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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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媳妇完,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全都是参与过这场事情的人,他们或许没有动手,但是绝对是这场噩梦的见证者,是他们一手促成了这件事情的发酵。

    程大牛还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事情简直太扯了,他们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村长媳妇完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

    年轻的时候尚不觉害怕,可是年纪大了之后,这些事情每每回忆起来,就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深深地扎在了心底。

    褚卫突然道:“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应该过得不好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找回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褚卫呢,他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个猜测却是精准无疑。

    有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褚卫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褚卫之前就已经去找过村子里那个孤身一人,常年都无人问津的傻爷爷了,也从这位傻爷爷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长媳妇抹着眼泪道:“没错,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他们一家的鬼魂……找回来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全村都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往。

    王明国一家子冤死,肯定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时常出现在村民的眼里,将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索命过。

    可饶是这样,村子里的人每天也过的水深火热的,生怕转头就看着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出现,帮村子里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被言语唤醒的过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让人心慌。

    程大牛已经不出话来了,他从来都觉得村庄的人淳朴善良,彼此之间遇上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帮助,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褚卫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长的下落。

    “那个道士是怎么解决的,能具体吗?”

    村长媳妇已经哭得不出话来了,便有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决,他们迟早是要遭难的。

    “那个道士修了一个阵法,是可以将他们一家的鬼魂给镇压住,这样这鬼魂就不会出来为祸人间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为事情太过于震撼,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镇压……为祸人间……

    褚卫听完,嗤笑一声,眸色一凝,冷声问道:“那个阵法在哪里?”

    “山里,为了不让村民们轻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里了。”

    山村依山而建,临着褚卫家的树林便是这深山最外面的一层边缘。

    再往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深山老林,而这个阵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里。

    最近都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出了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天气也是异常的炎热。

    但是在这深山林子里,却是不出的阴冷潮湿。

    褚卫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

    早上出门太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身前带路的是好几个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因为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来的人并不多。

    但是程大牛却是固执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孩子明显是被这件藏匿多年的惨案给震住了,到现在表情都带着一种呆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他紧跟着褚卫身后,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发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从自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里人也参与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亲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埋在这深林里,带路的人都已经人到中年,即便是记忆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来。

    “我记得是这个方向,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子里看起来也辨别不出方向。”

    其中一个大伯抹了抹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确定道。

    照着他们这个速度走下去,等他们找到地方,村长不定已经遇难了。

    又走了一会之后,褚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林子他也经常来,在村子里修炼不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仗着自己有修为,他常常一个人溜进山里,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往这边走过。

    这山林太大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阵法,实在不太容易发现。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带路的几个人似乎迷路了。

    “这个方向……看着不太对,你们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大概记得是朝着这个方向,你们看太阳,就是朝着这边,没错的。”

    “别吵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么深,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此时已经置身于深山林中,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正在正午时刻。

    褚卫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一直都冷着脸。

    或者从听完那个故事开始,他的面色就一直是冷着的。

    “褚卫,我们太久没来过了……实在是,找不着地啊。”

    “这林子太大了,只记得是这个方向,但现在也不确定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明明他们才是大人,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卫没忍住,嘲讽道:“埋得时候只顾着越远越好,怕是没想过今天的局面吧。”

    几个人想反驳,但是他的是事实,无从挑剔。

    就在这几个人以为没法子的时候,褚卫突然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罗盘很,只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咒文,最上面架着一个指针。

    几个人看着褚卫,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只是手指点在了那个罗盘上,这罗盘便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褚卫抬脚往前走,跟着身旁的程大牛道:“跟紧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样,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平日里那个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着耳朵,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带路的几个人看着褚卫走了,也连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两个多时,褚卫终于放慢了步伐。

    他们是又累又渴,但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休息这种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这点累,还是命最重要。

    褚卫停下脚步之后,有人问道:“是到了吗?我看这周围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过一阵风,阴凉凉的。

    整个林子里都安静极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几个人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褚卫身旁靠了靠。

    褚卫将罗盘收起来,神色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大牛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过年的时候,他挨家挨户地拜过年,拿过点心,吃过糖果,还笑嘻嘻地收过几个铜板的压岁钱。

    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他一直以为每一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觉得他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是最快乐的地方。

    可现在,所有的想法都被颠覆了。

    原来人心可以这样,将腐烂的心思和滔天的罪行隐藏的如此完美。

    要不是冤死的人不平,跑出来复仇,可能这件事情将永远埋藏下去,冤案永无翻身之日。

    几个人被褚卫顶的面色讪讪地,却又忌惮着他的本事,什么都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起一阵更大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若隐若无地求饶声从林子里传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王兄弟……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当年是我不对,我应该阻止他们的,但是对你们一家子我真的没有动过手。”

    “杀你儿子的老张已经死了,对你下手的老头也傻了,我虽然围观了,但是真的没动手啊。”

