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弟弟出门采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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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俩双双出柜,这个结果对于靳慕云并非没有冲击。

    实际上这兄弟俩的脑回路偶尔还是能接上轨的,比如在“靳家基因”这个话题上。要知道从多年前尚在中二期的靳慕云做好“自己孤独终身而让方子衿传宗接代”的决定至今,就始终没想过万一方子衿也是gay怎么办。

    于是靳·酷炫狂霸拽·总裁·慕云按部就班的人生规划就这样因为自己的蠢弟弟遭到了一次重大击。

    方子衿见他哥陷入沉默,不知所以,突发奇想地幽了一默:“大不了以后到底下遇到老头子,要要骂我一个人扛了。”他完才觉得拿这个话题开玩笑有点不大合适,便暗自观察对方的表情,见没有异状才稍微放下心来。

    其实靳慕云的沉默只是因为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跟他相处。

    按靳慕云不该如此浮躁,只不过是互相出柜而已,比这还艰难的局面他在生意场遇到的不知凡几,从今往后他只需要照旧当他的好哥哥不就得了。

    然而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做,情感上却无法自控: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以前他做过方子衿会结婚生子的预设——尽管不知为何,前段时间突然无法接受这个可能,一直到这段时间才好不容易重新调整好了心态,但今天这事情一出,想到对方今后可能领着同性伴侣进门的场景,他突然就心浮气躁起来。

    靳慕云难得腾出一点理智,心想大约是自己弟控的心理在作祟;至于刚刚方子衿那句插科诨,完全没被他听在耳朵里。此时也顾不上整理纷乱的思绪,他随口应了一声,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推开门回了书房。

    看着房门被合上,方子衿撇撇嘴,坐到了自己床上,也顾不上把身后堆积成山包的衣服扔到一边,就这样躺在了上面。他直接在脑子里呼唤系统,想问问对方的意见,没想到手机在这时收到了新消息。是祝鹤发来的。

    祝鹤前些天抽空来了趟锦市,却只顾着跟罗清远喝酒。宿醉之后的结果,就是还没来得及跟方子衿探讨新阶段的计划,就不得不去赶返程的飞机。回京市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通常网红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转型往作家、网商店主、餐饮行业、影视等方向发展。不过方子衿既不想跟豆豆之流的网红一样,去卖山寨大牌的所谓“原创”;又因为在云旋的经验,让他明白自己去当餐厅老板定属自虐;况且他还稍微有点怯场,所以那种露脸的影视路线也并不适合他……算来就只剩下当网红作家写鸡汤文这一条路了。所幸祝鹤对方子衿已经做过这方面的培训,估计对方编点鸡汤故事还是没什么问题。这次来锦市,主要也是为了跟他当面探讨出书的问题。

    实在的,现在市面上的网红普遍都在往畅销书作家这个模子包装,把那一堆量产的文字垃圾用精美的装帧包裹起来,便敢腆着脸让粉丝掏腰包了。并且,像方子衿这样自己准备亲手写东西的人完全是少数,甚至有一些网红几乎算是半个虚拟形象,经营账号的和出席公众活动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代笔在他们这一行业几乎成了默认的规则。

    祝鹤跟他简单阐述了这些情况,然后问他是否需要公司找人代笔。

    方子衿略一犹豫便拒绝了:“算了,我自己写的那些废话拿去赚粉丝钱都不大好意思,更不要再找代笔骗他们了。我还是自己努把力,争取写点真心实意的东西出来吧。”

    几个月相处下来,方子衿对自己维博上面的几十万关注者或多或少有了感情,这种感情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产生了一种身为大V的责任感。在这样的感情支配下,他当然无法选择使用代笔。

    方子衿的回答在祝鹤的意料之中。实际上,从罗清远找上他,让他把一个富二代包装成网红开始,他的看法就在被这个人不断刷新。不过在同行普遍用代笔和出注水书的情况下,方子衿有自己的坚持,并不算坏事,毕竟有那样的同行衬托着,粉丝有是有眼睛的,自然会把书的分数上去。

    宣传的事情有祝鹤运作,而方子衿接下来面对的就是两个月内写出十五万字的催稿地狱——也许这对职业作家来不过菜一碟,但他一外行人,要做到这种程度实在为难。无奈之下,在跟靳慕云讲明情况之后,暂时辞去了生活助理的职位,往全国各地的文青圣地瞎跑,以寻找灵感和故事,同时还得跟旅途的疲惫做斗争,坚持码字。

