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钧发表“追求”宣言的第一天……啥都没发生。

    楚应澄跟惊弓之鸟似的，结束工作接过手机的时候，生怕看到岳钧的信息界面有条未读信息；看到行程表上有Fan9集体出动的活动，就会忍不住想岳钧会不会干出什么要命的事；有时甚至左左忽然跑过来与话，楚应澄也下意识飘过一个“是不是岳钧指挥他找我”的想法。

    结果一天下来啥也没有，楚应澄感觉自己真是魔怔了。

    第二天，岳钧没来信息，岳琳倒是来了一条：【听你需要个人管家，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信息下面还推了一张名片。

    楚应澄不意外岳琳会接触这件事。岳家帮了自己大忙，岳琳就是代表岳家跟踪自己这事儿的。岳钧要找私人管家，当然是把难题抛给他哥哥姐姐很正常。

    虽然找岳家帮忙和找楚应池、楚敬培帮忙，理论上都有风险。但楚应澄还是更信任岳家一些，一事不烦二主，相当于买定离手了。

    他抽空联系了一下岳琳推荐的人，对方是名挺年轻的女性，三十出头，和楚应澄想象的“管家爷爷”形象大相径庭。不过这女管家年纪轻，学历和经历都不轻，名校毕业、专业管家学校培训过，而且上任雇主的反馈来看工作能力不错。现在待业的原因是上个雇主移民了，和她的未来计划不太一样，于是双方和平“分手”。

    楚应澄和她约了见面谈谈。为避免麻烦，Fan9团队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除了岳钧。

    没办法，不跟李永庆请假的话，只有岳钧这边能操作时间上的安排。果然，岳钧一句话，楚应澄的表演课就取消了，挪给岳大导演带主演讨论剧本去。

    其实，根本没有讨论会，但李永庆是不会知道的。

    当天是岳钧的车来接的楚应澄。楚应澄开后车门的时候，上车的动作比当初冷战时还犹豫，岳钧在车里道：“怎么，我会咬你？”

    楚应澄这才坐上去了。

    车辆发动，岳钧摁开车中间的隔板才再次开口，不过这回是正事了：“除了管家，你还需要私人财务，这两边搭配，你的资产才能管理得好。私人财务还在找，你个人的体量不算大，应该不会很难找。另外，年终的时候还要找审计，这样就尽最大可能杜绝管家和财务中饱私囊。”

    楚应澄听到个陌生词儿：“审计？”

    “简单来，就是对你这一年的资产变动进行确认、票据核查。如果管家串通财务做了什么手脚，审计是最容易发现的。而且审计的准确率高，他们一旦出错，是有可能坐牢的。”岳钧偏头看他，“怎么，你以前身边没那么多人？”

    楚应澄听出他的“以前”，是指“上辈子”。

    “没。”楚应澄想了想，“我搬出去开府没多久，就上战场了。府里什么情况，我也没空关注。”

    岳钧怕他想起伤心事，有意扭转话题：“也是，以前这种府上的大管家，就是一手遮天。现在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至少有防范的方法。既然这样，那就每年我家准备做审计的时候，顺便给你预约，无非就是排队而已。”

    楚应澄点点头。

    岳钧看他话都不敢多，嗤笑一声：“至于吗？在我面前像个鹌鹑似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畜牲形象？”

    楚应澄道：“我只是不知道该什么……”

    岳钧道：“你以前倒是叽叽喳喳话不少。”

    楚应澄噎住了，干脆扭头看窗外。

    他确实话不少，但那不是分场合分人物吗！

    “怕什么，我又不会作践你。”岳钧知道因为前些天自己的宣言，搞得楚应澄现在不太自在，“我没把你当做女生，该做什么我很清楚。”

    楚应澄心你倒是很会送礼物，偏偏剧本送来的时候，伴随着一个吓死人的炸弹。

    “我也了，你要是觉得什么地方实在无法接受，可以直，不那么做就是了。”岳钧看他一直望着窗外假装不在意，单手支在座位上倾身过去，低声道，“还是，你就是想试试追女孩的那种场面？”

    “什么鬼……？！”楚应澄猛一回头，才发现岳钧到了挺近的地方，不自觉地后仰了一些，“这还在车上！你能不能别瞎了！”

    万一司机听到就死定了！

    岳钧道：“哦，只有我俩就能？”

    楚应澄：“……”

    “不逗你了。”岳钧见好就收，又转回正题，“你和徐安娜谈价格了吗？准备开多少给她？”

