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既然你看不惯,那……
之前顾半夏生日, 沈楠曾经做过一次蛋糕,软软的,甜甜的, 上头那个叫奶油的白色东西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堪比他吃过的任何美味糕点。
只可惜这里没有烤箱,用灶窑沈楠又把握不住火候,所以就只做了那么一回。
俗话物依稀为贵, 楚暮本就是个吃货, 那玩意儿的味道,他是朝思暮想了许久才忘掉,如今沈楠一提, 他顿时便动摇了。
“两个。”他讲条件。
“好, 只要你去, 我还可以给你做提拉米苏和毛巾卷。”沈楠笑得狡黠, 就知道他会答应。
她后头得那些糕点楚暮没听过,但听名字他就觉得好吃,又一次无力地挣扎后,他点头答应了。
今日他们起得早,西山上又向来没啥人, 所以还算隐蔽。可后来随着猪仔的叫声,不少人以为是遭贼了前来查看, 人渐渐便多了, 由两三个到七八个,最后半个村的人都来了。
拢共二十多头公猪,楚暮前头下手还颤颤巍巍,等到了后头是越发熟练, 干净利落地让不少人都赞不绝口。
这可是个手艺活,若是练好了,就算日后日子苦了,也饿不着自己。
楚暮原先还以为村民会笑他,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约莫辰时,楚暮终于收工。
沈楠端了水来给他洗手,他顺便清洗了下他的刀。这刀是沈楠给他的,弯的,拿着很轻但很是锋利,他很喜欢。
“三哥,我现在的手法可是炉火纯青了,若是那一日我一不心……”楚暮拿着刀在顾三郎面前比划。
虽然这剡猪的活最后是他妥协的,可若不是顾三郎纵容沈楠,她又岂会找上自己。
所以这口气,他得出出。
“你可以试试。”顾三郎收回看沈楠的眼神,看向楚暮,“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功夫快。”
“宫里还缺一个管事太监,我看你挺合适的。”
顾三郎挑了挑眉,楚暮顿觉某处一凉,望着顾三郎哈哈,“我就是随便,随便哈。”
在顾三郎这里吃了憋,他便转眼去烦沈楠,要她给他做毛巾卷。蛋糕,他要留到生辰那日。
既然答应他了沈楠自然也不能食言,午饭过后,她便着手准备起来,土窑温度不好把控,她便提前买了个测温计。
在这个间隙,沈楠也和顾三郎了江停风想在云阳府开多宝阁的事。
“只是他没有过硬的后台,在这云阳府还行,出了云阳府,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这其中你可入股了?”顾三郎问。
“当然。”沈楠将搅拌均匀的面糊刮平振出空气后,放进测好温度的灶窑里,“有利可循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嘛。”
“嗯。”顾三郎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没有再话。
转眼间,时间进入六月,整个靠山屯提前进入了农忙季,一片片菜籽田,远远看着还是绿的,到了近处,才发现是青黄色的。
地里的人正弯腰擦汗,手持镰刀开辟新天地。沈楠可了,这菜籽要是再黄,收割的时候可就全都淌到地里了。
近几日天公作美,他们收了菜籽便扛回家,晒到附近的空地上,经过一中午的晾晒,下午人上地经过时,时不时便能听见菜籽外壳在暴晒下发出的炸裂声。
段父之前也厚着脸皮让村里人帮他租了些菜籽种,如今看着这颗粒饱满的菜夹,喜笑颜开。
农家人,不就这点追求。
只是他家种得少,他便将其全都摊在了院子里晒。
段母虽然想要攀上顾家,可看段父将这些东西当宝贝就来气,“不就是个菜籽嘛,搞得跟金豆豆似的,一天天就知道侍弄你的地,看见我们就跟仇人似的。”
见段父不话,段母接着道:“自财生上次回来过去都十天了,我这眼皮跳得厉害,跟你了多少回了,你也不知道前去看看。”
段父最看不惯的就是段母将段财生当孩儿看待,毕竟他都十八了,搁别人身上,媳妇都娶了,可偏偏段母就是放心不下,去个书院她都要亲自前去照料。就她这个纵容法儿,财生啥时候能长大。
如今见她又找茬,他脾气也上来了,“他一个男娃,又在书院上学,有啥好担心的。你若真有心,就帮着干点活儿,别一天吃饱了闲得胡思乱想。”
自段母回来,就从来没有上过地,无论地上多忙,她总有托词不去。村里人问起,他都不好意思实话。
“嘿,你这老不死的。”见段父又拿她不上地话,段母从屋里冲到院子里,指着他的脑袋道:“感情那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他若是考上状元,光宗耀祖的是你们段家不是我们李家。自己没本事,还不许儿子出息,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亲爹。”
段父自知自己吵不过她,再吵下去就只能让别人看笑话,瞪了她一眼继续去翻弄院里的菜籽。段母见他这般窝囊,顿时更气了。
“我明日要去县里看看财生,给我点银子。”自从她跟着段财生去了县里后,屋里的银子就都是段父再管。她回来后好歹,他就是不肯把钱袋子给她。
“你又要钱做啥,我没钱。”
“没钱,过年时玉娟给的,开春时卖皮毛的,咋就没钱了。”
段母记得这般清楚,段父自然也不再糊弄她,“那是我攒着给财生取媳妇的。”
“娶什么媳妇,等他考上状元,还怕找不到媳妇儿。”
“我最近晚上老做噩梦,眼皮也跳得厉害,你若是不让我去,财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命。”
段财生之前学堂休沐,回来时那忧愁不爱话的样子段父也见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那是假的。
“等会儿我拿给你,不过怎么不见玉娟?”段父喊了两声,果然不见段玉娟,“她人呢,去哪了?”
