死不了，我有经验。”

    岳钧感觉他话里有话，心下一沉：“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是每次都能有奇遇的。”

    “哈哈，言重了。”楚应澄笑了两声，但岳钧听出他根本没有笑意，“生命得来不易，我还是会心的。”

    岳钧道：“实在不行……就和我。”

    “远隔重洋，和你管什么用。”楚应澄道，“没事，我先会会楚家人再。”

    岳钧听他兴致不高，没再废话，很快挂了电话。

    安静之中，楚应澄方才最后几句话，一直在岳钧脑子里萦绕。

    ——或许，让楚应澄去到楚家、见到楚敬培，还有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些影响……

    ——他是个“异世来者”，变成一个孤儿，本来就算是重新适应环境。可要是他见到了原主的家人，这种血亲之间的相处，会不会……让楚应澄感到更疏远、更没有实体感、更严重的“和世界脱离”的感觉？

    岳钧有点后悔自己在知道楚应澄刚对自己好的原因时，给出那么大的厌恶反应了。

    楚应澄明明过的，他在岳钧身上找安全感。当时岳钧误解了他的含义，没往别的地方想。现在想来，楚应澄所谓的“安全感”，应该就是岳钧这张脸带来的亲近。它虚无缥缈，但至少算得上安慰剂。

    岳钧知道真相后的反应，让楚应澄的安慰剂一下失效了。

    “……”岳钧摩挲着手机。

    ——我没做错，但……

    但要是当时能稍微悠着点，就好了。

    ***

    楚应澄在楚家的客房收拾一番，冲澡、吃了点东西、甚至还睡了一会儿，楚家的几位主人终于陆续回来了。

    楚应池来敲楚应澄的门：“卡洛琳娜和楚金鳞回来了，下去见见？”

    楚应澄瞥他：“你养母到底叫什么？我已经听到非常多的称呼了。”

    “她的全名叫卡洛琳娜·格雷，法律关系上是我的母亲，不过我其实没怎么叫过……除了我还还天真的时候。”楚应池靠在门背上，轻声嗤笑，“好在按照A国的习惯，喊长辈的名字也可以，所以我其实会叫她卡罗琳嶼汐團隊整理。”

    “你在跟我卖惨？”楚应澄道，“你是不是选错对象了？”

    “我只是在和你表明，我和格雷母子也不是很亲近。”楚应池道，“怎么样，走吗？虽然你来的目的不是见他们，但早晚都要见，主动一点似乎比较能掌握节奏？而且快吃饭了，也算是个契机。”

    “你都这么了，我还能什么？”楚应澄随手拿了件外套穿起来，“我只能祈祷他们即便要耍我也只是嘴炮，不然我势单力薄的……”

    “我好歹也算是个人吧？放心，我会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的，除了上厕所的时候。”楚应池道，“好吧，给你另一个消息。我掐指一算，楚敬培应该会在饭点到家……如果你已经在饭桌上，他大概会觉得你比较落落大方。”

    楚应澄当然猜得到所谓的“掐指一算”，实际上就是有消息源，挑眉道：“所以你并不是叫我去吃饭，而是要我去讨好楚敬培？”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和你坦诚相待，所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而不是直接把你诓下去。”楚应池回道，“而且决定也是你自己来做，我不强制你做什么。”

    楚应澄理好自己的衣服，扭头看他：“所以，我要戴那支表吗？”

    楚应池闻言一笑：“……随你。”

    “实话。”

    “我建议是别戴，不用太讨好。”

    “行，听你的，‘导演’。”楚应澄走向门口，最后停在楚应池面前，“那么，现在下楼？”

    楚应池看着他，明明没带演出时的妆发，但楚应澄的状态却在短短几步之内骤然一变。如果楚应池刚进来的时候，楚应澄还是懒洋洋的、悠然自若的，现在就变成了神采奕奕的、英俊潇洒的。他身上像是带了某种光彩，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叫人挪不开视线。

    楚应池慧眼如炬，意识到这是楚应澄的仪态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的潇洒和风雅，不像是一般民众会自然出现的动作。

    ——是公司训练的吗……

    楚应池脑子里想着，站直起来笑了笑：“看你这样，倒比一些富家公子更像富家公子。”

    “表演班的结果，不错吧？”楚应澄随口敷衍了一下，又道，“到底走不走，我的翻译？”

    “走。”楚应池给他开门，“不过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导演，翻译，还是你的助理？”

    “反正都是你全包，需要分这么清楚？”

    “哈哈，也是……走吧，我给你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