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蝉鸣不止的那个夏天

A+A-

    “你手里的合同是林琛两个月之后要用到的,所以这两个月之内,随叫随到。”

    虽然今天是新年,但是林召的嘴里出来的和他的表情都让杜可可觉得害怕,并不是因为他的言语多么的不近人情,而是杜可可觉得她不再认识林召了。

    她回忆起这个少年的眼里总是带着笑意,他好像从来没有烦恼,每天在百乐门宿醉,可是今天的一切让杜可可对林召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这不是她认识的林召,可是这根本不是林召,他提起林琛的时候觉得那是他的骄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点利益就放弃自己的哥哥。

    这样的林召让杜可可觉得害怕,可是她已经走投无路,除了答应林召的话以外,她不能全身而退。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可是彼此的心境却大不相同,林召很是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让人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除了答应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我答应你,不过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权力向我提问。”

    杜可可虽然被杜伟业给惯坏了,可是她却从没有和男人亲密的接触过,并不是因为家训的原因,而是她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林琛,可是拿到这些东西才能让林琛对自己低头,才能让他和苏一禾那个贱人离婚,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和林琛在一起。

    她在心里面这样安慰自己,即使是动情的时候嘴里面喊得也是林琛的名字,这让林召的眉头一皱,两个人之间没有亲吻,是因为林召不屑于此,夜晚来临之前,林召就将杜可可丢了出去,连着那些文件一起,他将烟点燃,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薄薄的雪花,想着这个时候哥哥也该回来了,浴室还是自己扫的好,要不然家里这么多眼睛是不好交代。林召看着杜可可没了踪影,将书房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沓和刚才杜可可拿走的那一摞差不多厚的纸,又重新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忽然他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转身就坐在了林琛的椅子上,吐了一口烟圈,双腿叠交放在一起,感受着老板椅快乐的同时,也享受着刚才杜可可留下的余温。

    守岁这么重要的场合林召实在是不容缺席,这是他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光,所以他收拾了东西就下楼了,林母正在浇花,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做好,只有几样可口的水果,林父倒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报纸。

    他们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家里面张灯结彩的样子和这个时间还在忙碌的佣人让林召感觉到新年的气氛。

    “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

    “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快去洗个澡,就要新年了。”

    杜伟业只关心手里的文件,对蓬头垢面的杜可可只不过是发了两句,倒是杜浩看着妹妹的样子若有所思,毕竟是男人,可是他没有安慰和琐碎的盘问,只不过是轻呵了一声表示看不起。

    这一年对于杜伟业来最好的消息就是拿到了这么多的文件,但是最不好的消息也是因为拿到了这几份文件。

    “有了这些,我们还怕林家不倒台?”

    他将这几张纸随意的丢在了沙发上,杜浩并没有仔细看,因为他到现在都在怀疑林琛的品味,如果自己的妹妹和苏一禾放在一起选的话,他当然不会选自己那个五大三粗的妹妹。

    弄堂里面的凉风吹过,苏一禾捏着自己手里的糕点下嘴也不是不下嘴也不是,从进了这个院子开始,缩了的范围让火药味蹭蹭的往上窜,好像下一秒两个人就要徒手将房子劈开一样。

    董氏懂事的退出了房间,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女儿发挥实力的时候了,如果董纯纯可以俘获万洛笙的心的话,自然是比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要好得多。

    董氏的家分成是两个房间,从前苏一禾在的时候是和董纯纯一个房间,但是现在苏一禾走了,就两个人一人一间,倒是惬意的很。

    “的时候我总是翻墙来找你,偷偷敲你窗户的门。”

    到这里的时候万洛笙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很治愈,本来他就是一个医生,笑起来就好像是给病人最大的希望了一样,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快要临近三十岁的男人,反倒是像邻家的大男孩一样让人觉得治愈。

    “后来她被卖到百乐门被我娶回家了。”

    话题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林琛接过苏一禾手里的糕点就塞进了嘴里,像是幼儿园的朋友宣誓这个玩具只能我一个人玩一样幼稚。

    “如果没有我的话,现在你们也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告辞了。”

    看着窗外的天色,他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刚刚本来就想走了,可是董氏迟迟不露面,这个时候趁着她进来送水果,就着急的想要离开了,天已经渐渐黑了,两个人又是徒步出来的,在走回去必然也需要时间。

    “既然这样,伯母,我也先告辞了。”

    苏一禾走了,万洛笙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更何况他和管家的是马上就回去,这个马上看上去用了好久。

