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墨 ~……
思辩会结束,兴致勃勃的学生们大声议论着刚才在弘毅书阁发生的事。
“哈哈哈,你看到刚才陈铭淮的脸色了吗?真是姹紫嫣红哈哈哈哈。”
“对啊,可算给我出了口恶气,回去就把我珍藏的三只眉笔拿出来,再写个几篇诗文,往文海杂报投稿。”
“谭家胭脂铺还出了新的硬笔,刚才楚青栀非常适合用来写字,赶紧去买来试试。”
“的是,三文钱一支硬笔,这不白给嘛。咱们赶紧去,万一卖完了可就糟糕。”
“日后我娶了妻,也陪她一块去谭家胭脂铺买东西,她买胭脂,我买硬笔,嘿嘿嘿。”
“你这子,刚定亲就想着成亲了。成,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大部分书生都喜气洋洋,连忙赶着去谭家胭脂铺买硬笔。
谭以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三万支硬笔,在铺子里上架了,并且给员工做好了培训,每人限购五支。
这三万只笔是用后续五幅美人图的代价换来的,也就是截止到目前,系统已成为谭以的最大债主……
谭以看似十分淡定,一切竟在掌握中的样子,实则也非常慌张,毕竟这也算一次豪赌。赢了,名利双收;输了,一败涂地。
好在,最后结果是如她心意的。不这么一大批潜在的客户,就是单单那些笔已经赚了不少。
“我买支硬笔。”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书生。
谭以事先有准备,在大门口简单支了个摊子,竖了一把大伞遮阳就开始卖笔。
总共三万支笔,谭以准备每三个月放出五千支,这样细水长流,能最大程度地延续胭脂铺在读书人心中的热度。
硬笔只卖三文钱,谭以几乎不怎么挣钱,就当是必要的宣传支出了。
张汀也是厚一书院的学生,家境贫寒,父母哥哥们天天在田间地头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费尽心力供给他上学读书。好在他也争气,考中了秀才,入了书院读书。
张汀读书用功,把毛笔写秃了都不舍得换新的,听闻谭家胭脂铺有三文一支的硬笔卖,赶紧跑来。
差点把头巾挤掉,张汀擦擦额头的汗,花了六文钱买了两支硬笔。
看着毫无花哨之处,就是简简单单用木头包住了碳心。
回到书院舍房,张汀用刀慢慢削笔,呈圆锥状,拿出一张硬麻纸,试着在上面写字。
导购了,这硬笔最适合在硬而有韧劲的纸上写,以往柔软不浗墨的熟成宣纸反而不适合。
正好张汀最多的就是便宜的硬麻纸,试着写了首诗。
一开始掌握不好力度,用力太少,笔画飘忽;用力过重,笔尖折了。张汀回想了下导购展示的用笔姿势,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笔,中指指节抵住,手指使劲,就顺利写出了硬笔字。
张汀略写了几个字,越写越开心。这用硬笔写成的字,字迹清晰,墨痕流畅,还免去研磨洗笔的步骤,最重要的是,不会平白污损了纸张!
张汀不禁想着,每年科考都有学子因为不慎滴了墨汁在考卷上而被不幸罢黜,若是用硬笔写,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
不过这些都是张汀的畅想罢了,硬笔还是私下里写写吧。毕竟听这一支笔能用上好几天,可以先用这笔好草稿,正式誊抄用毛笔,能省下好多买笔买墨的钱!
张汀乐不思蜀,文思泉涌,立刻写了篇赋来赞美便宜好用的硬笔。
这样的场景在京城各处发生,一天过去,备好的五千支硬笔卖了三千多支。虽然有第一次售卖,大家感到新奇凑热闹的原因在,但这汹涌的人流量是实实的。
因为这三文钱一支的硬笔卖出了名气,后来进京赶考的学生们都有所耳闻,传来传去,谭家胭脂铺就有了个别名,三文笔斋。
硬笔也被称为三文笔,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开始用不起毛笔,都是用的三文笔启蒙。也有原先根本没算读书的人,考不起科考,就用三文笔学写字,之后做了掌柜账房的也大有人在。
谭以和系统算是为大昭百姓识字率的提高做出了一点点贡献。
读书人开心了,谭以也开心了,之前得了陈府消息的沈家胭脂铺可难受了。
沈曙是沈家胭脂铺的东家,自从陈府送来消息并且提供原料,作坊就开始生产眉笔。
眼馋谭家红红火火的眉笔生意,还没等做出来几支,谭家居然亏本卖三文钱一支硬笔!