    若让前世的他畅想自己的另一种人生可能,估计想破头也想不到现在他有的这种人生。

    不过方子衿的忙碌,倒是让靳慕云松了口气。

    靳慕云正愁于每天与对方超长时间接触之下的别扭感带来的压力,若方子衿不离开,他自己也要找个机会出差去冷静片刻。现在两个人分开了,他才终于不用分心,为自己每天不自觉朝对方投过去的视线和忍不住查看监控的行为感到焦虑,也终于有心情和状态来处理前两天搁置下来的仿古酒店建设问题。

    其实靳氏在锦市经营了这么多年,就算无法入官员的内部,也跟他们多少有些交情,想从探听政府在这个项目投入的心力和是否要完全实行的决心方面着手,来预测墓葬群附近商业用地的处理方式,无疑是可行的。正好方子衿不在,那些久违的觥筹交错,似乎也可以参与了。

    远在华国西南某文青圣地的方子衿脖子上挂着单反,还在苦逼兮兮地到处寻找灵感,此刻了个喷嚏,跟系统:“这垃圾天气预报,不是穿件卫衣就行吗?怎么这么冷……”

    系统没吱声。因为来这儿之前,查看天气预报的事情是它负责的,哪想到方子衿在常年保持适宜温度的靳宅和靳氏大厦养成了温室的花朵,这么一点温差都受不了,实在失策。

    “圣地”这种词汇来微妙,也许一开始人们用这个词是想表达这里未被开发、到处都是封闭条件下原汁原味的独特民俗风情,但当这个“圣地”概念被无数的人宣传推广,那么吸引来的会不止是游客,还有逐利的商人,结果就是造就了一个空有“圣地”头衔的泯然于众的古文化一条街。

    方子衿端着单反,却发现这里除了天空和远山,任何能称之为当地特色的东西都没有。视线所及之处均是花花绿绿的批量生产的“手工民族风饰品”以及跟他一样背着背包挂着相机的游人,如果硬要什么是特色的话,那大概只有专为伪文青建造的场所——酒吧了。

    酒吧对于方子衿来确实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似乎没有特意去一趟的必要,然而有句万恶的话是这么讲的:“来都来了”。所以,既然都来了,既然别的地方都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随大流去酒吧逛逛,看看能不能撞到什么失恋伤情的人,来一场“我有酒,你有故事”的邂逅。

    方子衿随便撞进一家酒吧,门口挂着酒旗,还有一推就发出“嘎吱”呻吟的木头门,室内装修得像古装剧里的客栈。然而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是昏黄白炽灯下的舞台上坐在高凳上的歌手,弹着吉他唱着类似于“我遇见一个姑娘,但她离开了”的伤情故事。

    方子衿不懂音乐,但听着歌手低沉沙哑的烟嗓唱着缓慢深情又有点哀伤的曲调,难得没有个冷战。这人唱得确实不错。

    酒吧上方除了灯绳,还有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细麻绳,悬着一块块做旧的木牌子,上面写的不是菜名,而是酒。酒保穿了件写了店名的黑T恤,戴着黑框眼镜,文气的模样不像是酒保,倒像是奶茶店的哥,随时会温柔地问你一声“请问几分甜”的那种。

    方子衿被这店的混搭风格煞到,难得乱了步调,只好跟系统商量那些牌子上仿佛诗词一样的酒名哪个比较不醉人。

    最终他敲定了:“来杯’桥流水人家‘。”听着就很清淡,不定是隔壁彩虹国的清酒。

    酒保点点头,没有跟这个一看就是新客的人解释,然后给了他一个牌子:“您先找个位置坐吧,待会儿给您送去。”

    大约这个镇每天来往的过客实在太多,所以稍显空旷的店里没人因为新来了一个客人就对他加以注目。这让方子衿心里舒服了很多,松了口气的同时,环视了一圈店内空间,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没过多久,服务生拿木托盘端来了一杯黄色的鸡尾酒,方子衿谢过之后撇了撇嘴,嘟囔道:“怎么是这个啊……真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这个盐边……”

    方子衿自以为在歌手的歌声底下没人听得到他的吐槽,结果戏剧性地,他旁边隔了一个凳子的位置坐着的那个一直瞪着手里杯子发呆的古怪姑娘开了口:“是糖边。”

    方子衿疑惑地看了过去,那姑娘又慢慢开了口:“这家店的玛格丽特是糖边。”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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