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决定给岳钧送东西的那一刻，其实没想那么多。

    当时就是徐安娜给了他一个名册，是鉴定师整理他的首饰之后做的花名册，上面涵盖了每个首饰的品牌、系列、名称、设计师、含义等等信息。当然，最重要的照片和价格，也标记上了。

    徐安娜给楚应澄这个花名册，是要和他确定已经放进保险柜的部分，以及剩下没放进去的是不是要订个展示柜之类的。结果楚应澄从头翻到尾，觉得这也太多了，就拿笔了几个勾，让徐安娜送去岳钧那里。

    被楚应澄勾上的，有贵的、有还行的——这个“还行”的价格也绝不在五位数以下——徐安娜完全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要送。反正她手里还掌握着楚应澄的其他资产，这些没了自己老板也不会破产，随他高兴呗。

    其实楚应澄只是觉得外观和含义都挺配岳钧，自己的爱好也不是收集这些，不如给有用的人。

    ——岳钧帮了自己这么多，而且以前也不计报酬地送了自己很多东西，送点礼物不过分。

    这些念头当时在楚应澄脑子里一晃而过，他根本没深想。他甚至没和岳钧一声招呼，就觉得给个惊喜不也蛮好？于是徐安娜找了左左，左左转手给了刘星星，刘星星想也没想地给了岳钧……

    岳钧刚听刘星星“楚应澄给你送了东西”，还挺高兴，想这家伙是不是逐渐恢复以前的亲昵了。结果工作结束后，岳钧开了车尾箱一看，顿时阵列在一起的七八个纸袋搞愣了。

    每个纸袋上都有低调的标志，岳钧光是看那些logo，就知道这些东西都不便宜。而且这还是徐安娜把某些首饰装在了其他牌子的袋子里，不然车尾箱绝不止个位数的纸袋。

    岳钧只随手抽了一个盒子出来，开一看——蓝底银表带，是上回岳航送楚应澄的那个牌子。“山，与。氵，タ”

    轻轻一声“啪”，岳钧关上表盒。

    ——不用看了，剩下这些纸袋里的东西，肯定都和LOGO上的一致。

    换了别人收到这么一个车尾箱的奢侈品，指不定要多欢喜狂舞。但岳钧看着这么多纸袋，又看了看丝毫没有新消息的楚应澄信息界面，眯了眯眼。

    ——什么意思？

    ——一声不吭就给这些，是要报答我对他的帮助，还是准备“清算”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这么多贵重东西，楚应澄却不做明，岳钧难免多想。于是岳钧一到Fan9一起工作的现场，就先把楚应澄叫出来“谈心”。

    “现在，告诉我，你给我那么多东西……是什么意思。”

    楚应澄就知道是这件事。他做完决定后的某些时候，也会闪过“是不是不太妥当”的想法。但他又觉得特意一声的话，岳钧肯定不要，既然都决定送了，那就不如先斩后奏到底吧。

    但岳钧会不高兴到这个程度，楚应澄还是有点意外。

    “没什么意思。”楚应澄回道，“太多了，想送就送了。”

    岳钧凝视着他：“是吗？那你送别人了吗？”

    “……没。”

    “那就给我个法。”岳钧道，“没什么特殊日子，也不提前招呼，就给我这些东西。这么多钱，你叫我怎么想？你想发我？”

    “什么玩意儿？”楚应澄被他的思路弄得愣了一下，“什么发你？”

    岳钧也不解释：“那就给个理由。”

    “我也没仔细想过啊！你问我我问谁？”楚应澄当时就是这么一想，就这么做了。王爷当年就是出手阔气、想赏就赏的，现在条件一好，楚应澄自然而然地“旧作风复发”了。

    “你……你之前不也是随手就送我东西吗？我探究过你给我的印章多少钱、砚台多少钱吗？”楚应澄心自己就随手送个东西，怎么后续这么麻烦，“我现在有钱了，不能高兴了就送你东西吗？这不跟你一样？”

    岳钧挑眉：“你觉得我是随便就送别人东西的钱多速？”

    楚应澄道：“我也没给别人啊！”

    岳钧：“……”

    “你怎么想我的，就怎么想你的当初。你当初也没对我……那什么吧？那你为什么当初要送我东西？”楚应澄感觉岳钧这个脾气发得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是觉得难看、用不了了，才给你的。好歹也是考虑过你的风格……你要是不喜欢，随你处理吧。”

    岳钧听着他的话语，观察着他的神情，原本一直有些怀疑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啧，不是那个意思……就行。

    “如果是你认真挑过的，那就放过你。”岳钧语气里的沉闷终于散去，“所以你保证，每个都是认真给我挑的？”

    “我跟你撒这个谎干什么？”楚应澄感觉直接承认的话，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换了个有些别扭的法。而且岳钧现在不误解了，楚应澄也要逼逼了：“我是给你送礼物，又不是给你送炸弹，你至于一上来就跟我发脾气？”

    岳钧挑眉：“你莫名其妙给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不能以为这是‘分手费’？”