沈曙气得都要在暗地里咬手帕了,他知道做那么一支硬笔的成本要多少。谭家这生意做的,自己赔钱也要抢占市场,简直过分。
谭家的眉笔生意虽然低迷了一阵子,但因为三文笔的热销,也大幅度地带动了昂贵的眉笔销量。
总有土豪,不想用便宜且更适合用来写字的硬笔,为了显示自己的豪富,买二钱银子一支的正经眉笔来写。
针对这部分顾客,谭以当然不会放过啦。
京畿的作坊已经停止了普通胭脂的生产,筹备全力以赴生产高级别的硬笔。
实话,硬笔确实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手艺好的工匠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难的是最中心的笔芯材料。
系统出品的硬笔中心是石墨,采用易石墨化的沥青等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加工工序形成,在古代难以达到这样的技术条件。
谭以只得去找哪里有天然的石墨矿,不用质量最好的块状石墨,土状石墨就够用了。
来来回回听了好几圈,只零零散散收到了一部分石墨,让作坊先行开工,摸索熟悉一下工艺。
廉价的三文笔卖得如火如荼,谭以的任务也快完成了,还剩最后一位红卡会员,离系统的截止日期还剩下四日。
谭以看了看账本,在四日内还是能达到了,就一门心思去找石墨原料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谭以找到了。
目前京城市面上流通的石墨大部分来自陈家,可笑的是,他们只把优质的石墨当成碳来烧。
石墨在氧气中燃烧会产生二氧化碳,陈家还出过一起炭盆闷死人的事故,那批石墨也就不受陈家待见,被转卖给了沈家胭脂铺。
谭以自然不可能去和仇人陈家友好往来,她看上了沈家那批石墨。
马不停蹄,她立刻带着满冉就去沈家协商买原料的事。
“谭掌柜,不是我不肯卖啊,实在是我的铺子也要用那碳啊。”沈曙胖胖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婉拒神色。
“我也理解您,不过沈掌柜,咱们生意人嘛,不要和钱过不去。我给的银子已经足够公道了,您若是不卖,做成硬笔,怕也卖不上价儿。”
沈曙面上还是一副舍不得的表情,心里琢磨开了:谭家开的价格倒是优厚,买这么一批碳是足够了;要是我卖给她,再去换一批更便宜的碳来做笔,那真是白赚了一笔……
谭以接着道:“唉,我实在是不想把家里的事往外的,但眼看沈掌柜你就要踏进别人的陷阱了,我还是和你,毕竟咱们生意人就要互帮互助嘛。”
沈曙心里暗暗警惕:都是同行,她怎么会平白告诉我消息,一定得谨慎。
“谭掌柜,您,我最近还确实有些没运道。”沈曙侧耳倾听。
“沈掌柜可听前两日文海杂报针对谭家眉笔的事儿,那几天铺子里的生意真是一落千丈,那就是陈家干的!”谭以一脸的愤恨。
“太过分了!”沈掌柜早就知道内心毫无波澜,但光看神色,比苦主还要愤恨。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还有最开始,陈家逼迫家中女卖府宅,差点惹出人命来。”起这事,谭以冷笑一声。
这回沈曙有些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事,看来这两家的确是血海深仇了。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让谭陈两家去斗,他坐收渔翁之利,这不好吗?
“沈掌柜,我和您直了吧,我买这批碳压根不是为了自己做,硬笔根本买不上价,您看到了吧,三文一支,我亏钱在卖的。”谭以谎不草稿,脸都不红一红。
“我买那碳是就是为了膈应陈家,原先他们家一位吃喝嫖赌的少爷就是被这碳闷死的。这回陈家惹急了我,我拿碳给陈家烧火盆去,好好气气他们!”谭以裂开嘴巴,做出恶毒的表情。
沈曙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这买卖他简直稳赚不亏啊。
从陈府买来这批碳基本没花几个钱,做了一些眉笔,顾客反响不好卖不出去,就卡住了;现在谭以出高价来买,只为了恶心陈府,如此算来,他还是有利可图的!
沈曙贪财的心动了,又和谭以谈了谈价,最后加了一点银子,顺利卖出了那批烫手的碳。
石墨到手了,谭以立刻投入生产,加班加点做出了一批富豪专用的高价硬笔
每支要五钱银子,一副不把钱当钱的样子;觉得贵,不是店家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就这样,还有一大批有钱人争着买。毕竟廉价的三文笔外表只是朴素一根木头,而高级版硬笔外表色彩鲜艳,上绘有梅兰竹菊等各式花样,在书院里一掏出来,顿时就是最亮眼的崽。
更何况,在有些人眼里,五钱和三文也没多大区别,买个开心。
用来敷衍沈曙的炭盆,谭以也没落下。趁着夜黑风高,在陈府周围摆了一圈烧得火红的炭盆。
自然不是用稀少的石墨,只是普通的碳罢了。
第二日陈府终于发现自家周围被摆满了炭盆,盆里的火已经都熄灭了,满是萧瑟的灰。
陈家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嘲讽示威自家,甚至都能猜到是谭以干的。
陈夫人气得撅了过去,翠翠尖叫出声,连忙掐夫人的人中。
陈铭淮的脸更显阴鹫,看着自家大门口摆得笔直的一列炭盆,还有指指点点看热闹的行人,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和他母亲一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