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认亲 赵氏欲杀王雪茗
事实证明, 福宁殿皇帝御用的床也不过如此。
赵韫前半夜都没怎么睡好,将近卯时也开始嘤嘤地起梦话来。
傅闻钦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舒眷芳差不多该醒了,于是抱起柔软的赵韫带着他往披香殿去。
赵韫神情怏怏地将脸埋在她怀里, :“下回再也不来这儿睡了。”
“你就是认床。”傅闻钦这样评断。
赵韫低声地笑, 眼中藏匿着细碎的柔光, 摸了摸傅闻钦的肩膀,道:“下次睡你身上,不就行了?”
傅闻钦舔了下唇, 不置可否,心情却愉悦起来。
将近卯时, 李寻来跟傅闻钦,今日的早朝罢了。
“什么时候通知的?”傅闻钦疑问。
“陛下刚的, 老奴才遣了人去各家大人那儿传话, 陛下今日乏了。”
“哦, 多谢掌事。”傅闻钦又随手赏了李寻,李寻没接, 只是支支吾吾地看着傅闻钦。
傅闻钦了然道:“掌事女儿的下落, 我一直有在找, 只是最近陛下也在托我办刺客一案,晚上还要过去福宁殿,稍耽搁了些。”
闻此, 李寻也不好再什么, 只是又好好道了几句谢方才离去了。
完, 傅闻钦便回了披香殿里间,赵韫还没睡,衣服也不好好穿, 松松垮垮的雪衣被他扯得领口大开,傅闻钦只瞧了一眼,风光一片,走过去给人拉上了。
“这是干什么?”
“热。”赵韫指着炭盆。
将要春季了,天气确实转暖,这屋里的炭似乎烧得多了些。
傅闻钦看了一眼,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搂着他,道:“热就抱着我。”
赵韫惊喜道:“你不去上朝啦?”
“嗯。”
赵韫心满意足起来,带着迷迷糊糊的睡意,抱着傅闻钦亲她的脖子。
亲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起梦话。
赵韫的大部分梦话都很模糊,傅闻钦也分辨不清他在什么,但男人一定会发出声音,惹得傅闻钦很想亲亲他一动一动的嘴。
躺了片刻,见赵韫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傅闻钦便率先去厨房,琢磨着做甜茶和饼干给赵韫当早餐。
“嘱咐他吃了。”傅闻钦对白梅道,“我出宫一趟,晚些过来。”
交代完,傅闻钦便离开了,离宫前,她看见一辆马车从宫里出来,样子有些眼熟。
她并未在意,而是直接去往军营,没成想在半路上,又被人给截住了。
人还是昨日的人,对方似乎十分执着,若没有人告诉她行踪,便是一直在这里蹲点。
傅闻钦看着那个胖女人,缓缓道:“我今日可没得卖。”
胖女人面部抽了抽,刚要放句狠话,想起此人昨日异乎常人的本领,勉强宽和道:“阁下昨日高招,真叫我开了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不值一提。”傅闻钦淡淡地睨着她。
胖女人率先道:“在下名叫黄大茹,在这一带做些生意。”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傅闻钦稍想一阵,道:“原来你就是黄大茹。”
那个用卑劣手段逼明月饭庄老板廖长安就范的商人。
黄大茹闻言,“阁下认得我?”
“听过。”傅闻钦缓声,“不是什么好名声。”
“......”黄大茹面色一暗,道,“阁下能否告知,琉璃究竟出自何处?”
“过,自己做的。”傅闻钦有些不耐烦,“我还有事,若你再不滚,我踹你了。”
黄大茹不明意味地一笑,:“你尽管踹,只要是挨着了我,我便立刻以伤残之名,要你几千两银子。”
傅闻钦冷笑借过她,道:“你只怕没那个命。”
“你叫什么!”黄大茹回头叫道。
“你还不配知道。”傅闻钦没有回头,直行向军营,距离上次给军队的将士们做义肢也有一段时日了,今日是时候过去看她们用得可否习惯,还有无什么需要调节的地方。
方至军营,就听到一片怨声载道。
“她爹的,都这样了还什么仗!”
“一群狗肏的玩意,老娘不干了!”
“该死......”
在这片污言秽语中,傅闻钦寻到了陈屑的身影,女子清俊的脸上神情十分凝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傅闻钦道。
“将军!”围在一起谩骂的士兵见她都问起好来。
陈屑道:“朝廷无故扣了将士们漠北此行的补贴和军饷,莫封赏,连银钱都没有。”
傅闻钦微顿。
“怎会如此?”
“听西南发了水患,银钱被拨去赈灾了。”陈屑道,“即便如此,也不该克扣将士们的军饷。”
“就是!我看那些大臣们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怎不叫她们掏去?”
“就是瞧不起俺们当兵的呗。”
“瞧不起我?谁给她们的仗?将军一进城门就要被降罪,我等岂不是更上不得台面!”
“我听最近禁卫军刘琦也不得待见,脸皱得跟包子一样。”
一群人围在一起了一阵,纷纷感叹:“武人出头无望啊。”
傅闻钦看了一阵,道:“我来检查上次装了义肢者的使用情况,姚春如可有登记在册?”