    “什么‘分手费’……！”楚应澄被他噎了一下，“我们都没……八字还没一撇好吧！”

    “是吗？我以为你送我那些，既然不是为了发我，至少开始写那一撇了。”

    “我就是随手……啧，这么麻烦，以后我不琢磨这些了。”楚应澄推开他，“行了，一个问题的事儿你花这么多时间，回去化妆！”

    岳钧脚一伸，挡住他的脚步：“还有一句话。”

    “……什么？”

    “谢了。”

    楚应澄忽然听他认真道谢，轻哼一声：“……只有这句还能听。”

    完，楚应澄抬脚跨过岳钧的脚，走了。

    岳钧偏头看他的背影，虽然身姿挺拔，但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岳钧无声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

    又过一阵，就在大家对Fan9的关注点还在法庭判定结果的时候，忽然另一个大消息冲上热搜。

    准确来，这是个营销号发出来的“内部消息”。

    电视剧《帝国重锋》备案成功，原作兼编剧：岳钧，导演：岳钧，双男主，主演还是岳钧！……和队友楚应澄。

    这消息只有一段文字，和一个能查到的总局备案图，和电视剧相关的其他证据一点没有。但里面的爆点实在太多，所以即便是“吹风信息”，还是一下爆了。

    吃瓜群众们能讨论的点实在太多，一部分是岳钧又写了一部作品，一部分是岳钧居然要亲自操刀当导演了，还有一部分是岳钧居然在一部戏里三栖！

    在岳钧这个全才的冲击下，楚应澄第一次当主演的消息震撼力就弱多了。反正楚应澄是岳钧的队友，岳钧还是个新秀导演，新演员配新导演，这很合理。

    当然，还是有岳钧的唯粉对楚应澄这个“主演”很不满。他们在评论区纷纷表示，楚应澄肯定就是个配角，公司为了给他造势才故意抬咖的。而且即便是配角，也肯定是团队施压让岳钧给他当的。毕竟楚应澄之前只在一些影视剧里客串过很短时间，根本看不出演技，怎么就能一下当重要角色了？

    不过这些毒唯，没能在评论区阴谋论几天，就被正主岳钧击得鸦雀无声。

    岳钧的账号发了一条W博：【我乐意。】

    配图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帝国重锋》的剧本封面。封面上的剧名是印的，导演、编剧和主演的名字却是手写。漂亮的钢笔字，除了写了岳钧和其他导演、编剧的名字，还写了两遍楚应澄的名字。一是在已经被透露的“主演”位，二是在编剧组。

    剧本上还有一支钢笔，银黑色的主体设计，看起来简约又美观。笔盖顶端镶了钻，笔尖也闪闪发光。其实笔盖上还有个英文LOGO，不过看不太清，很久之后才被岳钧的列文虎克粉丝查到了品牌。

    U洲著名老牌子，即便是经典款，一支也不便宜。

    这也是楚应澄送给岳钧的礼物之一，不过除了少数几人，大众并不知晓。所以岳钧拍这张照的时候坦然得很，也有一种“悄悄给楚应澄传递信息”的感觉。

    不过即便不知道这支笔是楚应澄送的，“君臣”女孩也够疯魔了。岳钧发这条消息代表什么？代表他亲自坐实要当导演，并且和楚应澄当双男主啊！

    【噫，双男主，懂的都懂~】

    【哎呀，看了备案，是皇帝和他伴读的故事，我光凭这个简介就能自己脑内十万字了！】

    【集美们！你们品品这个“我乐意”啊！品品啊！wuli钧哥就是乐意橙子当主角啊！这是亲自下场给橙子撑场面啊！】

    【科科，动作慢的还在品“我乐意”，动作快的已然想到钧哥是怎么安慰橙子“不要怕喷子看我不neng死他们”了！】

    【嘤嘤嘤今天也是官逼同死的一天！】

    【芜湖，君臣女孩起飞！】

    岳钧难得亲自看一次自己W博的评论区，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些奇怪的西皮粉丝这么上道。

    ——虽然他们想象的都是假的。

    楚应澄可没和他抱怨过被喷，只要是工作上安排的宣发，楚应澄向来对所有质疑都能泰然处之。是岳钧自己要发这条W博，一方面证实消息，另一方面也是让那些难管的唯粉稍微闭上嘴。

    岳钧想，楚应澄就是在清醒的时候太隐忍、太要强了。这是他可爱的一点，但也是岳钧略为头疼的一点。岳钧希望楚应澄能更依赖自己一些，在自己面前时情感再自由一些，这样楚应澄也不会那么容易走到“自我否认”的一步。

    ——还得再想想办法……

    就在岳钧沉思的时候，楚应澄再次从更衣室里出来了。

    岳钧一抬头，眼睛一亮：“这个也合适。”

    只见楚应澄穿着一套银白色为主的古装，广袖对襟，戴上的假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冠，显得人俊逸潇洒、挺拔清爽，颇有岳钧想象中的“王爷”模样。

    但楚应澄的神情看起来没岳钧那么高兴。

    “还合适？岳钧、岳导，这是你合适的第八套了，到底定哪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