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仙君,我心口疼
泠樾眉头一皱, 警惕道:“你什么意思?要和我抢人吗?”
她看向白世欢,道:“他虽修为比我高,但不适合你,以你的根骨, 就算拜入他门下, 也难以同别人相比, 再者,他也不像会教导徒弟的人。”
泠樾声音缓了下来,谆谆善诱道:“倒不如拜我为师, 以你在幻术一途的悟性,扬名立万指日可待, 不比和他磋磨时光来得强?”
‘扬名立万’这个大饼画得太大,白世欢忍不住动了心。
她看向泠樾, 眼神亮晶晶的:“前辈, 我愿拜你为师。”
泠樾笑了, “好,乖徒儿!”
白世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又看向徐望卿, “只是, 不知道仙君要怎么对我负责?”
泠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徐望卿,道:“仙君, 我的徒儿因你受伤, 你作为师叔, 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表示歉意?”
自己拜的这个师父居然和徐望卿同辈?
白世欢瞬间改口,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师叔,你算怎么对我负责?”
徐望卿定定看着她, 没有话。
淮竹轻咳了一声,出来圆场:“当时情况危急,问霄也是无心之失,我这有几瓶天级疗伤药,这位师侄便拿去用,权当做问霄的赔礼了。”
泠樾不阴不阳道:“掌门师兄,我知晓你与问霄仙君同出一门,自幼对他爱护有加,只是,这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的过错怎么能让师兄来出头呢?”
徐望卿淡淡瞥了她一眼,泠樾顿了顿,轻咳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白世欢:“徒儿,你要怎么办?”
白世欢诚恳道:“仙君自然是要负责将我的伤治好。”
“完完全全地治好,不得留一点后遗症。”
泠樾扬起下巴:“问霄仙君,你听见了吗?”
徐望卿目光微抬,良久,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字:“好。”
下一瞬,他的手一扬,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泠樾愣愣看着消失的两人,然后看向淮竹:“掌门师兄,他这是绑了我徒弟?”
她捋起袖子:“不行,我的徒弟,他绑就绑,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淮竹赶紧拦住她:“泠樾,你别急,问霄不是胡来之人,想来只是将人带回去疗伤了,伤好了自然就将人给你送回来了。”
泠樾想了想问霄平日为人还算可靠,于是道:“也罢,他害我徒弟受伤,自然就该让他将我徒弟治好,我徒弟亲口了,要完全治好,不留半点后遗症,若是做不到,我便亲自找上门。”
“对了,我徒弟叫什么名字?”
星辰提醒道:“白世欢。”
泠樾:“嗯,好听。”
泠樾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但凡被她当做了自己人,在她眼里,那便什么都是好的。
“掌门师兄,你去转告问霄,给我徒弟治伤还不够,这伤本就因他而起,他必须要拿出点什么表示歉意,这样吧,就要他宝库里的玉华镜好了,正好我徒弟也没个趁手的法器。”
玉华镜乃是制造幻境的好东西,泠樾垂涎已久,只是徐望卿从未松过口。
淮竹听罢,苦笑一声:“我会转告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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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欢只觉眼前一花,她便出现在了问霄殿外。
天蒙蒙亮,易无忧刚从殿门踏出来,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看见两人,立刻朝徐望卿行了一礼,“师叔。”
徐望卿微微颔首,嗓音如夜风般微凉:“将水玉阁腾出来。”
他完,转身进了问霄殿,等易无忧反应过来时,徐望卿早已走远。
他看向白世欢,目光逐渐变得强硬:“你为何会与我师叔一道过来?”
“我我是你师叔亲自带来的,你信吗?”
易无忧当然不信,他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质疑。
白世欢在易无忧浓浓质疑的目光中补充道:“我你师叔让你收拾的房间是给我住的,你信吗? ”
易无忧不信,但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尤其在徐望卿久久没有开口反驳后,他迟疑着问道:“你拿到玲珑仙石了?”