    这是村长的声音,村长声泪俱下地着这些话,整个人都已经临近崩溃的状态。

    褚卫一行人一听见这声音,便急忙往那方向跑过去。

    越过几颗高大的树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土地,这块地面上寸草不生,跟这密林丛生的树林对比,异常地突兀。

    而这圆形土地的正中央正瘫坐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村长。

    褚卫猜对了,村长果然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村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看模样竟是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必然是有人控制着他的身体,才能到到这里。

    村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个人到来,而是抬头看着自己的上空,神情慌张,面色惨白。

    褚卫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在村长的头顶,竟是飘着一群鬼影,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七个,正是被杀害的王家七口人。

    村长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但是这七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明明只是鬼魂,却好像带着实质性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这几人。

    这几个人看不到鬼影的存在,但是却能感觉到吹在身上的风更凉了,带着彻骨的阴气,即便是靠的这么近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气。

    有人慌张地问道:“褚卫啊,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就跟着下了地狱似的。

    褚卫凝眸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道:“因为,你们的老朋友正看着你们呢。”

    老朋友……还能有什么老朋友,这里除了王家人,可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了。

    几个人顿时腿都软了,扑通一声朝着村长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老王,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要是有什么冤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可千万不要祸及家人。”

    “我们知道错了。”

    褚卫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几人声泪俱下地模样,又看了看这个阵法,觉得人的心思可当真恶毒。

    村长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来找他了,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着褚卫。

    “褚卫,你快救救伯伯,他们都围着我,都围着我……”

    褚卫面色却是很冷,冷到眉眼间都带上了一层寒霜。

    “你们知道这个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有人道:“那个道长,是用来镇压鬼魂的,这样鬼魂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褚卫嗤笑一声:“镇压?可真干的出来。”

    他的言语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分明是一处锁魂阵,被锁在这里的魂魄会永生永世地困在此处,不得离开,不得转世,不得轮回,直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众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村长急忙解释道:“当初那个道长只是镇压,他没过这些,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当年村里人都快被这游魂野鬼给吓死了,只想着快点解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什么阵法。

    此时此刻地褚卫特别想一甩袖子,撂担子走人,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去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家七口,却是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鬼魂动了,尖锐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林子里响起,狂风大作,吹得整个林子都在哗哗作响。

    四散的阴气宛若腊月寒冬的冰雪,冻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纷纷抱作一团。

    而阵法最中央的村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身上的生机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眼看着就要跟老张一样,被吸干了,死于这厉鬼之手了。

    程大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褚卫的衣摆。

    就在这个时候褚卫动了,他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符箓,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再出现的时候,他竟是已经移到了村长的身边,将手中的符给了出去。

    符箓与这厉鬼碰撞,产生一簇簇爆裂的火花。

    随着这一下,扼住村长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随后,村长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然而周围的狂风并没有消失,连带着头顶的天都暗了下来。

    这个锁魂阵在经历二十多年,终于出现了松动,将这一家饱受冤情的人给放了出来。

    被困得太久,执念太过,他们早就化身为厉鬼,只剩下一个复仇的念头。

    若是不能将他们解决了,全村人必将遭难,会一个接着一个,凄惨地死去。

    但当真这么做了,这一家七口便也是断了自己的生路,不得投胎轮回,再世为人了。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要将他们制住,解开他们的执念,然后将其超度。

    想到此处,褚卫竟是一脚将村长从阵法中心给踹了出去。

    他变成了阵法里要承受所有风暴的人。

    阴冷、潮湿、疼痛……

    伴随着这一声声的嘶吼声,这些人曾经经历的一切,此刻都被褚卫感同身受了。

    毕竟是十二多年愠养出来的厉鬼,自是不同一般,能力也更为强悍。

    褚卫下不了手将他们全灭了,要想尽办法将这些人给收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不是脚下的锁魂阵还有残存的威力,恐怕面临的是更多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张着血盆大口的阴魂正咆哮着相继向褚卫的面门袭来,好像要将他一口吞下似的。

    褚卫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双指一并,划破了右手指尖,新鲜的血液从指尖流出。

    借着这鲜血,褚卫快速地凌空画下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符,咬着牙将这符拍了出去。

    这符拍出去的瞬间,顿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这光激的人睁不开眼,却是刹那间摧散了周围所有的阴霾,原本阴冷的林子顿时变得温暖起来。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停了,嘶吼声,咆哮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褚卫收回手,手里悬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而这球里翻涌的阴魂却是不断地撞击着玻璃壁。

    竟然成功了,他微微一笑,胸腔中却是传来一阵疼痛,疼的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法子对自身是有损耗的,有点冒险,不过好在还是成了。

    褚卫正欣喜呢,师父平日里慵懒的嗓音却是带着几分恼怒骤然响起:“胡闹,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作者有话要: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生气了。

    华榕:臭子,为师这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