    蝉鸣不止的那个夏天过去了,少年浪漫而炙热的心跟着冬日的寒风一起落幕,高墙还在,人也还在,他们的故事却被落在了那个最炎热的夏天。

    苏一禾望着弄堂里面的高墙低瓦,她看得到过去的日子,却看不见未来光亮的路,她的少年,她那个骄傲的少年跟随着时光一起匆匆与自己道别了。

    如果知道没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么从开始是不是不该那么认真。

    她劝自己放下,可是真正放不下的还是自己,书信太慢,车马更慢,人们能寄托哀思的东西,无非是曾经的过往。

    她看着逆着光的少年长大,她也看着顺着光的自己苍老,唯独没变的,是天上的圆月和人间的心愿。

    只是那一眼,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走,永远也不会在相交。

    她大概理解了身边这个男人,年少时候的喜欢,比得过这世间一切美好。

    “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望着堆满雪花的树木,那曾经也有鸟筑巢,。

    “我想起的时候总想长大,长大以后又想老去。”

    她伸出手,接住了雪花,可是雪花也在这一瞬间无法抵御她手心的温度而融化,不能共存的东西太多了,留下的雪水一滴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她巧的鞋尖上。

    林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总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要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呢。

    他伸手拂去了苏一禾眼角的那一滴不知道是泪还是雪花的东西,他手掌心的温度烫的她一哆嗦,随即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脑袋正好可以搭在她的头顶,两个人在这个地方拥抱,逆着太阳和光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人穿着宽大的毛呢大衣,他眼里的温柔变成了沉默。

    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让林琛着迷,两个人手牵手回了家,和出门的时候又像是一个样子,弄堂的样子让苏一禾忘记前尘也让林琛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是珍贵的。

    守岁的时候难免无聊,林召看着父母带着哥哥嫂子牌,他没有参与的想法,只是看着,但是脑袋里面想的却不是牌面上的东西。

    “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能填一个孩子,我已经和你们了八年的牌了,我都累了。”

    “累了?换我。”

    林召像是没有听明白父母的意思一样过来接了话茬,下一秒就被自己的母亲揪住了耳朵。

    “你大哥尚且就差一步了,你倒是好,每天到家里来找我的倒是不少,你哪个付过责任?老大不了,今年要是带不回来一个正统的夫人,我看你就滚到街上去过新年吧。”

    “就算是不成家立业好歹帮一帮你哥,诺大的公司,你还真靠你哥一个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但不帮忙,你还给你哥找麻烦。”

    “哎呀,我会帮忙的,凶什么。”

    “快到时间了,阿召你来我这里,我去厨房看一看饼干。”

    苏一禾本来也不是很会玩,不过是跟着林琛一起哄着两个老人而已,现在有了代替自己的人当然是好的,她进了厨房,看见佣人们都还忙活着,也是辛苦。

    “管家,一会儿烤好的饼干你们也分着吃一点,新年了也别亏待自己。”

    苏一禾的笑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进了这些佣人们的心里,每年夫人都会烤饼干给他们吃,少爷虽然知道但是也不会。

    “谢谢夫人。”

    很多人异口同声,倒是引起了林琛的注意,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很会收买人心的。

    离十二点还有一个时,可是苏一禾就有些熬不住了,她平时睡得就很早,害怕自己的皮肤跟着自己暗沉,所以她都是精心的保养的。

    她看着饼干又看着时钟,她是对厨艺很有研究的人,也总是喜欢下厨做饭,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她听管家,老夫人也是很会做饭的,所以总是和母亲讨教。

    这烤饼干就是和母亲学的,不过又在母亲的饼干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新年就这么快到来了,几个人放下了手里的牌看着时钟和外面准时的烟火,苏一禾窝在沙发上,她穿着厚重的衣服但是还是感觉有些冷。

    “新年过的可是越来越敷衍了,从前还有红包收的。”

    林召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也不是那么老实了,因为没有收到父母的红包让他不高兴。

    “你都多大了,还没断奶呢?”

