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钧给楚应澄初点的电视剧置装，比他本人的皇帝角色还要多。光是楚应澄今天要试的，就有十二套。

    现在试到第九套，岳钧就了八套合适，楚应澄真的服气了。

    ——简直让人想起皇兄登基前母妃抓着自己试礼服的噩梦！

    明明制式基本固定，母妃硬是能搞出好几套和一堆配饰，换得楚应澄简直呕血。要知道这种礼服，穿起来都是要挺胸抬头定住不动许久的，即便整天都不出宫，光是一直站、一直换就累得够呛。用现在话来，就是站了整天的“军姿”啊！

    现在岳钧也来这么一出，楚应澄真是想动手又碍于现场有别人。

    偏偏造型师还要在旁边凑哄：“确实合适！腰带再调一调会更好看！”

    “腰带是不是本来就宽了？”岳钧拿起旁边的手稿，仔细比对了一下，还站起来走到楚应澄旁边和他一起看手稿，“你画的这个腰带，比例上好像比这个窄一点？”

    是的，这套服装是楚应澄亲自给的手稿。

    这是岳钧的想法，让楚应澄把大月朝的各种服饰元素都整理出来，让剧中人物的造型都接近大月朝的造型。这样就能在“架空背景”的前提下，让服饰尽量有特点、又符合逻辑性。

    要不是觉得不能给楚应澄太多压力，岳钧甚至还想让楚应澄直接兼顾“美术组”，直接复刻一个“大月朝”出来。不过反正观众也大多不会注意，那些置景就扔给真的美术组算了，反正总体风格选个类似华国古时某个朝代的就行。

    于是楚应澄就陆陆续续交了几十张服装稿子。

    稿子里最多的当然是王爷本人的服饰，毕竟楚应澄天天穿，印象比较深。除了从到大的制式服装、常服，还有上战场的盔甲、装备等。战场系列还涵盖了上至大将军、下至士兵的所有铠甲和武器，这对于造型师确实是一件能省脑子的好事。

    皇帝的服饰稿子也很多。楚应澄抄的都是他皇兄从到大的衣服和装饰，毕竟制式还背得很清楚，加上一些其他的纹路就能搞定了。楚应澄还熟知他皇兄喜欢的风格，所以常服也能对付出来几套。

    其他还有各种品级的后宫主子服装，下人服装，甚至侍卫、大臣、街上各种闲杂人等，楚应澄都能标记出典型制式和流行风格。而且即便没画出详细服装，楚应澄也会给出一些典型的花纹，寥寥数笔就能画得很传神。

    造型师根据这些手稿，初制了一批服装，然后主演就要来定妆了。

    头一个，就是楚应澄。

    楚应澄演的不是王爷，而是和皇子一起长大、后来又出征的伴读，所以是穿不上皇子的制式服装了。他的衣服除了那么一套正式的朝服，一套盔甲，其他的都能比较随性。造型师在他身上能发挥的余地比较大，外加导演的暗示，第一批就给他搞了十二套来试。

    有文有武，有风袖潇洒的宽袖长袍，也有便于运动的短。其中五套是几乎照搬楚应澄的原稿，只做了简单的印象修改，其中一套就是现在楚应澄身上穿的这套。

    也是岳钧之前就最期待的套装之一。

    “是有点窄了。”

    这套是以前楚应澄好友的常服，他一看就知道腰带不一样了：“但是不是现在的审美……”

    “我也觉得窄点合适。”岳钧垂眼扫了一眼他的腰际，道，“宽了虽然能显露腰线，但窄点会显得更飘逸。改窄吧。”

    岳钧明明的话挺正常，而且旁边的造型师也纷纷点头觉得所言甚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应澄总觉得他的视线别有意味。

    或许是岳钧站得太近，或许是他刚刚那一眼真的带了隐晦的信号，又或许是岳钧的“追求宣言”让楚应澄容易想多，总之……楚应澄忽然就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要改就改吧。”楚应澄默默后退一步，作势要走，“我去换下一套？”

    岳钧也不知道看没看出他的局促，只是抬眼和他对视：“不是累了？要么休息一下再继续？”

    “呃，可以吗？”楚应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要么我先把身上这套换下来，不然待会儿坐着皱了……”

    “没事，反正这些衣服带来带去也要折，以后演戏穿也要走动坐下，现在坐了不算什么。”岳钧一指旁边的椅子，“坐。”

    他语气有点强硬，楚应澄却知道，岳钧这是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安心去坐。有时候岳钧就是因为这种风格，让人误解他不好相处。但和他熟悉之后，才知道这就是岳钧的“温柔之处”。

    楚应澄现在对自己了解岳钧这件事，真是又爱又恨。

    他避开岳钧的目光，走过去坐下了。因为坐下的时候顺手甩了衣摆，动作干脆又利落，还获得了造型师的一声“哇——”。

    岳钧瞥了一下盯着楚应澄的造型师，开口道：“现在我去换。”

    楚应澄：“……哎？”

    “有什么奇怪的，你现在歇着了，不就轮到我？”岳钧淡淡道，“今天本来就是我们第一次定妆。”

