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蕴寒把言意送到宿舍楼下。

    下车时, 言意扯了两下车门，发现扯不开，她又看向司蕴寒。

    “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言意眨着鹿眼, 显得清纯又无辜，每次都在他面前疯狂试探。

    司蕴寒递给她一张名片。

    言意纳闷，“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把电话号码存一下。”

    “我有你的电话号码。”

    “那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

    言意忍不住被他逗笑，这人真的是，干什么都拐弯抹角的, 就不能诚实一点。

    言意接过明信片, 在他面前晃了晃：“名片我收下了，可以下车了吗？”

    司蕴寒顿了顿，认真道：“以后有事给我电话。”

    “可是你很忙。”

    “不忙。”

    较劲了一会, 还是言意先松口。

    “知道了。”

    司蕴寒开了车门, 言意顺势下车, 站在门口顿了几秒, 然后回头了句：“路上心点，我回宿舍了。”

    “好。”

    司蕴寒目送她上楼，言意刚走到宿舍大厅，前面就扑腾跳出一个人来。

    “言言，老实交代, 车上那个好看的男人是谁？”此刻，室友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起。

    “没谁, 就一个朋友。”

    室友啧啧两声, “我不信，你看看你脸上这恋恋不舍的模样，再看看你平时对班上那些男同学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你觉得是什么？”

    “比如, 这是你爱而不得的某个男人，你悄悄喜欢他，但是他碍于家族碍于名声，不好和你在一起，但是为了真爱，他顽强不屈地抗争着。”

    言意淡定地问：“你昨晚又看什么了？”

    室友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昨晚通宵看了一部豪门虐恋，可虐可虐了，你看我的眼睛，现在都是红的。”

    言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以后少看点，都被带偏了。”

    “是吗？我觉得还好，就是有点废头发，你看看我头发是不是又掉了不少？”

    “是，都快秃了。”

    两人笑笑回了宿舍，言意把司蕴寒给她的名片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有室友问她：“言言，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怎么了？”

    “我刚刚把书还你的时候，看到你桌上有一个名片，是一个律师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们大家，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到时候万一闷出病来，多不好啊。”

    言意的几个室友都不错，听到她们这么，言意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的路上有人随手塞给我的。”

    “是广告啊？”室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们还担心你呢。”

    言意回到座位上，盯着名片上的内容瞅了几眼，不由得吐槽——

    司蕴寒可真够无聊的，他的电话号码她早就能够背下来了。

    ***

    言意大学学的翻译专业，课程不少，经常满课，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有时间出去溜达溜达。

    室友里有一个逛街达人，一到周末，就开始拉着言意出门。

    “言言，我听最近出新款了，你陪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我们不是上周才去过吗？”

    “你记错了，咱们都两周没有出门过了，正好这周没有作业，就出去逛一会就回来。”

    言意经不住她这么撒娇，只好点头应下。

    她抬头扫了眼，“娇娇和舍长呢？”

    “她们一个去了图书馆，一个昨天又看了通宵的，这会正蒙在被子里睡觉呢。”

    言意抬头一看，果然被子里有个藏着的人影。

    “你等我一下，我把下周要用的PPT发给班长。”

    “行，我正好补下妆。”

    十分钟后，言意被室友拉着出门。

    一路上，室友还不停劝道：“言言，你看你皮肤这么好，要是稍稍再化个妆，我保证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忍不住看你。”

    “那还是别了吧。”

    她本来就嫌这些事情麻烦，要是再多一点人关注她，她都不想出门了。

    室友盯着她仔细看道：“言言，我怎么感觉你对咱们学校的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老实，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倒是想有。”只可惜那个大魔王一直不跟她清楚，若即若离的，这感觉也太难受了。

    室友认真分析她话里的意味，然后问道：“言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你？”

    言意不知道怎么回答。

    室友觉得她这就是默认了，然后忍不住吐槽起来：“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没眼光。”

    出租车到了商场门口停下，言意不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移话题道：“我也好久没有买衣服了，待会顺便给我也看两套吧。”

    “行呀，包在我身上。”

    商场里。

    室友兴致勃勃地给言意挑着衣服，没一会就拿着一条一字肩的裙子走到言意面前。

    “言言，快去试试这个。”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言意平时穿的都是休闲装，很少会穿这么性感的衣服，但是室友强推。

    “言言，你就相信我的眼光，这裙子你穿上保证好看。”

