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有话要:
新鲜的一周,祝大家都有好心情(#^.^#)江城中学,以城市命名,江城市重点高中,是广大学生及家长趋之若鹜的学校,被誉为“江城清华”中考我栽在了物理上,总分被严重拖了后腿,距江城中学的统招分数线足足差了10分,比择校分数线倒是高了些,如果坚持要去江城中学,必须缴纳5万元的择校费。
而江城另一所市重点——江城一中,我的成绩是达到统招线的。
关于学校选择,家庭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以我妈为代表的激进派坚持认为,江城中学有着全市最好的师资力量和教育资源,在江中我能获得更好的学习环境;而以我爸为代表的保守派则认为,江中尖子生扎堆,尤以理科教学闻名,我这种严重偏文科的,应该量力而行,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一中。
其实,从到大我都一直很憧憬江中,毕竟那是江城所有学生和家长的梦想啊,但我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成绩如果进江中一定是中下游水平。
思来想去,我站在了我爸这一派,毕竟当“凤尾”的滋味未必有当“猪肚”自在。
到一中报道那天,我意外地看到了东子,三年不见,他个子窜了好高,人又精瘦,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我透过人群看他,少年有着清晰的面部轮廓,白色T恤牛仔裤搭配得简单清爽,运动服外套的袖子被他卷到了手肘之上,单肩挎着书包,正伸着脖子看橱窗里的分班名单。
今年一中高中部扩招,安排了16个班级,分班名单一张紧挨着一张贴了一长串,查看名单的同学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嚷着自己和熟悉的人的名字。
老友再见,我的心脏“砰砰砰”直跳,倒也将分班这事儿暂抛脑后,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自然地上前招呼,三年的时间没有联络,怕不是彼此都生分了吧,我将耳边的一绺头发捋到脑后,竟露出些扭捏之态。
就在我止步不前、犹豫不决的时候,东子突然转过身来,原本被阳光刺得微睁的双眼在看到我的那一刹瞪得圆圆的,笑意慢慢亲上他的眼角眉梢,俊朗挺拔的脸部轮廓一下子变得柔和了。
笑起来的东子和时候一点没变嘛,我心里的那点隔阂即刻消解,老友重聚的心情真的是,倍儿棒!
“何大宝!”
东子唤我,声音倒是变了,变得低沉浑厚了。
想起从前那个尖着嗓音喊我乳名的顽劣孩,竟然有些怀念。
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我,第一次没有反驳他对我的称呼。
“好巧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想要像兄弟一样拍拍他肩膀,可惜他太高了,我垫着脚勉强够得到,气势一下子弱了很多。
“一点都不巧,我可是……”
话到一半,忽然哽住,东子弯下腰,目光与我齐平,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是,我大宝,这些年你没长个儿吗?
怎么变这么矮了?”
这么多年没见,你气人的本事可是一点没变!
我咬牙切齿地想。
分班榜单前的人越聚越多,我和东子被人群推搡着往外走,可是等等…
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分在哪个班呢!
顾不上和东子插科诨了,我一面试图往人群里挤,一面朝东子挥了挥手:
“我先去看分班,待会儿聊!”
我已经前倾45°的身体被一只胳膊给硬生生拉了回来,转眼映入东子洋洋得意的笑脸:
“别看了,哥哥我都帮你看好了,你在5班。”
“哥哥你妹啊!
别忘了,我比你还大两个月!”
虽然我的身高已经不再占据优势,但是……
气势不能丢!
东子拍拍我的头顶,笑着问:
“矮个儿,你比我多出的两个月都长到哪儿去了?”
我:……
我发现,只要是和东子在一起,我就特别容易气炸,用东子的形容就是“像一只圆鼓鼓的河豚鱼,看着随时可能漏气”但有的时候又挺乐在其中的,我怀疑我有严重的受虐体质。
“喂,你是哪个班的?”
我问,当然没用什么好语气。
“和你一个班啊。”
东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可乐,含糊地。
“这么巧?”
我是真的惊讶到了,“阔别”三年的儿时同伴,猝不及防地重又遇到了,还被分在了一个班,这是怎样的缘分呐!
“一点都不巧……”
东子声嘀咕。
“你什么?”
我问。
“没什么,快去找教室吧,一会儿老师该点名了。”
东子将喝空的铝罐单手捏扁,空投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拽着我的书包带就往教学区走。
“喂,你松手啦!”
我大声抗议。
我们就这么一路拌着嘴来到了5班的教室门口。——教室里叽叽喳喳的,班主任还没有到,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我和东子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先坐了下来。
“嗨,赵东屿!”
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女生走过来,和东子招呼,“没想到你也来一中了。”
“呦,我们班的大才女,你是想我那么烂的成绩怎么也能来一中吧,这不想着紧跟你们步伐嘛哈哈哈!”
东子,接着给我们做起了介绍,“这是周琳,我们初中班上的学霸,文笔一流。”
又指着我,“这是何羽茜。”
“原来你就是何羽茜啊!”
周琳激动地。
“你好,周琳,那个……
我很有名吗?”
