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实在没别人能求助了。

    他相信苏于珉也能看懂油画，但苏于珉不知道事件背景，楚应澄也没法和他解释。楚应澄能求助的就俩，要么楚应池要么岳钧。

    有得选吗？

    楚应澄虽然面对岳钧的时候还会觉得尴尬，但信任度是没降下去的。他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连喝醉都会下意识找岳钧，这时候纠结什么呢？算了吧。

    岳钧也没抓紧这几分钟的时候非要逗他，过来后听了情况，还随手翻了翻楚应澄递出来的宣传册，然后道：“先把画廊的信息给出来，还有，是哪个经纪人推的画家，也得给我。另外，画家本人的履历，买过他画的人都有谁，这些信息经纪人肯定有，都问经纪人要。”

    楚应澄有点听懂了：“所以不看画？”

    “先看人，再看画。你这等于投资，思路不一样。”岳钧回道，“尤其是你的地方如果是开放的，可以转手这些画，那就更要有噱头。”

    他得直接，楚应澄沉默一秒：“……就像岳伯伯用我的字一样？”

    “别瞎想，那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不然不会火急火燎让我找你写字。”岳钧道，“后来是有想捧你的意思，但你可以认为那是他在给别人‘安利’你，类似于粉丝的‘你要是也喜欢他我们就是好朋友’。”

    “……噗。”楚应澄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犹豫一下，低声道，“我工笔不行，山水还看得过去……”

    岳钧无声一笑：“给你找点天然颜料？”

    “……再吧。”楚应澄道，“那这些画，现在先不定了？”

    “嗯，资料到了回头给我。”岳钧想了想，“你现在在搞国外那些房子？房间多的话，不如留个华国风的，你的画也可以放进去。”

    “还能这样？风格不统一的话……”

    “国外不少人习惯每个屋子有不同主题。你还是华国屋主，很正常。”

    “那楚敬培原来的家具倒是可以留下一些……谢了。”

    楚应澄抛下这句，转头又和徐安娜传达这件事。岳钧看他这“用完就扔”的行为，默默一挑眉，但也没急于开口。

    甲方意见反复，不过徐安娜是不会反对的，点头应了楚应澄的话。她张口想什么，看到还站在窗外的岳钧，又卡住了。

    楚应澄注意到她的眼神暗示，回道：“没事，你。”

    徐安娜就问：“您想留的华国风房间，是什么功能的呢？比如卧室、书房，还是会客厅、娱乐间……”

    楚应澄想到岳钧公开给客人、可以买画的地方，又想了想自己擅长的，回道：“会客厅、书房之类的吧。”

    “好的……”

    岳钧站在车窗边，一点不自觉避讳地听楚应澄给徐安娜提要求。他挺喜欢楚应澄搞不定这些事的时候，偷偷求助的模样；还喜欢楚应澄不避讳自己，讲一些其他人都被瞒住的秘密。岳钧也不清为什么喜欢，反正就有种……不出的意味。

    这种时候，岳钧就会觉得楚应澄以前“以脸认人”也不错，要不怎么会养成这种习惯？

    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

    又聊了几分钟，徐安娜终于确定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和楚应澄前后下了车。

    他俩握了个手，楚应澄就叫来左左把人送出去。徐安娜正要走，临了想起一件事，扭头冲楚应澄道：“保险柜明天应该会上门了，让鉴定师一起去整理吗？”

    这的是楚应澄那一大堆装饰品。楚应澄明天自己有工作、出外地，指了指左左：“你找他要备用钥匙，我不在，你搞定就行。”

    左左：卧槽这还不是女朋友？！这都快成女主人了！

    徐安娜点头，看向左左：“那就麻烦了。”

    “呃……好。”左左嘴上答应得快，心里却疯狂天人交战。一边是为楚应澄保守秘密的“忠心”，另一边是给李永庆报告的“职业道德”，左左疯狂纠结着，带徐安娜走了。

    岳钧大概是注意到这种情况，冲刘星星一抬手，把姑娘招过来：“去和左左，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的不要。”

    刘星星知道点岳钧的家世，一下就懂了，而且头一次被安排这种“豪门任务”，想想还有点激动。她点头回了句“好的！”，噔噔噔就跑了。

    岳钧又扭头和楚应澄道：“你的助理和李永庆，早晚要知道，不然你太麻烦了。”

    “唉，等这阵子忙完吧。”楚应澄也在考虑了，“我觉得李哥应该有心理准备，毕竟我为了认亲这事还特意请假几天。”

    顿了顿，楚应澄又撇开眼睛：“……谢了。”

    岳钧看着他：“谢什么？”

    “……各种事。”楚应澄也不好意思一件件点，至少刚才岳钧帮他考虑了不少事，“我还不够周全。”

    “你只是不熟悉。”岳钧道，“你要是真的谢我，就不要总是叫我全名。”

    楚应澄：“……”

    岳钧又道：“你喊李永庆李哥，喊我倒变成全名了，我不如李永庆？”

    楚应澄：“……”怎么感觉我要被占便宜了？明明以前喊的时候不觉得！

    岳钧看苏于珉正在走过来，又催了一句：“哑巴了？”