白世欢朝他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易无忧刚出口,便立刻否定了,“不可能,连我都到不了第九层,你怎么可能拿到玲珑仙石。”
这话实在太瞧不起人,白世欢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把水玉阁收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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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霄殿里的房间就没有空着的,除了徐望卿和易无忧的住所,所有房间都有各种各样的用处。
水玉阁原本是用来饮茶修炼的阁楼,这样的阁楼有很多,但水玉阁是其中灵气最充裕、风景最佳的一间。
白世欢不知内情,只看见易无忧将房间里原本摆着的丹药法器腾走之后,便只剩一张冰冷冷的玉石床在里面,他连张床铺都不愿意拿出来。
好在白世欢自己有,她自己将被褥拿出来铺上,悠悠然躺了上去。
躺了半晌,她看着头顶的床帘,喊了声:“仙君,我心口疼!”
片刻后,来到水玉阁前的不是徐望卿,而是易无忧,他看着她,一脸不耐烦:“你心口疼叫师叔做什么?”
她看着他,诚恳道:“因为我的心口是因仙君而疼。”
易无忧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你能不能要点脸?”
白世欢懒得理他,继续喊道:“仙君,我的心口真的好疼。”
易无忧抱着手靠在门扉上:“你喊呗,师叔让你住进来已经对你开恩了,你还敢妄想其他?做梦呢。”
“我妄想什么了?”白世欢扭头看他,奇怪道:“我的心口当真是因仙君而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住进这儿?还不是因为仙君对我有愧吗?”
易无忧蹙起眉:“什么意思?”
白世欢不想和他多,继续喊道:“仙君,我不仅心口疼,我的手也疼,脚也疼,全身都疼。”
“仙君,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我了。”
“仙君!”
易无忧冷嘲道:“别吵了,师叔不会理你的。”
白世欢眨巴眨巴眼,看向他的身后,高兴道:“仙君,你来了。”
徐望卿不知何时出现在水玉阁,此时听见她的声音,淡淡看向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哪里疼?”
白世欢捂了捂心口的位置:“这儿疼?”
徐望卿沉默一瞬,问道:“那你待如何?”
白世欢张了张嘴,忽然看向易无忧,“你出去。”
易无忧皮笑肉不笑,“师叔会治病,我也会,不如让我也听听你到底怎么个疼法?”
白世欢看向徐望卿,委委屈屈出声:“仙君,我不想看见他在这里,他在这里,我心口疼得更厉害了。”
徐望卿目光移向易无忧:“出去。”
易无忧僵了僵,恶狠狠地瞪了白世欢一眼,踌躇着对徐望卿道:“师叔,你不知道,这名弟子她心怀不轨,凡事须得防着她,不能让她如愿。”
白世欢立刻道:“我只对仙君一人心怀不轨。”
徐望卿沉默良久,吐出来的字眼冰冷无情:“最多七日,七日后离开这里。”
七天?不行,太短了,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
白世欢憋了半天,道:“仙君答应过我,会将我的伤彻底治好。”
易无忧冷哼了一声:“我师叔出手,不出三日便能让你痊愈。”
他上下量白世欢:“再者,你真的受伤了吗?”
她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健康。
“出去。”徐望卿再次开口。
易无忧愣了愣,再次瞪向白世欢,用唇语道:“你等着。”
明明是徐望卿将他赶走的,却不敢冲着徐望卿去,反而挑她这个软柿子捏,真出息。
白世欢理都不理他,看向徐望卿,笑靥如花,“仙君,能住进问霄殿真是让弟子太高兴了。”
“这里风景好,灵气足,最重要的是,还有仙君在这儿,弟子真希望能一辈子住在这儿。”
徐望卿神色不变:“你已有师尊,长久住在此处,不妥,九天玄塔一约可作废。”
“易无忧都能一直住在这儿,弟子为何不能?”白世欢道:“若是仙君有什么吩咐,尽可让弟子来做,只要仙君愿意让弟子一直留在仙君身边就好。”
她看向徐望卿,眉目间盈盈波光,欲语还羞。
白世欢已经尽全力了,但徐望卿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看向她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白世欢一咬牙,忽然捂着心口,柔柔倒在床上:“仙君,弟子心口好疼啊,仙君帮弟子揉一揉可好?”
