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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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锡转醒时还未到午膳,指尖的温热来自另一个人的掌心,云锡偏过头,自然是景铄。 景铄见云锡缓缓睁开眼睛,心却一点一点被吊到高处。

    云锡自然的将手抽回来搭在自己腰间,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气氛中溢着一丝愧疚和不安。 还是景铄先开了口 : “锡儿,还好么。”景铄想了半天也只问出这么一句话,问完景铄却

    暗骂了自己一句,还好么,能好么?

    云锡垂了眸,一张俊美的脸上平淡到没什么表情,云锡声音有些沙哑道:“回殿下,还好

    ”

    〇

    的确还好,因为还活着,但也只是活着而已,无悲无喜的活着。

    云锡话音才落,景铄的话还卡在喉咙里便听外面有声道:“子离来给太子妃请安。”云锡 眉头微皱,但很快对一旁的丫鬟轻道:“清然,去请进来吧。”

    丫鬟行了礼出去请了子离进来,子离见景铄在先是明显的微微一怔,一副没有想到景铄 会在的表情,“子离给殿下请安,不知殿下在扰了殿下和太子妃。”

    景铄心思都在云锡不咸不淡的表情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气上,没什么心思理子离。 他宁愿云锡如同之前一般对他不用敬称歇斯底里的问他为什么,也不愿意云锡如此无谓如 此平静。

    子离见景铄不答话,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云锡的榻前,关切的问道:“今便听太子妃病 了,此刻才来探望,太子妃莫要怪罪。”

    云锡嘴角微动:“无妨,劳你挂记着。”

    子离一笑,顺怀中掏出一白色瓷瓶放在云锡身侧道:“这是子离在君宁侯府时君宁侯赏的 补身子的丸药,子离想着太子妃用正好便带来了,太子妃可找太医勘验一番再用。”

    云锡对于子离有这样的丸药并不觉得稀奇,云锡扯了扯嘴角,只是礼貌而已:“多谢。” 子离直在云锡的屋子里坐到了永胜来传午膳。

    “殿下,午膳摆在那里?”

    景铄自然是要将午膳摆在云锡屋子里的,云锡却拒了: “臣没什么胃口用午膳,也不想殿

    下没了胃口,殿下还是将午膳摆在别处吧。”子离却道:“殿下,奴来时膳房正炖了鸭汤,想 来现在用正是好的,不只殿下喜不喜欢。”

    景铄没等拒绝就听云锡道:“恭送殿下。”

    看,拒绝、讨厌的意味明显的不能更明显。

    景铄还是去了子离的院子,膳桌上并没摆什么鸭汤,只不过几道平常份例的菜肴,子离屏 退了伺候的人,此刻正亲自给景铄布菜。

    “殿下尝尝,这道银耳丝奴前日里尝着正是不错。”

    子离心情不错,丸药送出去了还意外的将景铄请了回来,该办的事办了此刻还有意外惊喜 ,声音都是翘着的听起来好像云锡,好像更加温柔的云锡。

    景铄心中烦闷没用菜倒是饮了一壶酒,不知是因为饮了酒还是因为子离屋子里淡淡香气, 景铄直觉心神有些飘忽。

    景铄一把攥上了子离正布菜的手腕,一块鹿肉被震掉在地上。

    子离嘴角微扬,语气里却是有些慌张:“殿下怎么了,可是不、唔。。。”

    景铄将桌子上的午膳扫掉了一半,将子离按在桌子上吻了个七荤八素,两唇相离,景铄眼 神迷茫,指尖轻轻扫着子离的脸颊,口中轻喃道:“锡儿。”

    子离脸上的笑顿时凝住,放在景铄胸前衣襟上的手微微攥紧:“殿下醉了,奴扶殿下去 憩片刻吧。”

    子离将景铄扶到榻上,解了景铄的衣服。

    午时,日头正是毒辣之时,祁王府的花园的空地上一道身影翻飞,出剑时凌厉中却带着犹

    豫。

    一招毕,景锴以剑为支撑跪在了地上,汗如雨滴一般砸在松软的土里,亭中的凌子风放下 手中茶盖拍了拍手:“祁王殿下好武艺不愧常在军中游历。”

    景锴起身掸了掸衣服,懒的和凌子风客套这些有的没的:“景铖就要动身去云南了。” 凌子风嘴角一斜挑了挑眉,明知顾问道:“那又怎么了。”

    景锴剜了凌子风一眼道:“这一路不必让他太顺利,现在父皇对景铖还不算完全失望,本 王要让景铖在父皇那里完全失去可能,如此父皇才能。。。”景铖话一半,但他相信凌子风

    会明白他的意思。

    凌子风重新拿起茶盖饮了口茶后咂咂嘴又道:“倒是不难,不过祁王殿下是只想伤一伤荣 王还是。。。”凌子风话话一半便被景锴伸手示意拦下了后半句话。

    景锴道:“本王只要荣王,其余云南来的一个也不准伤。”

    凌子风眯了眯眼,笑道:“看来祁王殿下很注重云南滇安侯啊。”

