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钧刚换完衣服的时候，楚应澄还没觉得如何。等岳钧出了更衣室，造型师简单地给他套了个头套、假发，再束起发冠准备看看整体效果时，岳钧一转过来，楚应澄就愣住了。

    这就是他皇兄以前最常见的模样之一。

    即便还在化妆间，周围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但岳钧站在那儿，就跟活生生的皇兄忽然出现在眼前一样。

    楚应澄看着他，一下就恍惚起来。

    ——真的太久没见到皇兄了。

    即便没发生死亡和穿越，楚应澄也已经四年没回到帝都，皇宫、太后、皇帝、其他人……一切都像在他的记忆里蒙了一层纱。当楚应澄来到这个世界，这种“隔离”的感觉就更严重一些，大月朝的一切都在渐渐远离他。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岳钧这简直和皇兄一比一的模样，仿佛忽然开了楚应澄脑子里的一个开关，记忆的洪流就这么倾泻而出。

    楚应澄看着岳钧，一动不动了许久，甚至连眼睛都没怎么眨。

    “哈哈，橙子是觉得岳导太帅了吗？”

    造型师发现楚应澄的不对劲，只当他是看呆了：“是不是没想到你自己画的稿子居然这么合适啊？”

    “……”楚应澄勉强回过神，缓缓深呼吸一次，露出个笑，“啊，是，钧哥太合适了。”

    岳钧看着他，没话，眼神却像是在确认什么。

    造型师看岳钧面无表情的模样，心这么严肃，难道好话也不能吗？她赶紧圆场：“那这套先暂定下来？岳导的定妆照有一套肯定要用皇帝的置装，这套是太子的，可以暂定成另一套的定妆。”

    “可以。”岳钧点点头，给造型师拍了几张照片，沟通几句要改的地方，然后这就准备换下一套了。

    岳钧还一把拽起楚应澄：“你过来，帮我穿。”

    这话就不是给楚应澄听的，而是给造型师听的，所以岳钧根本没等楚应澄回答，就拉着人又进了更衣室。

    一进门，岳钧就锁上门，然后偏头看楚应澄：“没事吧？”

    “……没事。”楚应澄在更衣室捂住眼睛，长叹一声，“我就是有点……不用管我，我会调整好的。”

    岳钧一抬手，把楚应澄捂眼睛的手抓下来：“不用着急调整。”

    楚应澄：“啊？”

    “我可以给你看，想看多久看多久。”岳钧道，“今天特许你用看别人的眼光看我。”

    “……噗。”楚应澄被逗笑，“什么鬼？这话居然会从你嘴里出来，你自己信吗？”

    “就是因为我不是会轻易这种话的人，现在了你才应该相信。”岳钧把楚应澄往椅子上一摁，好像要让他好好看自己，“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还是保持以前的高冷比较好。”

    “现在这种话，迟了。”岳钧挑眉，看楚应澄状态轻松一些了，换了个话题，“刚刚你帮我穿衣服的时候那么淡定，我还以为你对这事没反应。”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之前确实还好的，就是忽然……”楚应澄着要调整，可还是忍不住一直往岳钧身上瞅，“应该是你戴了长发之后，一下就特别像吧。倒不是只想到……他，还想到了很多以前的生活。”

    楚应澄着着，就开始出神：“尤其是在帝都、皇宫的那些日子，离我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明明两世算起来，也就是五年左右，可总觉得恍若隔世……哦不对，已经隔世了，那就是体感上仿佛有十年、十几年了。”

    岳钧道：“但你自己已经换了这么多套，没有类似的感觉吗？”

    “有是有点，可我以前照镜子的时候不多，也不像现在天天看自己影像，所以还好。感觉上，就和自己穿古装差不多吧。”楚应澄垂眼感叹，“我看得最多的，还是皇兄穿着太子服啊……”

    “那你更应该趁现在多看看我。”岳钧道，“要是开拍前还不习惯，到时候进了古装戏的环境里，你跟我对戏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跟不上节奏？”

    “我知道，所以给我点时间。”楚应澄无奈道，“结束我就找造型师要你的所有照片，设置成屏保天天看，争取早日脱敏，行了吧？”

    岳钧道：“还有个办法。”

    “什么？”

    “你最熟悉的太子、皇帝，再怎么和你亲近，应该也不会这么做吧？”岳钧走到楚应澄面前，弯腰，双手支在两边扶手上看着对方，“他会这么做吗？”

    楚应澄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贴到椅背上：“……你干什么！”

    “帮你脱敏。”岳钧的动作像是把楚应澄罩在自己身下，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听古人来往都讲究君子距离，你和你的太子哥哥之间这么近地过话吗？”