“你叫她干啥,她失了孩子心情不好,总得出去散散心。”段母知道段父一根筋,想和顾家攀关系这事,在没有苗头之前,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有啥事你跟我吱声就行。”
段父自然不疑有他,见段母软下来了,他自然也好言好语,完全忘了自己问得是段玉娟的去向。
至于段玉娟在哪儿,自然是在顾家村。
顾家今年也种了菜籽,顾云郎没法回来,顾大嫂又大着肚子,沈楠不会拿镰刀,顾三郎和楚暮自然就成了收割菜籽的主力。
段玉娟在顾家讨不着好,便跑到地上来跟顾三郎献殷勤,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勤快得不得了,完全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楚暮,你去把她丢出去。”顾三郎见段玉娟倒茶水,悄咪咪地跟楚暮咬耳朵。
这六月的天本就热死个人,男人们都是脱了衣服在地里劳作,段玉娟这动不动就对他动手动脚的,害得他只能将衣服给穿上,毕竟若是不心被她占了便宜,他可是要跪搓衣板的。
这热也就罢了,捂着衣服一身臭汗,等会儿沈楠来了,嫌弃他可怎么好,况且,他还想秀秀自己的好身材来着。
“我不去。”楚暮死命摇头。那女人邪门的很,好赖话听不进去,你若是得重了,她还能跟你掉金豆豆,搞得好像他欺负人一样。
两人话的间隙,段玉娟端着茶水来了,“三哥哥,喝口水歇会儿吧!”
“段姑娘,或者我该叫你一声丁夫人”顾三郎直起身,恰巧看见远处提着茶水姗姗而来,朝他招手的沈楠,眼里瞬间落了一片星光,继而算速战速决。
他俩冷眼看向段玉娟,“我已经得很清楚了,你我已经嫁娶,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而且,你的所做所为,已经严重扰到了我和阿楠,我不希望因为你,惹得阿楠不高兴,我也不希望因为你,弄得我们两家都不好看。我有给我送水擦汗的人,用不着你。”
顾三郎到底是顾着段玉娟的面子,这话时声音并不大,除了旁边的楚暮,并没有多少人听见。
“三哥哥,我虽然已经不是丁府的人了,但我也自知配不上你,我只是想照顾你,并没有其他想法的。”段玉娟眼里含着泪,好像顾三郎又多冤枉她似的。
又来了又来了。
楚暮见她又这样,简直头大。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女子,为啥沈楠,顾荞她们遇见事情都能好好,好好解决,就只有她非要哭,而且那眼泪是来就来,不带一点过渡的。
“我只是……阿楠不喜欢你跟其他人接触,所以我便尽量少去顾家,我只是想偶尔看看你,连这都不行吗?我男人没了,我只是想稍稍有点寄托,找个活下去的希望,这也不行吗?”