我指着自己,脑袋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我……”
周琳刚欲开口,被班主任洪亮的声音断了。
班主任是个瘦的中年男子,穿着朴素,看上去是个特别老实巴交的人,不过毕竟是入学第一天,大家都还挺给他面子的,教室里立马雅雀无声。
“同学们好,我叫梁勇诚,是你们高一学年的班主任兼政治老师。
高一下学期,学校将会组织文理分班考试,我希望大家能够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对自己的学业能力有一个清晰的定位。
接下来两件事,第一,为培养大家的组织性、意志力,学校决定组织高一新生入校军训,为期三天,请大家准备好换洗衣物,明天早上7点我们班级集合,统一乘车前往郊区训练基地,第二,我们安排下座位,尊重大家意见,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同桌,高个子同学尽量往后排坐。”
话落,教室里重又热闹起来,大家背起书包前前后后地跑动着,不过东子没有动,我也没有动,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我主动伸出手:
“你好呀,同桌。”
东子回握住我的手:
“大宝同学,多多关照。”
东子的手掌很大,很干燥,温热的覆在我的手上,我的耳根控制不住地灼烧起来。——军训地点是位于郊区的一个山水秀丽的景区,挂牌了一家青少年训练基地,承接中学及高校的素质教育拓展训练等项目。
8月末的太阳有点毒辣,进入营地收拾完内务就已经是一头大汗了,我的隔壁铺是个高高瘦瘦的长发女生,她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聪鸣,她有了名字的加持,总会产生一种虚妄的自信,我自信的女孩最美了,她她和我一见如故。
后来我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别轻易相信什么一见如故。
军训以班级为单位列队,我站在队列的正中心,太阳在头顶炙烤着我,前后左右的同学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烘烤着我,汗臭味熏蒸着我,我觉得快要中暑了,我舔了舔嘴唇,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好在学校考虑到我们第一天需要适应环境,中午早早就开饭,圆桌桌餐,十个菜很快一扫而光,男生们叫嚷着菜太少没吃饱,女生们抱怨着男生把菜全夹光了没菜吃,我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什么胃口,用菜汤泡了半碗饭算是糊口了。
下午的军训是从一点训练到四点,此时地表的温度非常高,我再次感受到了中暑的眩晕感,教官喊口号的声音孔武有力,可是在我的耳朵里却变得越来越远,前排同学的后脑勺模糊了,世界在眼前花白一片,我可能是要晕倒了。
“何大宝!”
东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我投进了一个蒸腾着热气的怀抱。
在晕过去的前几秒,我用尽力气开口对东子:
“你当着全班人的面这么叫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即刻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正挂着点滴,聪鸣陪在我床边,正在悠闲地啃着苹果。
“你醒了?
有没有感觉好受些?”
聪鸣凑过来问。
“嗯,好些了,谢谢!”
我。
我的头还是晕晕的,力气仍然很微弱,拳头都捏不紧。
“不客气。
你晕倒的时候,我们班后排一男生像一阵风刮了过来,把你给接住了,然后特别着急地抱着你跑医务室,一开始方向还跑反了。”
聪鸣见我没有大碍,继续啃食着她手中的苹果。
“教官在他身后扯着嗓子喊,‘你慢点,别把晕倒的同学再给摔了’,结果那男生反而跑得更快了,就特别逗。
后来教官让我来医务室照看你,男生照顾起来不方便,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呢,让我免了大半天的训练。”
聪鸣叽里呱啦了一长串。
“哦对了,医生你是低血糖,这会儿在给你输葡萄糖。
你晚上要吃什么?
这会儿开饭了,我给你从食堂过来吧。”
聪鸣问。
还没等我开口,医务室的门就被开,东子举着饭盒进来了。
聪鸣朝我露出八卦的表情:
“那我去吃饭啦。”
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步三回头。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我拜托食堂阿姨给熬的粥,你尝尝。”
东子将饭盒递到我手边,关切地问。
“还是没什么力气。”
我举了举无力的手。
“那我喂你吧。”
东子开饭盒盖,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又用筷子夹了一口腌萝卜,吹了吹后才递到我嘴边。
米粥熬得糯糯的,腌萝卜的口感很酸爽,几口下去,我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整个人都感觉活过来了一样。
趁着东子低头舀粥的时候,我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他的眉眼浓浓的,睫毛很长,鼻梁挺拔,嘴唇柔软。
我们之间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楚他脸颊上的绒毛,我的心脏漏了一拍,扑通扑通地乱跳。
“你脸怎么这么红?
不会发烧了吧?”
东子抬头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啦,天太热了,脸上挂火。”
“房间里开着空调呢,还挺凉快的啊。”
“把饭盒给我,你喂得太慢了,我快要饿死了!”——输完液,我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回到营房。
晚上我躺在硬硬的床板上,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陷入了沉思。
思绪很乱,我尝试着捋出一些线索:
首先,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东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但我觉得这份心情似乎已经持续了很久,我曾经试图将这份喜欢按捺下去,可是如今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让它逃出来;其次,东子是关心我的,虽然时隔三年没见,但我能从他的行动中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时间变得疏远,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吵吵闹闹,并乐此不疲;最后,也是最让我困扰的点在于,东子和顾怡静的关系。
我想亲耳听他们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了,或许这样才能断了我这些不合适的念想。
我不断地告诫自己,顾怡静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她那么美好,那么善良,她理应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爱情,我怎么可以喜欢上她喜欢的男生呢?
我想起了潇晓,她不也曾经因为我的关系,放弃了喜欢了一个学期的大弘吗?
我也要向她看齐,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黑漆漆的天花板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披着坎肩,独立湘江看雪,利剑出鞘,锋过留芒,我不眨一眼,斩断情丝,一缕缕乌青随风洒落,湮没在滔滔的江水中。
思来想去,我决定找东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