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周有身高八尺有余, 别刘蔓蔓一个身高不过六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
就是一个普通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他使劲力气的一巴掌。
她当即被得找不着北,扑倒在地, 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瞬间破皮肿胀。
在场的人全部都没有预料到周有会有此一举,别赵之良, 就连刘蔓蔓自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她楞了一下,随即捂着脸“嗷”一嗓子, 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气得浑身发颤的周有指着刘蔓蔓破口大骂,“老子一辈子没过女人, 今儿你倒是给老子开了先河!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老子的闺女指手画脚!
也不回去拿镜子照照你什么模样!
地沟里爬出来的烂东西,也敢骑在老子闺女头上拉屎拉尿!”
反应过来的赵之良立刻上前把刘蔓蔓扶起来, 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剜了傻愣在那儿的周婵婵一眼, 怒道:
“你们两父女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等他完, 周有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
那些人立刻上前将赵之良二人团团围住。
周有一双异于普通人浅蓝色眼眸里似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上前吃了赵之良与刘蔓蔓二人。
他指着赵之良道:
“给老子断他的腿!”
身后的王掌柜是个热心肠的,忙劝道:
“周老板不可,若是伤了人, 可是要吃官司的!”
其他人也跟着劝,都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惹上官司。
周有冷哼一声:
“老子今儿就在这儿等着, 若是残了他, 老子赔钱!
死了,老子偿命!”
周婵婵见状连忙上前, 擦干净眼泪,哭道:
“阿爹, 别!”
周有眼里闪过一抹心疼,继而怒道:
“怎么,你还心疼他?”
周婵婵摇摇头。
“那你让开!”
周有怒道。
周婵婵不肯让。
周有抬起手,周婵婵吓得闭上眼,却不肯让。
谁知周有只是替她抹干净眼泪,道:
“你从前的胆气哪儿去了?
跟我在家对着干的脾气哪儿去了,由着他们这对男盗——由着他们这对狗东西这么作践你?”
周婵婵眼泪在眼眶里转,动了动唇,一句话也不出来。
周有这时鄙夷的看了一眼赵之良,冷笑,“当初我第一眼就看出你这个人心术不正,可她被猪油蒙了心,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非要跟你好。
你可倒好,靠着她起家,转头就叫你那个泼妇一般的老娘蹉跎她。
不仅如此,还叫这个烂东西如此欺辱她。”
他骂完尤不解气,伸手捂住周婵婵的耳朵,什么脏话都往外冒。
“河沟子出来的烂鱼烂虾,上了桌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就凭你这样的还想进我周家的门,你也配!
什么几把玩意儿!”
“……”
赵之良闻言,顿时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还有你!”
周有骂完他,转过脸看着周婵婵,原本怒气冲冲的一张脸,瞬间眼睛就红了,他忍了又忍,才勉强没让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掉出来,哽咽,“蠢丫头,如今知道错了没有?
后悔了没有?”
原本一直强忍着的周婵婵“哇”一声哭出来,扑到他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爹啊,我好悔啊!”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眼睛跟着红了。
就连从未领略过人间的亲情的花玥,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脾气暴躁,实则对周婵婵疼到心坎里的父亲,一时之间对于苍生又多了一层认知。
“知道后悔就回家。
这么多年就当养了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周有伸手替自家女儿抹干净脸上爬满的泪,道:
“走,爹带你回家,你娘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青儿天天吵着见你。”
周有牵着她就要走。
周婵婵立在原地,“阿爹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他。”
周有皱眉:
“怎么?
你还舍不得他!”
“没有!”
周婵婵连忙摇摇头,看向翠,“你回去赵宅一趟,去我箱子最里面把那个青色的包袱拿过来。”
翠赶紧连忙往家跑。
赵宅离此处并不远,大约两刻钟翠就跑回来了,手里抱着那个包袱,气喘吁吁。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手中那个用上等的丝绸包裹的东西,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就连花玥一时之间也起了好奇心。
周婵婵垂眸看了一眼蹲在地上面色铁青的赵之良,开了那个包袱。
里面是一件浆洗地干净,缀满补丁的衣裳,还有一双被人用丝线修补过的草鞋。
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周婵婵,唯有赵之良顿时面色大变,眼睛瞬间红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婵婵。
周婵婵上前一步,从里面掏出一个草编得已经褪色的蚱蜢,递给他,道:
“这时那年你十二岁,光着脚来我家时,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赵之良捧着那只蚱蜢手抖得厉害。
紧接着,她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非常径直漂亮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枝桃木钗,那桃木钗磨得十分漂亮,上面还雕刻着一只猫。
她道:
“这是我十五岁时,你送给我的生辰之礼。
你你喜欢我,想要娶我。
问我愿不愿意?”