    景锴饮了口茶,不置可否。

    天光微暗,景铄直觉额角突突的疼着,景铄闭着眼晃了晃头像是要把那点不适感摇走,景 铄才一动便感觉胸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压着,景铄缓缓睁眼,胸前正横着一只纤细雪白的的手 臂,臂和手腕还有明显的手印,景铄皱了眉将胸前横着的手臂挪开。

    子离被景铄的动作吵醒,一双眼睛带着点迷茫,收回被景铄挪开的手臂又往景铄身边蹭了 蹭,将脸埋在景铄肩颈处,又搂住景铄的手臂,呢喃道:“殿下睡得可好? ”语气里含着春梦 初醒的慵懒还带着一丝旖旎的暖昧。

    景铄没话,眉头皱的更紧了,景铄只记得午膳的时候似乎喝了几杯酒,但到底喝了几杯 景铄也记不大清楚了,午膳后的事景铄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倒也不用景铄有什么印象眼前的 一切完全就可以给景铄一个答案。

    子离见景铄不答话,又往景铄的肩颈处拱了拱轻咬着景铄的耳垂道:“殿下再陪奴睡会 吧,殿下差点把奴折腾散架了,现下那里还肿着,不信殿下摸摸。”着便扯了景铄的手要往 自己身后探去。

    景铄抽回手,扯过榻边胡乱搭着的内衫套了之后一个翻身下了榻,全没看见榻上子离嘴角 那抹得意的不得了的笑。

    景铄正了衣冠出了偏院,心里甚是烦闷,别现在就是之前任何一天景铄都没生过要了子 离的心思,方才子离暖昧的语气扑在耳边时景铄眼前顿浮起了云锡的脸,平静、失望、抗拒, 所有的情绪那么浓烈又那么淡然。

    不知不觉景铄便走到了正院门前,院子里几个丫鬟正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整个院子里 明明人不少却是没什么声音,安静一如往常,景铄抬头看见那扇微敞的窗子时顿了脚步。

    子离在景铄走后片刻十分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便嘴角携笑的起了身,拾起散在地上的衣袍 抖了抖披在了身上,下了榻步至妆台前拿起青玉发冠不屑的看了一眼,随即丟在妆台上。

    “来人,更衣。”子离不同往常,唤人的语调都扬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子离更了一身青衣,绾了发髻束了青玉发冠又拎了食盒往正院去了。

    云锡半倚在榻边看书,榻边一同往常放了一盏茶,云锡见子离进来,扯了个笑:“不必多 礼,坐。”

    闻言,子离只是浅浅的笑也不坐,只将食盒递给一旁的丫鬟又道:“这是子离亲手炖的鸭 汤,午膳的时候殿下尝着喜欢,子离便带些来给太子妃尝尝,太子妃别嫌弃才是。”

    云锡对鸭汤并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是一番好意也不好拂了便道了句“多谢”,子离仍立在 地上,一旁丫鬟早就将椅子摆了妥当,云锡摆了手势又道:“怎么不坐?”

    子离的脸颊顿时浮了一层粉红,抿着唇垂了头,“子离。。。子离不太方便坐,站着陪太 子妃会话就是了。”

    云锡瞬间了然,拿着书的手顿时收紧,薄薄的纸被捏的发皱,脸上也明显多了一丝不悦却 也是转瞬即逝,手上的动作亦然。

    子离瞧着云锡的动作神情,心下更是愉悦,却提着衣摆直直的跪在了云锡榻前,云锡微怔 ,立即伸了手要去扶,却被子离挡了,子离咬着唇道:“是子离对不住太子妃,太子妃若是怪 便怪子离吧。”

    闻言云锡轻笑一声,怪?怪谁?有什么好怪的?人是他推走的,子离本来就该是太子的人 “这有什么,起来吧。”云锡心里发紧,声音也有些不大自然。

    子离扭捏着起身,还是十足的害羞,想要什么却被云锡抢了先:“子离还没忘我之前所 托吧。”

    子离自然明白云锡的是什么,嘴角扯了扯却反问道:“太子妃想好了?”

    云锡点了点头。

    子离躬身行了个礼道:“子离明白,太子妃且静候着吧。”

    子离走后,云锡重新举起手里的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要走的,一定要走的,不

    想再呆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一个时辰也不想了。

    御书房。

    景启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心绪越发烦躁,此番滇安候归京景启就没想让他活着回去,当年 的事林知远知道太多,此刻景启有些后悔,后悔当年没直接灭口了林知远更后悔脑子一热就诏 滇安候归京,一旦滇安候在京城出了什么事,难保其子林栩不会在云南搞出点什么事情,一旦 云南大乱岂不正给了南边虎视眈眈赤月进犯的机会了么,可若将林栩一齐诏进京,当年景锴跪 在御书房一脸正经的样子还是历历在目。

    云南。。。赤月。。。一个相对聪明一些的儿子。。。。

    景启最终扯了朱黄纸,写了圣旨——滇安候进京,准其长子林栩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