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宫家老太太
要这老太太的故事可真是三天三夜都不完,她出身不高,只是个京都六品官家的庶女,不过当时的宫家因家道中落也并不是什么多高的门第。
成亲三年后夫君便因病而亡,唯独留下她与不过才一岁的儿子,那孩子便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宫司权。
丧夫之后,她一个出嫁了的庶女还带着幼子,那真是娘家不喜,夫家不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屈膝寄人篱下,日日洗衣做饭,劈柴挑水才能换的母子二人的一日住所吃食。
可能是因为本就是庶女,儿时便受尽了苦楚和辛酸,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倒也没有多绝望。
十几年如一日的日夜不歇的劳作只为能够让宫司权多买一本书,多上一个时辰的学堂。
一辈子的辛劳终于是换来了寒门出贵子,她的儿子中了举,做了官。
慢慢的从一个默默无名的七品官做到了位极人臣的当朝首辅,迎娶天子胞妹,荣封国公之位,圣上心腹,儿女双全,桃李满天,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儿子的缘故,她得了一品诰命之尊,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当初那些看不起她的,欺辱他们母子的无一不上赶着跪在她的脚下以此来请求她的宽恕。
可明明现在的日子好极了,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一呼百应,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她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整日里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看了无数的大夫和御医都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或许这就是佛家所的因果关系吧,她的儿子做了首辅,官运亨通,家族兴盛,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给她这个老婆子占了去,所以她才在东院开辟出了一片竹林,一座佛堂,日日吃斋念佛,再不踏足尘世一步,以此换的一分清净。
片刻后,杨嬷嬷从门内将门打开,看着还在等候的宫徽宁,满意的微微点头道:“大姐,老太太请您进去呢。”
闻言,宫徽宁不敢多做停留,立即踏入房屋,屋内是檀香和药香的混合味道,摆放的陈设已经不足以用朴素二字形容了,宽大的八仙椅上坐着的便是那位活在世人口中的宫家老太太。
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显然是长年累月的劳累积淀下来的,脸色是病态的白,闭着双眼,中不停转动着那穿佛珠。
宫徽宁双膝下跪,叩首于地,恭敬问安到:“孙女宫徽宁给祖母请安,祖母近日身体可好?”
上位老太太这才停下了中的佛珠,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定在了还跪在地上的宫徽宁,缓缓开口,声音十分嘶哑,好像以前喉咙受过伤:“一切皆安,莫跪着了,坐下话吧。”
“是,谢祖母。”
一旁的杨嬷嬷拖来一把凳子放在宫徽宁的身后:“大姐,坐吧。”
待宫徽宁落座后,老太太指了指身边桌子上的那杯早已沏好的茶水,道:“这是你最爱喝的祁门云雾,上回你父亲派人送来后便让杨嬷嬷一直给你留着。”
“祖母还记得孙女喜欢喝的茶。”
老太太微微点头,每月十五才是她同宫司权定的让这丫头来见她的日子,可今天日子未到她那儿子便给了她令牌,想来是外边不平静了吧。
她也不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可惜你今日不是特地来喝我这杯茶的,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祖母”
见宫徽宁久久不答话,老太太将中的佛珠放在桌上,端起那杯本该给宫徽宁的茶喝了起来。
“怎么?觉得为难,不出口?”
宫徽宁确实是犹豫的,毕竟祖母已不理尘世多年,若是今日将祖母扯进了这些肮脏不堪的破事之中,那可真是不孝了。
老太太扶着身旁杨嬷嬷的,有些吃力的站起了身,宫徽宁见状,哪敢再坐着,立即起身低着头。
“呵,杨嬷嬷,你瞧瞧,我家这个猢狲还真是越长大越胆了。”
杨嬷嬷也是笑道:“老太太可不能这样,大姐这是谨慎了。”
老太太转首看着犹豫不决都宫徽宁,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唯独一点,心太软,事事都要为别人着想,若只是生在平民百姓或者是普通官员的家中倒也不失为一个优点,但她偏偏就投生在了这个富贵冢,虎狼窝中,注定了要一辈子经历腥风血雨,这时候,心软便成了她致命的弱点了。
若想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么心狠辣四个字便要做到极致。
“既然杨嬷嬷都替你话那么就再给你最后一次会,若还是不想那便下个月十五再来喝茶吧。”
闻言宫徽宁猛地一抬头,她知道老太太这是有些微怒了:“祖母,事情是这样”
宫徽宁将从顾老侯爷的死亡到太后为难再到蛊毒三月亡的所有事都了出来。
话音落下,老太太的眉头微皱,不对不对,这其中绝不止夺嫡这样简单,那二皇子不是个傻的,如今太子并无大错,陛下与皇后又夫妻伉俪,此时他给顾老侯爷下这种一查便可以查到他头上的蛊毒,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定是有人要借二皇子之来动顾家,可顾家如今只占了个侯爵之封,中并无实权,何必废这样大的心思去动他呢?
顾家的姑娘已同徽泽定亲,莫非是冲着宫家来的?可那样的话只需要给顾家姑娘下蛊毒便可毁了这桩婚事,再宫家与顾家联姻,明显是顾家受益啊。
思及此处,老太太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慢着,联姻
若她没记错的话,那位太子胞妹豫阳公主洛镜如今正是要议亲的年纪吧,为了区区一个洛镜怕是不值得如此大的笔,他们想要的不仅是徽泽还有徽宁。
这回他们都看错了,并不是二皇子下的,而是那位资质平庸的太子。
“杨嬷嬷,去唤司权过来。”
闻言,杨嬷嬷明显一愣,随即答道:“是。”
宫徽宁好奇的开口问道:“祖母怎么愿意见父亲了?”
这是老太太亲自立下的规矩,只有每年过年时才允许宫司权与洛清前来拜见,其余时刻他们不得踏入一步竹林。
“猢狲今年也十四五岁了吧?该议亲了,心里头可有自己喜欢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