“我十六岁时,与你成亲,你,会一生一世对我好。”
“十七岁的时候,我生青儿难产,你抱着我红了眼,这辈子只要你赵之良活着,就永远不会辜负我。”
“二十二岁时,铺子里生意遇到困难,你天天拿着货物在外面往各个商铺跑,我挺着大肚子在铺子里忙活,结果不心跌倒,”她到这儿,哽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你回来以后,抱着我哭了一夜。
你,没了孩子没有关系,我还有青儿跟你。”
赵之良这时抬眸,眼眶含泪,“婵婵,是我对不住你……”
周婵婵擦干眼泪,接着:
“二十五岁的时候,你同旁人好。
我在家里日日等你,想着只要你回来,我便同你好好过。”
到这儿,她从包裹里面取出一张纸,递给他,道:
“我二十七岁生辰那日去找你。
你,你食言了,想要和离。
后来,你差人送来了这张和离书。
就连和离,你都不愿意亲自同我。”
赵之良捏着那张薄薄地却又重似千金的纸,手颤抖地厉害。
周婵婵看着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
“赵之良,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东西,我现在全部还给你。”
一旁的刘蔓蔓急道:
“既然还没有和离,家产得重新分!”
赵之良朝她怒吼,“你给我闭嘴!”
刘蔓蔓动了动嘴,看着他一脸凶狠地模样,最终把话憋了回去。
“分家产?”
周婵婵道:
“别急。”
她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盯着赵之良,道:
““这是我们成亲时你签给我的卖身契。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赵之良一生为周婵婵的奴仆。
赵之良,你还记得吧?”
赵之良看着那张有些泛黄的纸,点点头,哽咽:
“记得。
我赵之良一生愿做周婵婵的奴仆,永不背弃。”
“记得就好。
所谓奴仆,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主人的。”
周婵婵收起那张纸,垂眸看着他,“所以,别南街那十二间店铺,你如今名下所有的产业,包括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属于我的财产。”
肿胀如猪头的刘蔓蔓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沉默不语,颓废的跪坐在地上的赵之良。
显示周婵婵得是真的。
她“啊”一声扑向赵之良,对着他又咬又啃。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能签那种协议,你叫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
周婵婵最后把包袱丢给到他身上,恨恨道:
“这才是属于你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
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奴仆,自不必留在我家中。
不过我看在青儿的份上,不会再将你转卖给旁人!”
“至于你——”她看向如同疯妇一样的刘蔓蔓,“你不是你对他情深似海吗?
现在,现在我把他还给你。
我祝你们两个白头到老,不得老死!”
“翠,这个贱婢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部送给你了。
还有她身上的衣裳,拿去送给街边的乞丐。”
周婵婵完,走到花玥面前,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仙师,你明天来我家,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就做你最爱吃的糕点。”
花玥迟疑片刻,见她眼眶里的泪又要掉下来,点点头应承下来。
周婵婵道:
“我姓周,叫周婵婵,家住陵城东巷一百二十九号。
你来,记得报我的名字。”
花玥郑重道:
“好。”
她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眼里的泪又顺着脸颊滚下来。
她从怀里掏出那只漆黑如墨的莲花,哽咽:
“仙师,我听你的话,没有和魔鬼做交易。”
花玥见她眼泪又流个不停,只好伸手帮她擦干净,“你别哭。
我明天一定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百里溪不动声色走过去,从周婵婵的手里把她的手拉回来,道:
“我也去。”
周婵婵对着他的眼,冷不丁地了个寒颤,点点头,“好。”
周有这时上前拉着自家闺女的手就要回家,走了没两步,突然回头看花玥一眼,道:
“我认得你。”
原本看完热闹正准备要走的众人不自觉地又放慢了脚步,把目光都投向那个长相冷艳,一声不吭维护着周家姐的红衣少女,眼神里充满探究。
只见她看着周有,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
周有突然笑了。
他一笑,又是那副和蔼模样,叫人忍不住亲近。
他道:
“不只是我,我们整个店铺的伙计,包括一些老主顾都知道你。
你就是去我铺子里被人亲了还不知道的傻姑娘。”
花玥:
“……”
她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笑意。
她,她其实就是被人舔了一口而已!