系统忽然激动出声:[好样的宿主!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们的任务!]
白世欢被突然出声的系统吓得手一颤,恼怒道:“你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当你自己不存在?”
她抬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酝酿情绪:“仙君,人家的心口真的好疼?你就帮帮忙嘛?”
太羞耻了,白世欢一边一边忍不住红了耳朵。
然后,便见徐望卿微微抬手,她的心也跟着一激灵,不该啊,他不是这么轻浮的人,难不成,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她只是想逗一逗他,没有想过真的让他替她揉心口。
她抖了抖手,便见徐望卿将手张开,一个瓶子出现在他手心里,“这是治心悸的丹药,你拿去。”
白世欢提着的一口气忽然卡在了中间,不上不下,随即心头涌起淡淡失落。
她居然还挺失望。
系统叹道:[果然,想攻略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白世欢咬了咬下唇,对徐望卿细声细语道:“多谢仙君。”
徐望卿又拿出几瓶丹药,“这其中有疗伤丹,回灵丹,还有以后渡劫用的丹药,你拿去用。”
“便当做赔偿。”
白世欢笑盈盈接下,“谢过仙君。”
徐望卿淡淡颔首,转身欲走。
白世欢忽然喊住他:“仙君,真的不考虑替我揉一揉吗?”
徐望卿眼神幽幽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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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欢躺了一天,第二天便趁问霄殿没人,离开了问霄殿。
昨日她死乞白赖地拖着徐望卿也没能得逞,后来再怎么装心口疼也喊不来人了。
她叹口气,做任务,真难。
九天玄塔下,白世欢迎着耀眼的日光抬头看向塔顶。
靠伤势暂时住在问霄殿不是长久之计,她得让徐望卿没理由赶走她才行。
正巧,她这次又遇上了云恒。
云恒见到她,道:“我听法阁泠樾长老新收了一个弟子,与你同名,原本也是个外门弟子,我便觉得应该是你,可又听是个三系杂灵根的弟子。”
“我听了一圈,没听外门还有另一个与你同名的弟子,我还想有时间便去问问你,没想到又在这碰上你了。”
白世欢大大方方承认:“是我,只是之前星盘出了错,将我误认为是单灵根,其实我只是个杂灵根。”
“灵根有何重要的?”云恒认真道:“就算你灵根弱,可还是被泠樾长老收为弟子了,我听了,泠樾长老在法阁很是有地位,这么多年来,无数弟子想拜入她门下,都被她拒了,你是第一个被她瞧上眼的,足以明你的厉害。”
白世欢知道这份另眼相看有多少运气成分,如果她没有拜入微云仙宗,如果她没有看过那本幻术之书,如果没有恰巧在泠樾长老面前露了一手,以她的资质,想拜入内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她并不妄自菲薄,能得到泠樾长老的认可,本身也是她的本事。
云恒问道:“你是不是想闯塔?不如我们一道,第四层需要两队对战,每两支队伍只有一支能过关,我们一组也好有个照应,正巧我也没有队友。”
白世欢也不和他客气,应了下来,“好。只是,与我一组的话,恐怕难以找到其他队友。”
云恒大大咧咧一笑:“无事,与我一组的话,很容易找到其他队友的。”
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云恒刚完,便有人主动来问了,只是一听还有白世欢,便下意识露出不信任的眼神,甚至委婉地劝云恒丢下白世欢。
白世欢知道自己能力不强,她接受旁人的不信任,但她不接受和嫌弃她的人一起组队。
她还没开口,云恒便已经拒绝了:“不了,我只想和她一组。”
云恒这么一,那人倒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纠缠,他很快找到队伍,进了九天玄塔。
两人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合适的人选,白世欢有些愧疚道:“不然还是算了,你与别人一组吧,我一个人闯塔试试。”
她补充道:“我这两日勤练幻术,也算有点成果,正好可以试试。”
“不行。”云恒执拗道:“既然答应了和你一起,万没有中途丢下你独自一人的道理。”
“你放心,今日等不到便明日来等,明日等不到便后日来等,实在不行,我让大师兄来。”他挠挠头,道:“只是大师兄在的话,我们恐怕就有点胜之不武了。”
也是,和云恒一组是一带一,如果加上文解,那就是文解带他们俩了。
白世欢劝不动云恒,只好和他一起等下去,又等了一个时辰,在拒绝第二十个欲和云恒一起闯塔,又不想带上白世欢的弟子后,两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兄,白姑娘,你们在此处准备闯塔吗?”
