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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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园中,君承辞已然坐了好久,这一会他想了好多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宁竟然变的这样熟悉而陌生。

    她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天镇北斗府,又怎么会有杀死穆达罕的实力,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宫徽宁的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根就本什么都不知道。

    房门被轻轻推开,林严与安澜二人守在门外,并未进屋。

    宫徽宁着一袭白衣而来,走过之处唯余淡淡清香,缓缓踏入,周身气场冷淡,看见君承辞后却是微微一笑,开口询问道:“今日来,可是有事?”

    “陛下定了莫家的罪,你可知晓?”

    宫徽宁缓缓落座,拿过一旁的茶水轻抿一口,淡淡答了句:“嗯。”

    见宫徽宁如此淡定,君承辞又继续道:“城东伞场的消息只有你我二人和龙影卫众人知道。”

    “嗯。”

    又是这轻飘飘的一个字。

    “穆达罕罪大恶极,确实该死,但是莫家之事,未免太过偏激了些。”

    宫徽宁微皱眉头,对于君承辞的这一番拐弯抹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同他了下去。

    “阿辞,你到底想什么?”

    君承辞沉默了一阵,十分严肃的问道:“莫家的这场飞来横祸的事可与你有关?”

    闻言,宫徽宁目光立即阴冷了下来,自嘲一笑,反问道:“此乃朝堂大事,皇舅舅自有圣裁,怎会与我有关?或者,你觉得此事与我有关。”

    君承辞看了宫徽宁好一阵,终于是将那句话给了出来。

    “你若还是当初的阿宁那么自然不会与你有关,但,若你是天镇北斗府之人便不一样了。”

    宫徽宁中动作一顿,眼神逐渐凝聚锋利了起来,果然,他猜到了什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

    罢这句,宫徽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瘆人的冷笑,当初的阿宁?真是可笑至极,他以为谁会一成不变的站在原地等着谁吗?

    见到宫徽宁的反应,君承辞心中也明白了六七分,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昨日城东伞场的大火与穆达罕的死,是你做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又是这个问题,父亲问了一遍,陛下也问了一遍,如今他又来问一遍。

    “莫家虽不是好人却也只是为了自家前程收留了穆达罕罢了,幕后指使到底是谁你心知肚明,你可知二皇子侧妃已被陛下赐死,莫家上下几十口人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其中不乏老弱幼子,阿宁,他们具是无辜之人,这般结局你于心何忍啊?”

    宫徽宁冷哼一声,自觉好笑:“于心何忍?我倒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慈悲为怀了,暂且先不此事到底与我有无关系,只一点今日若是没有莫家顶上,那么如今的君家便是此刻的莫家!被陛下赐死、流放、关押的便是你的父亲,你的兄弟叔伯!怎么?非要自家人遭了难,你才能心安是吗?”

    听着宫徽宁这番嘲讽无比的话君承辞的双拳紧握,努力控制着情绪,她自始至终都在刻意回避着他的那两个问题,穆达罕是不是她杀的,她是不是天镇北斗府的人。

    “穆达罕确实该死但你不应该私自杀他,他应该由陛下亲自下旨,于光天化日之下行刑,这样顾老侯爷的在天之灵才能够得以安息,莫家虽是从犯却罪不至死,满门遭殃,牵连三族,阿宁,你可知你的一个举动毁了多少人?”

    听罢君承辞这一番高谈阔论,宫徽宁看他的目光已然成了不屑,她将莫家推了出去还不是为了保他君家上下?如今倒是自己里外不是人了,莫家无辜,君家无辜,全天下人都无辜,是否在他眼中只有天镇北斗府的人才是真正十恶不赦,恶贯满盈之人!

    自幼相伴十几年,原来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直到如今竟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这些年,也是白费了。

    宫徽宁冷笑一声,她今日累了,也不想再与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继续下去。

    “我与你不通,你若想在宁园待着便待就是了,我走!”

    宫徽宁着便要离去。

    “宫徽宁!你站住!”

    君承辞忽然猛的站起身,朝着愤然离去的宫徽宁怒吼道,完这句话他立时便后悔了,再怎么样也不该这样吼她的。

    而宫徽宁亦是也脚步一顿,她与君承辞相识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喊她的全名。

    “天镇北斗府是修罗地狱,那里的人都是魔鬼中的魔鬼,你万万不能踏入那个地方一步!”

    此言一出,宫徽宁的怒火已然全部爆发,她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今日却是被君承辞激的将之前藏在骨子里的冷静隐忍忘的一干二净了,随拿起一旁的瓷瓶用力向地上摔下去。

    这一声响实在是大,守在门外的林严和安澜是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全部对话的却一直忍耐着没有进去,直到这一声出现立刻破门而入。

    林严第一个冲了进来,看着那一地的瓷器碎片立时紧张了起来,看着宫徽宁已经难看到极致的脸色,问道:“他伤你了?”

    宫徽宁没有答话亦没有动作,那一瞬间,她终于做出了那个困扰了她不知多少个夜晚的决定。

    少女的双眸清澈如水装着星辰大海却泛着无尽的孤独与决绝,看着面前一直住在她心底的少年,多少年的愁绪纷扰此刻烟消云散,心意已决。

    轻启红唇,语气冷淡,只留下了一句话:“我选择的路,无需任何人出言置喙,是生是死,更与你无关。”

    完这句,再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和依恋,立即转身离开。

    “姐!”

    见状,安澜立刻跟追出去,倒是林严留了下来。

    君承辞这次没有再喊住她,他低下头看着那满地的瓷器碎片就像他此时的心一样。

    林严缓步走上前,眸中闪着阴冷寒光:“记得,从此以后,她的事,与你再无任何干系,莫要纠缠,否则,我杀你。”

    君承辞缓缓抬首,仔细对上了林严的目光,那双眸子中透着的是鲜血和杀意,他既然能够与安澜一同陪伴在阿宁的身边便证明了他深得宫徽宁的信任,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便绝非一个普通侍卫这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

    林严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要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似乎透过云可以看见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容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