    言意不好意思辜负她的一番好意，走进了试衣间。

    两分钟后，言意从里面出来。

    室友捧场的惊呼：“言言，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妥妥的性感女神了，这你要是往学校里走一圈，还有那校花什么事。”

    服务员也在旁边附和道：“姐，这裙子你穿着很好看的，也是咱们店里的新款，正好只剩最后一条了。”

    言意有些犹豫。

    室友在旁边怂恿道：“买了吧买了吧，然后再试试这一套，性感的背心和牛仔裤，你穿着绝对好看。”

    言意接过衣服，纳闷了一下，“今天不是你买吗？”

    “你难得听话一次，我得先给你选好，然后我再买。”

    迟疑片刻后，言意想着换个风格试试也行，就又进去了。

    最后，言意就买了那两套，室友比她买得更多，快乐得跟了彩票似的。

    从商场里出来。

    室友商量道：“言言，我哥明天生日，我想去公司找他一下，你陪我一块去好不好，很快的。”

    “行呀。”

    “你最好了，你怎么这么好，下辈子如果我是个男生，我一定死乞白赖的追你。”

    “那倒不必。”

    言意突然间有些庆幸她是女生。

    室友在路边拦了辆车。

    “师傅，西海大厦。”

    “好勒。”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到了西海大厦门口。

    “言言，你就在这大厅等我一下，我上去一会就下来。”

    “不急，你上去吧。”

    室友上了楼，言意就在大厅里随便找了个沙发角坐了下来。

    司蕴寒的律所就在这一座大厦，言意已经来过好几次，她估计门口的保安都快要认识她了。

    正坐着，言意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司蕴寒的名字。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但是越听越不对劲，她起身走到门口，看到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领着几个大汉在门口吵闹。

    “我上去找我的侄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保安好心劝道：“你这个星期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人家了，根本就不认识您。”

    “你胡，我是他婶婶，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女人执意进去，但是被保安拦住。

    旁边几个大汉等的有些不耐烦，吼道：“这钱还能不能还了？既然你侄子不肯帮你的话，那你家那房子，就归我们了。”

    “不行不行，那是我们唯一的房子了，你要是再把它抢走，那我们就真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男人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我管你有没有住的地方。”

    女人索性往地上一躺，撒起泼来。

    “没天理了啊，明正律所的司蕴寒司大律师连自己的婶婶都不认了，这样的人还怎么配当别人的律师，替别人申诉公道啊。”

    言意看到一半，虽然不明白这女人跟司蕴寒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大庭广众诬陷司蕴寒，这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言意走到女人的身边，俯下身来看了她一眼。

    “你刚刚骂司律师什么？”言意问道。

    见有人关注起了这件事，女人哭得更加大声，只是两滴眼泪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这司律师不是什么好人啊，他连自己的叔叔婶婶都不认了，亏他以前吴家可以的时候我们还收留了他，谁知道现在恩将仇报，连见都不肯见我们一面。”

    听她这么，言意的脸色愈发冷淡。

    “是吗？既然是司律师是这样的人，那我帮您报个警。”

    言意拿出手机，女人惊呼了一下：“你报警干什么？”

    “替你讨一个公道。”

    女人试图阻止言意，“这些都是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不用麻烦警察了。”

    言意一看她这脸色，就知道这人是故意在这里碰瓷，她也懒得在这里装下去，直接吓唬道：“你公然在这里闹事，还恶意造谣破坏司律师的名声，怎么能不报警。”

    言意也不算吓唬，她是真的要报警，直接拨了110。

    那几个跟过来要钱的人也没想到会跳出一个姑娘报警，立马朝那个女人恶狠狠地骂道：“还不拦住她，待会警察来了大家都别好过。”

    闻言，女人去抢言意的手机。

    但是言意比她高了不少，女人抢不过，一气之下，用力推了言意一把。

    言意没有松开手机，快速跟警察叔叔了一下。

    女人见状想要跟着那几个男人逃跑，言意看了他们一眼，想要拦住，但是她腿被撞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片刻后。

    何堪匆匆忙忙地从楼上下来，一看到言意这狼狈的样子，他担心道：“姑奶奶，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回头老寒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

    “没事，不疼。”

    保安认识何堪，过来把事情的经过又简单跟何堪了，何堪有些生气道：“这几个人下次再过来，直接报警。”

    言意弱弱地：“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以后这种事情，你直接电话告诉我就好了，一个人逞什么强，你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

    腿上好大一块淤青，何堪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言意遮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跟何堪商量道：“这事别跟司蕴寒。”

    “那不可能。”