两人转身看去,来人是元路清。
白世欢点点头,“元修士。”
元路清看了看两人,道:“正巧,我也算进这九天玄塔看看,不如一道?”
云恒将第四层的规则解释了,元路清听完,道:“那不正好?我们三人一组即可。”
元路清早就知道白世欢是外门弟子,此刻见到白世欢挂上了内门弟子的腰牌,也没多问,云淡风轻地问道:“二位觉得如何?”
白世欢看了看云恒,“不如就三人一组吧。”
三人一组也不是不可以,有他和元路清在,闯过第四层问题不大,云恒正要点头,便听见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几人前方传来:“加我一个。”
白世欢抬头,只见一俊朗无边的少年握着剑看向他们。
少年剑眉星目,皮肤冷白,一双眼睛清亮而冷冽,墨色瞳孔幽深得仿佛什么都装,又仿佛什么装不下。
他开口,冰而平静的声音道:“在下成渝。”
云恒和元路清的眼神同时一变。
白世欢察觉两人神色有异,正想些什么,便听云恒激动道:“二师兄?”
二师兄?
掌门有三个弟子,算是云恒是第四个,一个文解一个易无忧她都见过了,只有这位二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
成渝看了云恒一眼,微微颔首:“我听过你。”他:“既然缺人,我与你们一道。”
云恒平复下来,连忙答应下来。
他想了想,又问道:“只是我怎么听师父过,二师兄闭关至少还有两年才能出来,如今怎么提前出来了?”
成渝眉眼不抬:“想出便出了。”
他的神色冰冷,语气也并没有几分温和,云恒一时间不敢多问。
最后还是元路清道:“既如此,我们便进塔吧。”
四人进了塔,云恒拜入师门不久,如今只有练气巅峰,甚至比不上白世欢,但他有雷系天灵根相辅,真论战斗力,比白世欢强上不少,更别提本来就有基础的元路清,他如今已是筑基巅峰,直逼金丹。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是成渝,乃是金丹后期,他这般年纪,能到如此高度,整个修真界不出十人。
前四层在几人的攻势下如无人之境,不到一个时辰便通过了。
第四层与第五层是道分水岭,难度一下子加大了。
白世欢一路上尽可能地使用幻术,原本只是幻化出静态直物,如今也慢慢能幻化出动态之物了。
到了第五层,所有人严阵以待,成渝忽然看向她,“你擅幻术?”
白世欢不敢托大:“只短暂学过。”
成渝颔首:“学得很好。”
他转过头,看向前方:“我有一宝物,适合你用。”
他道,一面流满银光的镜子出现在他掌中,镜子很,不过巴掌大,很是玲珑剔透、灵气四溢,白世欢看一眼便喜欢上了。
他瞥了她一眼,“若是你喜欢便拿走,留在我身上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