真的!
没什么的!
“你眼光比我女儿好,”这时周有瞥了一眼百里溪,低声道:
“你夫君每天天不亮就来我铺子跟前排队给你买东西吃。
以老夫看人的眼光,他很好。”
花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百里溪,只见他此刻正抬头望天。
他不是人家老板娘看他长得好不让他排队吗?
骗子!
周有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她,“以后你要是想吃周记点心随时去,不用排队,也不用钱。”
花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
“若我的一辈子很长很长呢?”
周有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眼前看似冰冷,实在有些呆,心眼又十分实诚的少女,笑道:
“只要周记一天还是我周家的,你永远不用给钱。
我把这条列为周记店规,每一个进铺子里工作的人必须牢记。”
他完,敛起笑,一脸郑重道:
“谢谢你护着我闺女。”
花玥道:
“那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经历了羽人国之后,重新发现其实苍生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周有完,牵着自己的女儿正要回家,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之良突然冲他喊道:
“周有,你不过就是因为我出身不好,所以一直看不起我!”
周有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道:
“若论出身,老子当年出身比起你更不好,也没你那么不招老丈人不待见!”
不等赵之良话,他又道:
“赵之良,你以为这些年你的生意怎么起来的。
要不是老子心疼自己的闺女,你以为就凭着你那张哄女人的嘴,就能哄得整个商界都跟你做生意?
从今往后,莫陵城,就是整个陵河商会,只要有我周有在,就没有你赵之良的立足之地!”
他完,牵着自己的女儿再也也没有回头。
赵之良红着眼睛一直看着周婵婵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从地上捡起那些东西放进那个紫色包袱里,看都没看一眼被人扒得只剩下里衣,披头散发,肿胀如猪头的刘蔓蔓,失魂落魄地捧着包袱朝着西边去了。
曲终人散曲作罢,戏里的角儿散去,戏外看戏的也跟着各自散去开门做生意。
花玥站在那儿握着那块牌子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姐姐在想什么?”
旁边的少年蹭蹭她的额头。
花玥若有所思:
“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
既然立下誓言同好人好一辈子,为何中途变卦?”
“姐姐,这世间并非所有的感情都会从一而终,”他摸摸她的头,一脸真诚,“所以姐姐要珍惜我。
要乖,我不在的时候后,不可以跟旁的男子话,看一眼也不行,知道吗?”
花玥闻言,想起方才周有的话,又想到那日清风欲言又止的表情,斜睨他一眼:
“你那日是不是故意舔我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默不作声的王掌柜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
花玥回头看他,他忙道:
“我没笑仙师。”
他着,麻溜地朝着北街的方向去了。
眼里溢出笑意的百里溪忙道:
“这话不好在外面,人家会笑话我们。
咱们回家关起门来好好好不好?”
花玥只好跟着他回去,算好好跟他算账。
回到客栈,门才关上,不等她话,他巴巴凑到她跟前撒娇,“姐姐我错了,我以后都不骗你!”
花玥伸手去捏他耳朵,“你为何要骗我?”
“还能是为什么,”他不怕死得上前环着她的腰,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
“我喜欢姐姐,所以无时无刻不想着亲亲姐姐,抱抱姐姐,想和姐姐做各种亲密的事情……”
“你,你你放开我!
你这个大骗子!”
花玥不肯叫他抱,正欲挣脱,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正准备去开门,突然被眼前一肚子坏水儿的少年捉着手抵在门上。
她想要揍他,又想起自己发誓以后不对他动武。
哼!
她花玥一向话算话,才不会像他一样总是骗人!
外面这时有人话,“请问是花仙师住在这儿吗?
我是周记的伙计,来替我们老板送点心。”
一听是周记点心,花玥挣出手去推整个人都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他不肯起,勾着她的腰,炽热的唇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话。
“姐姐若是亲亲我,我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