    在孩生气和司蕴寒生气之间选择，何堪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言意生气。

    室友从楼上下来，看到言意躺在地上，她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言言，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刚刚不心摔了一下。”

    何堪怕她逞强，俯身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真的就是一点的伤口。”

    室友在一旁提议：“言言，要不你跟我去我哥办公室一下，他办公室里有医药箱，什么药都有，我给你擦一擦。”

    比起去医院来，言意赶紧点了头。

    何堪送她们一块上去。

    ……

    电梯到了25楼，室友跟前台了一下，然后直接带着言意走了进去。

    “言言，你要是疼就，别忍着。”

    看她害怕的表情，言意忍不住笑道：“没那么严重，你别担心。”

    “那我怎么能不担心嘛，你看看你，我让你在大厅等我一会你都能把自己摔了，你白长这么高了。”

    “……”

    言意被怼得一句话都不出来。

    到了办公室门口，商瑶敲了敲门。

    商则示意她进来。

    “不是刚刚才出去与，怎么又来了？”

    商瑶着急地问道：“哥，你的医药箱在哪？快给我用一下。”

    商则的目光在言意和何堪的身上扫了眼，见言意好像受了点伤，他也没有多问，起身去休息间里拿出医药箱来。

    商瑶看着一箱子的药，求助地看向商则。

    “哥，我该用哪一种药啊？”

    商则走到她旁边：“我来吧。”

    商瑶立马让出了位置。

    商则拿出活血化瘀的药，用棉签一点一点的粘上，一边上药一边随口问道：“我刚刚看大楼业主群里有一个姑娘跟要债的起来了，该不会就是你吧？”

    在商瑶带着言意进来之前，商则正好看到群里有人发了视频，他还没来得及看完，但是视频里的女孩跟言意有点像。

    商瑶不懂她哥在什么，开口问道：“哥，她这不是被人的，是自己摔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商则没有回答，抬头看向言意。

    言意支支吾吾地解释：“刚刚有几个人在这里闹事，然后我……就上去跟他们吵了几句。”

    商瑶睁大了眼，吃惊地看着她。

    言意拉了拉她的手，笑着道：“不疼，没事。”

    商瑶去碰了一下她的伤口，言意疼得表情都要扭曲起来，嘴里还在呼呼着。

    商瑶一副大人口吻地：“这是为了让你记住现在的痛，还有以后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不要再随便出头了。”

    言意头一回发现自己室友还有这恶魔的一面。

    商瑶轻声哼哼：“也不是我无情，这是我哥教我的，以前我每次闯祸受伤他就老这么对我。”

    “……”商则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那还不是你不乖。”

    “嗯。”商瑶理直气壮地：“言言现在也不乖。”

    言意突然觉得这兄妹俩有点像，看着像是无害的绵羊，但也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就来那么一下。

    商则替言意上了药，起身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商瑶去给言意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言意的身边，满面愁容地看着她的伤口。

    “真的不疼吗？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疼。”

    商则看着这俩姑娘，忍不住笑了笑。

    何堪等言意这边上好药之后，才开口道：“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先出去一下，待会过来送你们回学校。”

    “好。”

    何堪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然后给司蕴寒了一个电话。

    “喂老寒，你二婶的事情，要不要提前过来处理一下？言意这边出了点事。”

    “怎么了？”

    “今天孩和她室友在这边逛街，正好看到他们在你，报警的时候被他们推了一下。”

    司蕴寒那边突然没声了。

    “喂，老寒？”

    司蕴寒语气很冷淡：“我在，我明天就回来。”

    “行。”

    何堪回到办公室，陪着言意休息了会，言意觉得差不多了，算离开，老在这里影响别人工作也不好。

    何堪过来道：“要不要背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这大庭广众的，就算何堪自己不要脸，言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

    何堪把言意和商瑶送到宿舍楼下时，解释了句：“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明天老寒回来，到时候他会处理的。”

    何堪这么一提，言意才又想起来那几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司蕴寒，还在公司楼下造谣，也太过分了吧。”

    “那个女人的老公欠了不少债，实在还不起了，就老找老寒，以为闹几次老寒就会松口，但是他们太不了解老寒的性子了。”

    何堪补充道：“老寒最近在出差，等他回来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言意还是有些担心，“那等他回来了，你再把这事跟我，悄悄的，别告诉他。”

    “行。”何堪笑了笑，“你也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

    言意声嘀咕，“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商瑶下去好一会了，见言意还在车上没有下来，过去问道：“言言，你在干嘛呢？”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