    楚应澄：但我以为我全弄完了才到你的专场啊！

    但他终究啥都没，目送岳钧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拿了服装，进更衣室换衣服了。岳钧头一套穿的就是太子朝服，基本也是照着楚应澄的皇兄那套制作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挺多，还有一部分装饰造型师甚至都没让岳钧带进去，太复杂了，就等着岳钧出来再吧。

    不过很快，岳钧就开了更衣室门的一条缝。

    他人没出来，只是道：“楚应澄，过来。”

    “怎么？”楚应澄赶紧起身走过去。等他走近，就听岳钧在里面道：“我不太懂这个腰带，怎么系的？你来看看。”

    造型师是女性，岳钧换衣服的时候不叫她很正常，楚应澄没多想就推门进去了：“腰带？他们没钉在一起，做成分层的了？”

    岳钧往他手里塞了粗细不一的好几根带子、绳子，有粗有细，楚应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噗嗤”一声。

    “笑什么？就你出的设计图，赶紧过来系。”岳钧张开手，“你得对，这些腰带之后应该全部缝合，不然穿衣服的时候太慢了。”

    “你跟造型师，跟我管什么用？”楚应澄拿了最宽的那条腰带，暂时扔开其他的，还仔细看了看腰带上的花纹以确认上下，“不过钉在一起后还要有一样的效果，我都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理，留给他们处理去吧……”

    岳钧看他自己也一直光看着不动手，挑眉：“你到底会不会？”

    “急什么，我确认一下，他们制作的绑带和我知道的不一样，我得认清方向。”楚应澄道，“我以前也不是自己穿这些的好吧？你现在把我当下人使，就不要找茬。”

    着话，楚应澄终于弄清楚了。他抓起腰带的两头，双臂一展，走到岳钧面前正要拢过去，忽然察觉了不对劲。

    他把腰带往张着手的男人腹部一拍：“自己扶着。”

    “……”岳钧放下手，扶着腰带，“你的下人也这么让你扶着？”

    “当然不。”楚应澄绕到他背后，拿起腰带两端的绳子开始系，“但我又不傻。”

    岳钧看不到他的脸，无声笑了笑：“那别人给你穿衣服的时候，岂不就是抱住你给你穿？”

    “挺直腰背，我要拉紧一点了。”楚应澄用力系好了绳子，这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系腰带不就是这样？造型师有时候也这么帮你穿衣服吧？”

    “话虽这么，但性质似乎不太一样。”岳钧问道，“影视剧里那种会趁着这种机会接近主人，诱惑主人的下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啊。”楚应澄系好第一根腰带，绕开去拿了第二根，“毕竟是直接上位的捷径，不管什么时候、哪个世界，都不缺少贪图荣华富贵的人。”

    岳钧看着他：“那你也遇到过？”

    “废话。抓着。”楚应澄嗤笑一声，把第二根腰带拍在岳钧腰上，“我什么地位？你觉得会没有人看上我？”

    岳钧摁住他还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所以，你……”

    “嗯？”

    “接受了？”

    “接受？”楚应澄抽开自己的手，“你是不是也太看我这个王爷了？”

    岳钧偏头看他绕到自己身后：“所以你没接受？不喜欢？”

    “不提喜不喜欢，随随便便就能爬我的床的话，我成什么了？”楚应澄道，“虽然贴身侍女是有点暖床的意思，但我又不是什么样的都行的。”

    岳钧问：“那什么样的行？”

    “……啊？”

    岳钧扭头，看向背后的人：“听你的口气，是有行的，对吧？”

    “……”楚应澄忽然心虚了一下，可瞬间又逼着自己硬气起来：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心虚什么啊！

    “岳导，你想想我之前几岁了？”楚应澄轻哼一声，“我堂堂皇子，那个年龄，要是连荤都没开过，我就得治病了吧？”

    岳钧知道这几乎是不用问就既定的事实，但真的听到楚应澄承认，又心里难以避免地消沉。

    他问道：“可你不是十六岁不到就去参军了，是在军营……？”

    “怎么可能？我是去仗的，怎么能耽于女色！”楚应澄没好气地给他系好第二根腰带，“皇兄……我是当时的新皇，倒是想给我单独带人随军，毕竟其他随军那些女人不干净。但我没带，我去仗还单独带女人，这算什么啊！”

    岳钧忍不住追问：“那你你开荤，是……之前已经结婚了？”

    “没。就是母妃挑了几个人，这个我必须会了，我就随便点了一个。如果我能回去结婚，估计她也会正式得到封号吧……”楚应澄又去拿了最后一根金色的腰带绳子，“啧，我和你这个干什么。”

    岳钧听他没结婚，暗暗松口气，又忍不住追问：“所以，你喜欢你点的那个？”

    楚应澄道：“怎么可能？我不是了随手点的吗？”

    岳钧道：“是你刚刚的不是谁都行，那有人行了，难道不是你喜欢那个人？”

    “明明是……”楚应澄感觉岳钧的理论真是诡辩，怎么都不通。更诡异的是，楚应澄居然能理解为什么岳钧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楚应澄不想跟他辩论了，决定直接噎他一句：“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再多那也是女的，你还能学？”

    岳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