    徐安娜就是那个女管家的名字。

    “……我还没给她看我之后要接收的具体东西，只大概谈了谈，现在这个数。”楚应澄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我把楚敬培给我开的单子发给你了。”

    岳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单子。

    他有点诧异，虽然之前他就猜到楚敬培给楚应澄开了单子，但没想到楚应澄还愿意直接给自己看。岳钧还以为，楚应澄少还得有相当一段时间的缓冲，才会再和自己亲密到这种程度。

    但楚应澄这就把单子给他了，就代表不管两人嘴上怎么吵，他还是在楚应澄心底的信任之位的。

    而且楚应澄喝醉之后，不也是给他电话吐露心声吗？

    想到这些，岳钧心底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了几分信心。但他面上没怎么显露这种心情，只是开手机浏览了片刻，挑眉：“没看见你那3%的股份啊。”

    “那3%还没确定，而且反正代理权也不在我这里，只要楚敬培不放权，我也就收红利而已。我觉得那就是楚敬培写的噱头，还算不上实际的东西。”楚应澄道，“要加，也只能写是股权分红。”

    “这事还没定论，确实可以先不写。”岳钧同意了，“不过楚敬培拿这3%去和股东开会，估计阿克谢尔的上层全能猜到你是他的谁。”

    “早就猜到了。”楚应澄嗤笑一声，“那天宴会我喝了多少酒，就有多少人第一时间知道他多了个私生子。这么多天过去，还不该大范围人传人？”

    “‘人传人’是这么用的吗？”岳钧想起楚应澄那天喝醉后的电话，心道以后要看紧点，可不能让他喝多了再一个人待着了，“不过他居然敢这么干，看来格雷家族对他的影响真的越来越。”

    楚应澄想起楚应池对格雷家族的评价：“原本楚敬培还想等楚应池在亚太地区造出一定基础后，让楚金麟来练练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楚金麟保住自己的继承人位置就满足了，不会再来骚扰楚应池。”

    岳钧道：“这些应该是楚应池告诉你的吧？”就这么把利用楚应澄的话坦白了，看来这个楚应池还真是研究过楚应澄的个性的。

    “是啊。他还阿克谢尔总部到现在还不重视亚太的市场，以后再想控制他就难了……反正我对这些了解不深，没怎么听。”楚应澄知道楚应池这些为了“投诚”，然而楚应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太浅了，无法很快深刻理解他的思路，所以相当于对牛弹琴。

    而且楚应澄更想知道的，其实是喝醉那个晚上，自己到底和岳钧了什么胡话。

    怎么岳钧偶尔出的话，记忆中自己好像没过啊，是喝醉的时候全坦白了？啧……

    “不听就不听。反正以后有人帮你管东西，你重心不在那上面，不必多废心思。”岳钧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楚应池不是简单角色，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楚应澄没多想，顺口就回：“知道，互惠互利而已，谈感情伤钱。”

    岳钧终于满意了。

    ***

    楚应澄见徐安娜的地方，是徐安娜的朋友开的私人咖啡店。今天清场，连店员都不上班，只有店长坐在吧台里磨咖啡。店里还放着轻快的音乐，既能稍微盖住客人们交谈的声音，又不影响客人之间的交谈。

    岳钧和楚应澄一起进的门，然后岳钧坐到了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安静喝咖啡去了。楚应澄则是走向了咖啡厅里另一个桌子后的女性，伸出手：“徐安娜？”

    “是的。”徐安娜站起来，和楚应澄握手，“楚先生，下午好。”

    楚应澄扫了她一眼，职业又时尚的套装，头发干练地梳起来，简单又带着气势的妆容显得徐安娜又专业又漂亮。楚应澄松开手笑了笑：“你看起来和朋友圈里的那些照片不太一样。”

    “之前挺久没工作，所以都是休闲照。”徐安娜也微笑，“不过之后即便我开始工作了，也不会轻易放工作照，更不会泄漏雇主的秘密，请您放心。”

    “拭目以待。”楚应澄一摆手，“坐。”

    两人双双坐下。徐安娜先给楚应澄递了咖啡厅的菜单，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笔和本子：“为了记录您的要求，我待会儿可能要边聊天边记录，请您不要介意。”

    楚应澄有点好奇：“不是用电脑吗？”

    “我学习的是速记，用纸笔方便一些。”徐安娜笑了笑，“而且这是专业的符号，也可以防止旁人看懂，算是所谓的‘加密通话’吧！”

    楚应澄于是没多问了，正式开始谈正式。

    一个多时后，楚应澄再看徐安娜的笔记本，更茫然了。

    ——这些东一个西一个的奇怪符号，真的是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