    于是苏于珉走到车边，就听楚应澄有点不情不愿地喊了声：“……钧哥。”

    岳钧舒服了：“嗯。”

    苏于珉：？？？

    ***

    《帝国重锋》正式建立剧组前，营销号造谣“楚应澄和岳钧在火锅店无故人”的案子，开庭了。

    被告的主体和个人达到了十七个，这还只是选了各个平台上、转发评论比较多的代表。要是真把转发五百都算进去，那真是几十个都不住了。

    不少媒体都主动报道了这件事，大家细细一数，比之前网上曝出收了律师函的只多不少。充分明，Fan9的工作室做件事的时候一点都没想要大事化、事化了。

    但就算这时候，还有不少所谓的“分析学者”“评论家”“网红律师”发表言论，这些案件大概率会庭下和解，反正道歉赔钱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楚应澄的微博很快发了一条信息：【不和解，等判决。】

    岳钧跟着转发了一样的话，Fan9的工作室也转发道：【不必再联系我们提出和解了，不接受和解，相信法律的公证。】

    连续三条，一下就噎死了那些着急分析的网络评论家。

    Fan9的粉丝纷纷笑死：【哈哈哈哈橙子太刚了！简直极地冻橙！】

    【橙子和钧哥都好帅啊啊啊！君臣就是牛X！】

    【卧槽刚刚还看到一个在橙子发W博出来后，再发解析会和解的。发之前能不能先搜搜正主的W博啦2333】

    【写都写好了不发白不发呗~】

    【话这波人所谓的分析是不是也有人在买啊？怎么开庭信息一出就风向这么统一的？结果集体脸哈哈哈哈！】

    【这帮人也是不怕Fan9又给他们发律师函啊……】

    【起来，Fan9这么刚的吗？之前一个个C位退出，还以为他们挺软的来着？】

    李永庆看着这些评论，心里感叹：是啊，我也没想到，剩下仨能有俩这么厉害啊！

    ——孤儿摇身变凤凰，这他X谁能想到？！

    ——要不是这事必须保密，我非要买一整年的通稿不可！！！

    是的，李永庆已经知道楚应澄去A国认亲成功了。

    虽然楚应澄没和他明家里的背景，但给他稍微看了自己收到的礼物，李永庆就懂了。

    ——又是一个大佬的凤凰蛋！

    有这种背景，配个管家一下就变成了很正常的事，于是徐安娜的存在也轻松在李永庆面前报备成功。李永庆甚至还给徐安娜加了个楚应澄的专人助理名额，不发工资的那种，就是防患于未然用的。

    楚应澄把这事跟苏于珉也通了气。

    “怪不得……前阵子看你一直神神秘秘的，原来是这件大事。”苏于珉垂下眼，推了一下眼镜，“怎么，我这么不值得信任，你就提前告诉岳钧而已？”

    楚应澄：……

    老实，要不是内情过于要命，楚应澄真想和苏于珉吐槽：你是不知道岳钧中间搞出了什么大新闻啊！

    “呃，机缘巧合。”楚应澄真是憋得慌，但不得不糊弄，“总之，拜托你保密了。”

    苏于珉抬眼看他：“所以，是因为岳钧给了你一个主角？”

    楚应澄：“……”那是给我一个主角吗？那是给了我一个炸弹！

    ——还是现在依旧持续爆炸，要把我逼死的那种啊！

    苏于珉看他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以为他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自己，忽而笑了：“只是开玩笑。放心，我会保密的，毕竟你也帮我保密了，不是吗？”

    楚应澄道：“李哥是不知道你的……不然他的吃惊不会亚于知道我找到亲人了。”

    “我家就不要提了。”苏于珉嗤笑一声，“他们可能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楚应澄想了想：“我这也没什么好的。”一个都不敢公开承认生过这个孩子的爹，哈。

    苏于珉听他只是找到家人，却根本不家里的情况，就隐约猜到一点这个认亲可能有问题。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于珉也不多问，只是拍拍他的肩：“反正你还会来工作，你还是你，不必想太多。”

    “……是啊。”楚应澄笑了笑，“我还是我……”

    咔嚓。

    化妆室门开，刚到的岳钧站在门口，却根本不进门：“楚应澄，跟我过来。”

    楚应澄被他的冷脸吓一跳，但很快想到了什么，跟被吓得炸了毛的猫似的战战兢兢走过去了。

    “去那边。”岳钧先给楚应澄指着走廊尽头，等楚应澄往那边走后，岳钧和苏于珉对视一眼，关上了门。

    楚应澄在走廊尽头乖乖等着岳钧。

    岳钧走过去，刘星星在远处望风，不然岳钧逼近楚应澄的模样，乍一看就跟要他似的。万一被别人看到，就惨了。

    楚应澄看着岳钧走到自己面前，近到几乎鞋尖贴鞋尖的地方才停下，莫名觉得喉头发紧，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岳钧垂眼看他，好几秒后，给足了压力，才缓缓开口。

    “现在，告诉我，你给我那么多东西……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