“相公,阿楚,过来歇会儿喝口水了。”就在顾三郎又想啥的时候,沈楠的声音传来了,而且还反常的叫他相公。
其实抛开别的不谈,只要有段玉娟在,沈楠总会变成乖乖白兔,任由顾三郎搓扁揉圆。
当然了,若是她真的生气了,那后果也是很严重的。两害权其轻,还是让这个烦人精走了才是。
“我话已经得很清楚了,还望丁夫人自重,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顾三郎完,转头对沈楠扬起一个笑,“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仔细手疼。”
“哪有那么严重。”沈楠笑着量顾三郎,见他衣服穿得好好的,扣子也系得严严实实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三郎自然没有忽略掉她的情绪,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和水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气鬼。”
“嘁,我才不在乎呢。”某人傲娇着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对着不远处咬牙切齿的段玉娟笑了笑。
既然你看不惯,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找了个树地下阴凉的地方,顾三郎将东西放下,沈楠刚要开,段玉娟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阿楠,你怎么现在才来,天气这么热,没有水,若是三哥哥中暍了怎么办?”
“中暍?”沈楠稍稍一思索,才知道她的中暍就是中暑的意思。给顾三郎和楚暮倒了水,她站起身道:“可是相公不让我太早来,日头这么晒,他晒黑了他会心疼的。”
一旁的顾三郎也不插话,噙着笑喝水,任由沈楠去。
这茶水里头加了薄荷,喝着冰冰凉凉的,特别解暑。
“你我是听你的,还是听她的。”沈楠满脸炫耀,看得段玉娟很是碍眼。
她戴着草帽呢,咋就晒黑了,自己懒就得了还那么多借口。
在沈楠这儿讨不到便宜,她又腆着脸去讨好顾三郎,“三哥哥,这是我特意给你泡得茶,清火的,你尝尝看。”
她着,将方才手里冷掉的茶水倒了,又沏了一杯新茶,直接抵到他的跟前。而顾三郎未卜先知,在他递过来的时候,转身去看旁边的食盒,“这里头是什么,闻着挺香的。”
“我刚蒸得肉包子,蒸得时间长了点,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沈楠这是在解释自己为啥来迟的原因。
“谁在意这个,你就是不来也没关系。”顾三郎着,便去拿食盒里的包子,却被沈楠一把掉手。
“你还没洗手呢。”
“麻烦。”顾三郎是盘腿坐的,两腿使劲儿正要起身,忽然心里有了计较,坐得实实的道:“河水离得太远了,懒得去,干脆你喂我得了。”
若是平时,沈楠自然是不肯的,可如今段玉娟在,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顾三郎这个眉眼弯弯,颇有些撒娇的感觉,她舍不得拒绝。
包子从屋里拿到地上,一路上温度早散的差不多了,顾三郎就这沈楠的手咬了一口,边嚼边点头。
“味道如何?”
“好吃。”
“那再来一口。”两人旁若无人地投喂,让还举着茶杯的段玉娟尴尬不已,没办法,她只好将杯子往楚暮跟前递,“阿楚哥,你喝。”
“我不喝。”楚暮摇着头,嗅了嗅空气中的茶香,“你这茶,怕是今年新的黑茶吧,这黑茶上火,你又在里头加了菊花,喝了你的茶,怕不是要跑肚拉稀一整天。”
“噗。”沈楠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段玉娟瞪他,她忍住笑,道了声,“抱歉。”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楚暮为何会这番话,只是杯茶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楚暮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段玉娟堵在他和顾三郎之间,挡着他吃东西了。
这肉包子本就香,更遑论是楚暮这个吃货呢。
可偏偏某人不自知,听楚暮这么一,眼泪花花又开始在眼里转。
而沈楠见楚暮那急吼吼的样子,拿了一个肉包子给他。
“三嫂,我手也脏。”楚暮向沈楠展示他花花绿绿的手。
见沈楠会意将包子递到他嘴边,楚暮幸福地刚要张嘴,就感受到某人凌冽的目光。
“我去洗手。”他站起身,急急忙忙就向河边走去。
“阿楚这是怎么了?”沈楠纳闷,咋忽然就跟触电似的要去洗手了。
“不知道。”顾三郎安安静静地喝水,看着无辜得很,“可能是知道爱干净了吧!”
他伸出一条腿拍了拍,示意沈楠坐。沈楠也不客气,坐在他腿上给他喂包子。
段玉娟就这样看着他俩秀恩爱,原本还楚楚可怜的神情越发变得扭曲。
“丁夫人还不走,莫不是也想尝尝我的手艺?”沈楠问。
别得不,沈楠这肉包子是真的香,段家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段玉娟闻着味道,口水直流。
可为了不在沈楠跟前出丑,她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咽口水,站起身,气呼呼地道了句“谁稀罕”后,提着水壶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