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亲上去的一刻，整个包厢所有人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只有歌曲的伴奏还在回响着，动次次，像是心跳。

    楚应澄几乎是撞上去的，没什么章法。他以为岳钧多少会吃惊、会躲避，但没有。他的唇就这么直直地冲过去，贴上去。岳钧人看着冷厉，双唇却有点软，有点暖，盈满酒气。

    这几秒很短，又很长，楚应澄的耳朵都翁鸣起来。周遭的嘈杂、音乐声，都如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又急又重，是酒精，又或许是被什么引燃。

    灯光昏暗，楚应澄看到岳钧的眼睛盯着自己，乌沉沉的，好像在酝酿风暴。

    可他又一直无动于衷。被拽近，被亲吻，都一直毫无反应。楚应澄想，可能他真的已经醉了，懵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楚应澄这么想，也准备退开。正当此时，岳钧猛地抬手，大掌一把掐住楚应澄的脖子，将他撕开、摁下去——

    嘭！

    楚应澄被摁倒在沙发上，被桌子遮住，一下脱离众人的视线。大家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要上去劝：“哎哎哎，岳导岳导，开个玩笑！手下留情啊！”

    岳钧根本不管他们，摁着楚应澄，就像是猛兽摁住了猎物。然后猛兽俯下身，贴在猎物耳边，张了张嘴，似乎要用带着倒刺的***刮下猎物一层血肉。

    他：“……你等着。”

    低沉的声音混着酒气和热气，一下灌入楚应澄的耳朵，灌得他浑身都绷紧了一瞬。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指甲都蹭地弹出来，紧紧扣着沙发。

    岳钧不知道察觉他的紧张没，完话之后只是低声笑了一下，扣住楚应澄的手也松开一些。只是这个松开还不是彻底放人，岳钧的拇指在楚应澄唇上不轻不重地碾磨几下，这才真的起身，解除压制。

    楚应澄跟着坐起来，因为岳钧刚刚一瞬间真的使了点劲掐人，楚应澄这会儿还忍不住咳了两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岳钧就伸手拍拍他的背，另一手拿起装了绿茶的杯子喝几口，看起来仿佛方才只是在开玩笑吓人。

    围观众人看他们没什么事，这才松口气，回到轻松愉快的玩乐氛围中。

    ***

    KTV的局，到凌四点才散。

    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四点一刻，助理们将岳钧和楚应澄搀扶到房间门口。左左想起原定今天要退房，正想要问岳钧那边要不要迟一天退房、改签，岳钧忽然撒开助理的手，过来拉楚应澄。

    “续一天房。”岳钧将人拽到自己身边，“他归我。”

    他的语气有点沉，抓人的动作也用力。左左被他吓一跳，还以为他终于反应过来，要算之前楚应澄亲他的账了。正当左左努力转动自己喝高了的脑袋，绞尽脑汁想把楚应澄抢回来的时候，岳钧已经开了自己的房门。

    他一把将楚应澄塞进去，然后自己也跟进，“嗙！”地一声关上门。

    左左都懵了，反应了两秒，才迟钝地转头问其他人：“……橙子，不会被吧？”

    “不会……吧？”岳钧的助理挠挠头，他也醉意上涌、转不动脑子了，有点大舌头地回道，“怕什么，反正、反正要是真动手了，楚应澄……还有不过的？”

    左左：“……你得对。”

    于是两个助理相携而去，准备回房间电话给前台续房，然后直接倒头就睡。

    ***

    房内，楚应澄直接被压在门背。

    岳钧的手摁着他的手，脚插在他的双tui之间，将他牢牢锁在自己和门之间。房内的灯自动亮起，玄关的灯光从两人头顶下来，两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表情。

    “现在，该给我解释了吗？”

    岳钧的眼睛已经带了血丝，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情绪所致。他紧紧盯着楚应澄的眼睛，好像要分辨青年的每一丝情绪波动：“刚才为什么亲我？”

    楚应澄望着他，眼睛里的光闪了闪：“……游戏罢了。”

    “你觉得这样能糊弄我？”岳钧盯着那双闪动的眸子，声音愈发危险，“还是，你连想个像话的理由来敷衍我都懒得了？”

    “不然你想听什么解释？”楚应澄道，“非要我到你想听的答案，你才会善罢甘休是吗？”

    岳钧：“对。”

    楚应澄：“……”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为了游戏，就随便抓人来亲的人。”岳钧的拇指抚过他的唇瓣、下巴，缓缓凑近，“你是自被严格教导礼仪的王爷，骨子里就恪守君子之交的道义。我记得，你一开始排练舞蹈的时候，连贴着我做性感的表情都做不来。但是现在，你愿意主动来抱我，主动亲我，你觉得我会认为那就是个游戏，嗯？”

    楚应澄被他两头堵，一时间不出别的话，只得耍赖：“话都被你完了，我还有什么好的？”

    “你当然可以。”岳钧的手指往下，到了楚应澄的心口，“点实话，承认你的心情。”

    “你预设了答案，还假惺惺地要求我什么实话？”

    “因为我已经猜到了，只是我想听你亲口。”岳钧嗤笑一声，“楚应澄，有胆当众亲我，没胆承认？”