    “虽然答案是否定的，但我觉得你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且‘太子哥哥’是什么玩意儿？恶心死了。”楚应澄抬手推他，“起开。”

    岳钧道：“急什么。我还有话没。”

    “什么？”

    “你今天穿成这样，很好看。”岳钧低声笑了笑，“我有点羡慕你的皇兄了，还有看着你长大的人，他们都看到了你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不是吗？”

    “……那你羡慕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楚应澄被他得心跳加快，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崩了，用力推开他站起来，“这又不是我的衣服，是我朋友的衣服，我可不穿这种要想俏一身孝的玩意儿！”

    着话，楚应澄就抬脚往外走：“我看你大概也不是真不会穿衣服，自己搞……喂！”

    岳钧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摁在门板上，撞出一声闷闷的“咚”。

    楚应澄挣扎了一下，可岳钧的力道太大，没能马上挣开。楚应澄还是下意识没和岳钧动真格，只是压低声音警告：“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外面的人听得到！”

    “你跑这么快，不这么***不听我话。”岳钧道，“我羡慕别人能看到那时候的你，指的是他们能看到你这个人，和你穿什么无关。虽然你穿白色也很好看，但既然你以前不穿这种颜色，那我们可以换。你常穿的是什么颜色？”

    楚应澄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原因，心脏砰砰跳：“我以前穿什么和这部戏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

    “我猜是红色。”岳钧断他，“或者其他亮色，鲜衣怒马，很漂亮，最合适你这个王爷。”

    楚应澄：……操，给他猜中了！

    岳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看来是红色。让他们给你改鲜亮的颜色。”

    “爱什么色什么色！”楚应澄再用力一掀，可算是把人甩开了。然后他一开门，绷着脸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把外面的造型师吓一跳。

    岳钧站在原地没动。他刚刚被一把甩开，却一点没生气，而是垂头无声一笑。

    ——你的皇兄，也不会这么对你，不是吗？

    ——你总会彻底把我们分开的。

    ***

    又过一阵，《帝国重锋》官宣了第一个女性角色——一个亲王家出身的公主。

    这角色挑的是一名知名度还不错的女演员，不到三十，但演艺学校出身、歌舞团毕业，现在也依旧在跑话剧，算是演戏经历丰富的年轻演员之一。而且她原本在歌舞团已经担当了TOP，知名度和观众缘都不错，所以定她的时候几乎不费功夫。

    网友们一看这消息，再看看这角色的身份，立马断定这大概算得上“第一女主”了。

    亲王的女儿什么的，看起来就很容易和太子有暧昧的嘛！

    这个选角的出现，一下就把楚应澄一度拉下去的“剧组演技水平”又撑了起来。当然，“楚应澄拉跨”这个观点只是网友的看法，但也是网友的普遍看法，毕竟楚应澄确实没什么别的作品可证明自己的演技。就算是莫雷诺的作品，也得过俩月再去拍。等上映，那更是久远。

    不过楚应澄身上的关注点，没几天就从“演技拉跨”变成了绯闻。

    起因是几张照片，而且拍的还是法院判决那天楚应澄出庭。本来媒体们都不知道他会亲自来，开庭之前门口只蹲了猫两三丁，结果就给这些媒体拍到了楚应澄。等完事儿后楚应澄再出来，媒体和粉丝就都变多了。

    好在楚应澄没在法院门口过久停留，只了“胜诉”“我很高兴”之类的几句话，就上车走人，因此没造成太麻烦的后果。但也因为这一进一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性也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中。

    这天楚应澄穿了白衬衫、黑西装的三件套，深红领带、金色胸针，看起来和肃穆的法院非常配套。他身后跟着的女性，同样是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外加西装，踩着尖头细跟，妆容精致——正是徐安娜。

    徐安娜和其他助理看起来实在太不一样，漂亮、精致、有气场，跟楚应池同进同出，甚至还上一辆车。所以“楚应澄胜诉”的消息出来没多久，他的疑似绯闻就开始满天飞。

    李永庆没急着压这个消息，只等着再飘起来一点再澄清。反正留了后手，现在再白piao点流量，就当是给《帝国重锋》上热度了。

    然而这绯闻在W博上只带了一天，热搜都还没冲上前排，远在海岛上节目的岳钧就给李永庆发了一条信息：【楚应澄的绯闻，赶紧处理。】

    李永庆回复：【会处理的，正在准备。】

    岳钧：【少跟我套话。这话题分散电视剧和胜诉的注意力，撤了。】

    李永庆：“……”

    ——怎么感觉岳钧管楚应澄的事，越管越多了？这就是导演的自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