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勿怀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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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雍性情孤僻,不喜与人交谈,更不喜欢有人在他打铁的时候被人打扰,但唯独对宫徽宁不一样。

    那一年,百里雍才刚刚十二三岁,他们村是一个家家户户都以打铁为生的村庄,虽不富裕但自给自足,温饱却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那一年,朝廷要开始打仗了,但兵部的银两早被那些蛀虫吞的一干二净的,哪里能拿的出那么多兵器来,那群天杀的官兵便去了他们村,将所有人不管老女老少通通抓走打造兵器,不肯走的就当场杀了以儆效尤。

    那时候宫徽宁正带着安澜与开阳、玉衡、瑶光等人奉皇命在邻镇调查一起山贼案,偶然之间听了他们村庄之事便想过去看个究竟,这一去彻底改变了百里雍的人生。

    他的父母为救自己全部被官兵给杀了,而他也是幸好宫徽宁等人来的及时,他才得以保下了这条命。

    后来,宫徽宁将他带去了京都好生安顿,又上奏陛下明了兵部之事,得了圣旨之后她带着人亲自去查探,终于将那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救出了他们村尚在人世的几个村民,将那帮可恶的官吏和衙兵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就是这帮畜牲来村中放火、抢人、杀人!

    百里雍用自己亲打的一把斧头一个一个的亲了结了他们的性命,报了血海深仇,自那以后他便一直跟随着宫徽宁。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上两三岁的少女竟然就是当朝首辅宰相宫司权与固国长公主洛清之女,更想不到的她竟然还是那传中的天镇北斗府之主。

    自那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跟随着宫徽宁,无论生死与否。

    宫徽宁还上请陛下封他为七星府君之天玑府君,给他在京都中买下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打铁铺。

    可以若无宫徽宁,便无百里雍。

    百里雍知道安澜是与宫徽宁从一起长大的贴身心腹,所以根本不会对她多加怪罪,反而是礼敬有加,只要是宫徽宁身边的人,只要是宫徽宁的话,他都会耐着性子去待,去做。

    “姐让您今夜去百草阁寻玉衡府君熟悉一下路线,明日一早便启程南下扬州。”

    百里雍点头,对着安澜抱拳答谢道:“好,我明白了,多谢安澜姑娘前来告知。”

    “天玑府君客气了。”安澜微笑着,“对了,姐还若是打惊鸿剑的玄铁有剩下的便帮她打造一把轻便些的匕首吧。”

    天玑翻来了下身旁的铁料,噢了一声:“玄铁还剩下一些,打把匕首正合适。”

    “那就有劳天玑府君了,安澜还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开了。”

    天玑拿起那块玄铁铁料,憨厚的连忙点头,抱拳道:“好,安澜姑娘慢走,我打完府主的匕首便去百草阁寻玉衡。”

    安澜交代完宫徽宁的安排后便出了百里铁铺,准备去百草阁做明日出行的准备。

    正当要离开之时,她却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安澜的心猛的一沉,天镇北斗府众人的身份皆是绝秘,一旦外泄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到底是谁派来跟踪的,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亦或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是谁派来的,今日都必须死了。

    思及此处,安澜立即恢复了神色,佯装从容的模样,抬脚便大步离开,果然,身后有两人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安澜将二人引入一隐蔽的巷子中,隐藏身形,等待那二人的到来。

    不过片刻,那跟踪的二人便匆匆赶来。

    “公子,人不见了。”

    “怎么会呢,她莫不是发现了我们吧。”

    此时,安澜从他们二人的身后走来,利落的拔出长剑冲上前去,便要取他们的性命。

    其中一人察觉身后的动静,猛的转过身来。

    “大公子?!”

    见得那人面容,安澜不禁大惊失色,他竟然是宫徽泽,而另一人则是安朔,但是她中的剑却有些收不住的架势。

    宫徽泽见状,也是吓了一跳,随后挥开中的象牙折扇,运动内力,握住安澜的腕,将她中的剑给夺了下来。

    “姐!你没事吧?”安朔立即跑上前查看安澜是否有受伤。

    安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随后急忙朝着宫徽泽抱拳赔罪:“大公子,安澜莽撞,还请您恕罪。”

    “是我们跟踪在先,你只是自卫,何罪之有?”宫徽泽笑着答道,上前一步将长剑还给了安澜。

    “谢公子谅解。”安澜立即接过将剑收起,随后问道:“不知大公子跟踪我,是为何事?”

    闻言,宫徽泽不慌不乱的打开折扇,轻轻摇了起来:“这话,我应该问你才是,安澜你不是和宁儿去了大慈恩寺吗?怎么现下会在京都呢?”

    原来,今日晨起,他正准备去清苑给洛清请安时,正巧碰见宫司权与洛清挥退下人,他一时好奇便隔着墙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可是在此之前宫徽宁没有向他透露半句,他一时情急便想着去城西别院找兰馥商议一番,没成想却正好看见了安澜进入了这间百里铁铺,便一直等在门外想要跟踪她来找到宫徽宁。

    安澜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宫徽泽。

    “姐若是大公子您找上门来便将这封信给您看,您看了就明白了。”

    宫徽泽疑惑接过书信,看着信封上面写着的字,这的确是宁儿的笔迹。

    “安澜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告辞。”

    罢,安澜便飞快的转身离去。

    宫徽泽倒是也没有追上去,打开中的书信,上边只写了一句佛经中的诗句:“会者定离一期一祈,勿怀忧也,世相如是。”

    这一漂亮的簪花楷却无半分女子的秀气倒是英气多一些,笔锋收放之间尽是意已决,心往之的不羁之色。

    宫徽泽将书信好生收起,长舒一口气,道:“安朔,走吧,我们回府。”

    “公子,不去找兰姑娘了吗?”

    宫徽泽迈步向宫府的方向走去,好一会儿才笑着回答道:“不了,徽宁都已经迈出那一步了,我这做哥哥的还有什么资格停留在原地?走,回府温书,准备科举。”

    闻言,安朔立马跟了上去。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