    “我就是一时冲动，他们那样拱我……！”

    “你冲动，代表你平时就想过。”岳钧半点不退让，他被亲之后就一直强忍着不爆发，能到现在才必须要个答案，已经仁至义尽，“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能随便耍弄的人，被你当众轻薄都能一笑了之？”

    楚应澄不答反问：“你平时轻薄我的时候，也没征求我的同意吧！”

    “因为我坦诚，我喜欢你，所以我亲你。”岳钧道，“你最近都不躲了，是不是？凭你的武力，随便能把我掀飞，你不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这什么歪理！”

    “还有你今天亲我之前，是不是先喝了一杯酒，是不是在壮胆？你好意思那是一时冲动？”

    “你居然知道……！”楚应澄还以为他那时候闭着眼睛没注意，惊道，“你偷看！”

    “你又没拦着不让看。”岳钧再次贴近，这下，他几乎是唇碰唇在话了，“听着，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推开我，要么承认，我受够了……”

    话未完，吻已至。

    岳钧之前亲吻楚应澄，都是蜻蜓点水，贴过就算。但这次，他不再留情，贴上去就撬开人的双唇，长驱直入。楚应澄吓一跳，瞪着眼睛、手挣动了一下，岳钧抓他手的力量就更大，用力将他桎梏，不让逃走。

    但这个轻微的动作，也让岳钧在几秒后暂停下来，略微退开一些。

    他的呼吸低沉，眼神黑沉沉的。长长深呼吸一次，岳钧强迫自己抽离出来一点，哑着声音道：“还是不行……嗯？”

    楚应澄也有点喘，但他强忍着，强装镇定地望着岳钧：“你最后一次机会，那我如果我不行，你就……放弃？”

    “嗤。”岳钧觉得这个问题古怪得可笑，他也确实笑出来了，带着自嘲的意味，“不知道，可能吧。我决定要追你的时候，就过自己‘贱’，现在这么久了，就真觉得自己够‘贱’的了……”

    楚应澄又道：“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岳钧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没把这事当作游戏。”

    楚应澄挪开视线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岳钧以为他依旧“无法面对”时，就听他垂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

    “嗯？”

    “如果你发现我只是为了锁住你，其实并不喜欢你，你会不会发火？”

    “……”岳钧也酒精上头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琢磨了两秒，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又问我一遍？你知道这时候问我这事，我会怎么猜测你的想法吗？”

    问这个问题，是建立在“在一起”的前提上的！

    “我知道。”楚应澄抬头，再次和他对视，“你对我的猜测，大多数时候是对的。”

    岳钧听他居然变相承认自己的猜测属实，有点懵了：“你……你真的……？”

    楚应澄道：“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题好多。”岳钧抹把脸，有种站在关键点的感觉，竟然开始紧张了，“问吧，我尽量答个高分。”

    “我这么久还……还不松口，是因为我就是没法想清楚，不是我故意要溜着你。”楚应澄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努力冷静，实则心跳怎么也慢不下来。他抬手耙了耙头发，似乎能借机梳顺自己的思绪。

    “我知道这么问，很卑鄙。”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提出理性的条件，“那我们就等价交换吧，如果我提了问题，你觉得不行，那现在就是……‘最后一次’，可以吧？”

    “你这是附加题？”岳钧看他这么一层层上保险，对最后要面对的问题愈发紧张，“行吧行吧，都答应你，快。”

    楚应澄又安静了几秒。

    岳钧看着他，察觉他在深呼吸，自己好像也被传染得呼吸不对劲了。男人支在门背上的手握了握拳，等待他的问题，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结果。

    “我就是想一件事……”楚应澄感觉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于再次开口道，“我不能确定，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想清楚我的心情，可能很快，可能还要一年半载……

    “但我确定一件事——

    “我现在，愿意和你在一起。

    “即便这样，你也想在一起吗？”

    岳钧怔怔地看着他。

    好半会儿，岳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你愿意了……？！”

    “你听前提了吗！”楚应澄看他这么激动，自己也淡定不起来，撇开眼睛一瞬，又转回去和他对视，“我还没完全确定……”

    “没关系，我有自信。”岳钧断他。其实岳钧根本不觉得楚应澄这是没想清楚，他这样恪守礼仪的人，会答应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岳钧觉得这已经是他的感情的最大证明。楚应澄他没想清楚，不过是他以前觉得这事太荒谬，现在还乱得没法坦诚“爱”和“喜欢”。

    ——而且，只要自己占了这个位置，还有谁能越过自己去呢？

    “我可以陪伴你到你想清楚为止，我们有很多时间。”岳钧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感觉自己的心在海浪里浮沉，时而沉到令人窒息，时而抛入空中叫人失重。岳钧努力从乱糟糟的脑子里搜出字词，努力将之拼凑成语句：“我也会占着你的恋人这个位置，用情人间的相处，用我的情感，让你明白到底明白到底什么是情人之间的‘爱’和‘喜欢’……”

    “……废话太多了。”

    楚应澄再次拽住岳钧的衣领，将他一把拉近，吻了上去。

    岳钧只愣住了两秒，随后反客为主，抓起青年的手绕到自己的后颈搂住，再紧紧抱着青年的腰，深深吻下去。

    作者有话：咦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