    虽然不高兴,但是林父还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三个红包,给了三个孩子。

    拿了红包的林召两秒就消失在了几个人的视线之内。

    “这个混子。”

    林父摇了摇头,拿着报纸就准备回房间,吃了一口饼干的林琛也感觉这个年过得好像是有些快了,冲着苏一禾招了招手,看着她没有睡着,就不管她独自进了书房。

    林家的年也没有多少的气氛,大概是因为家里还不曾有一个只会跑跳的孩子吧,佣人们将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好,就准备也回去休息了,大多数的佣人都是住在林家的,可是也有一部分有家世的,就可以先回去,现在才算是到了这些佣人们狂欢的时候,他们的屋里张灯结彩,收了的牌他们会拿回去自己留着,其实成年人也就是这点乐趣了,过了新年,他们又要投入到工作当中。

    没两分钟,林召的房门被开,林琛穿着浴袍就进了林召的房间。

    “虽然,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是我还没准备好,别过来,大哥。”

    林召虽然不是穿戴整齐,看着林琛的样子,他捏紧了自己的领口,生怕乍露的春光让自己的哥哥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夸张。

    “你知道我是来找你做什么的。把你的心思收起来,心一点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呦,嫂子,我哥对我图谋不轨,你快来看看呀,你再不来我的清白难保。”

    苏一禾本来就是上楼的时候路过林召的门口,因为刚才林琛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所以门内展现的春光一览无余,看到这里的苏一禾真是没有忍住,默默的将门关上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做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你别碰我。”

    林琛就站在沙发前面看着窝再沙发上的弟弟一个人表演,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父亲要他帮衬着自己,他倒是做到了,可是有些事情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跟着参与,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摆平的事情,所以作为哥哥第一时间想要做的当然是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了。

    虽然苏一禾关上了门可是林琛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开了门奔着书房就去了。

    因为无聊,所以苏一禾只好跟着家里得女佣一起学习刺绣,女佣生的一双美丽得手,当然她也算是碰上了一个比较聪明得徒弟,女佣那个时候家里太穷了,只好靠着卖刺绣为生,若是夫人学的好,可以给少爷得每一条领带上都绣上花纹,林琛得领带不贵,所以她才可以大胆得尝试。

    针扎破手指是常有得事情,可是她绣好了却不敢将领带继续挂在衣柜上,反而是藏在了盒子里面,再她的印象里面林琛是一个不苟言笑得人,若是知道了,自己做这种事情,恐怕会生气得。

    他得发丝还滴着水,眼前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将手里的东高原地在身后,随后又觉得没什么,从身后将盒子拿出来,里面是几条有些旧的领带,可是林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的东西,因为旧了所以他以为是被苏一禾收拾东西的时候给丢掉了,只不过没想到现在还好好的躺在这个盒子里面。

    领带的下摆被绣上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是花草也不是树木,反倒是给领带平添了一种肃穆。

    “没想到,夫人还有收藏我用过的东西的习惯,我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夫人对我的心思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他带着好闻的味道一步一步的朝着坐在地上的女人走来,腰带上的绳子系得松松垮垮,对方都以为是对方再故意引诱对方入局,只不过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每走一步衣服下面得肌肤若隐若现,像极了正要抓捕猎物得狮子,卧室得地毯柔软,从古苏一禾开始光着脚再地上走来走去开始,他们好像是形成了一个心照不宣得秘密一样,进了卧室就把拖鞋也跟着脱了下来。

    男人跪了下来,他单膝跪地,像极了当初求婚得样子,只不过和从前不同得是,他得眉眼更加深邃,身材更加高大,他变得比从前更加靠得住,百乐门得姐妹们和妈妈从前总是,年纪得男孩子都不会收心得,他们得眼里面容下了很多人,可是林琛不一样,他得眼里,始终都是那个和自己相似得女人。

    “我只是学了刺绣,拿着你不要得东西练习而已,后来发现绣得不错,倒是不舍得扔了。”

    她看着再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俊脸,嘴里面也跟着出来这些不像话的话,其实她就是不敢拿出来,可是却成是这样。

    “绣都绣了,我就不辜负夫人的心意了。”

    他一把将盒子从苏一禾的手里抢了过来,抖落了那几条有些旧了的领带,林琛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不像是其他男人一样还喜欢一些鲜活的颜色,那个时候他就是死气沉沉的,到现在他的风格就没有变过。

    那几条灰蒙蒙的领带被加进去苏一禾自己的元素之后忽然鲜活了起来,好像是复古的东西了,也不像是从前一样没有什么花纹,其实苏一禾学会了之后就立刻给林母绣了一条围巾,到现在她出门的时候还时常带着,只夸苏一禾的眼光好,后来那个女佣还因为这种事情被翻了好几倍的工资。

    “趁着这样好的月色,什么都不做的话,有些辜负这个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