“记啦!”不远处姚春如举手喊了一声,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本子,“一共有三人出现不适症状。”
“把她们叫来罢。”
傅闻钦罢,率先进了上次的营帐。
陈屑看了眼傅闻钦,对士兵们道:“听将军日子也不好过,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
“将军确实是好人。”一些人跟着道。
“不过听,最近因为刺客的事,陛下竟叫将军给她守夜呢,都好久了。”
“什么?竟然让将军做那下人的活计!岂有此理!”
“是啊。”陈屑看着她们,轻飘飘地,“听这种事,只有内宦才做。”
“真是奇耻大辱!我们夺夜军决不能咽口气!”
完话,陈屑轻笑一声,转身往傅闻钦所在的营帐去了。
傅闻钦动作很快,她本想过去帮忙,一进去,最后一个人已经调试完毕出去了。
陈屑望着那个人千恩万谢后离去的背影出神。
傅闻钦看了她一眼,道:“军饷没有被扣罢?”
陈屑一顿。
“我就在朝中,有什么动向,会是你先比我知道的?”傅闻钦道。
“将军,我......”陈屑面色大变,急忙解释。
傅闻钦挥了挥手,“我并不介意,你有你的想法,坐罢。”
陈屑依言坐下,看了看傅闻钦,才缓缓道:“将军,一个在军营中不得军心的统帅者,注定失利,我已在洪老将军那里看到了前车之鉴,不想将军再重蹈覆辙。”
“洪将军的事迹,我了解过一些。”傅闻钦道,“她不算不得军心,只是性子太沉稳了,愚忠于皇族而已。”
“将军......”陈屑蹙眉,“难道将军不是这样吗?”
“我?”傅闻钦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忠心二字,不过陈屑既然如此认为,那就证明她立的人设还算成功。
“陛下如今对将军颐指气使,这个侯爵是如何封来的,将军比我更清楚。”
“这些你都听谁的?”傅闻钦道。
“宋长雪。”
傅闻钦想了想宋长雪那张嘴,是最会夸大事实的,不由问:“陈军师何时和宋大人有了首尾?”
“我和她昔日共拜在洪将军门下,曾是同僚。”
“你二人都是洪将军的学生?”傅闻钦意外,怪不得她初上位时,宋长雪对她的敌意那么大。
“正是。”陈屑道,“我与她感情一直很好,之前她来找我,也并未隐瞒......她已拜将军你为师之事,我想,能让她这样一个人对将军心悦臣服,将军一定有过人之处。”
傅闻钦暗想,不过是因为下棋而已。
电子下棋,所向披靡。
傅闻钦轻咳一声,道:“那朝堂发下的军饷去哪儿了?”
“在我这里。”陈屑道,“我方才的话并非全是假的,只有军饷,按例要发的赏钱确实没有,西南也确实发了大洪,听十分严重。”
西南方位,是傅闻钦较为陌生的领域,之前她并未带着赵韫去过此地游赏。
古代的西南素来混乱,巫蛊横行,万一招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会十分麻烦。
傅闻钦想了想,道:“朝廷的确没有扣各部官员的俸禄,舒......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克扣军队饷银,也的确是不重视军队的表现,不过早朝时,我似乎并未听到西南水患事宜。”
话刚完,她就想起日前,她刚因为赵韫的撒娇,有一日的早朝没去。
“西南有南诏王。”陈屑道,“大部分事宜,是由南诏王直接向陛下承报的,而且水患事宜虽大,但也不是什么奇事,朝中早已有应对之策,未在早朝商议也并不意外。”
傅闻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以军师之见,如今军中对我评价如何?”
陈屑想了想,道:“军中多是洪将军的旧部,之前将士们对洪将军忠心耿耿,想要她们立刻改变,怕也是一时难全,不过将军近日所为,的确叫她们另眼相看,她们对将军定然是心怀敬佩的,但要做到忠心耿耿,只怕还欠点儿火候。”
“你的很有道理。”傅闻钦诚恳道。
陈屑眸色一暗,笑道:“不过,我正有一计,不知将军可想听听?”
“请讲。”
“将军若和洪将军攀些亲戚,那将士们一定会对将军马首是瞻。”
傅闻钦呆了呆,“洪将军不是你的恩师吗?这你能愿意?”
“洪将军无后,不过将军若今年十八,昔年洪将军也不是没有去过江南。”陈屑深笑着。
傅闻钦张了张口,一时无言以对。
这是让她,忽然认个妈?
那她以后难道要改叫洪闻钦了吗?
陈屑看着傅闻钦一言难尽的脸色,道:“将军误会了,昔年洪将军在江南,曾救助过一户人家,那家人有一对儿女,女儿七岁,当时便拜了洪将军为恩师,不过后来江南闹了灾荒,那家人举家搬迁了,后来洪将军去寻,却是杳无音信。”
顿了顿,陈屑又道:“只要将军愿意做洪将军流落在外的那个徒弟,后续的事情会好办很多,这事很私密,只有我和长雪知道。”
深想一阵,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傅闻钦看着陈屑,道:“军师为何要如此帮我?”
陈屑轻笑:“将军不知,当时漠北一战,将军神勇英姿在末将心中迟迟不能散去,末将对将军心悦臣服,心向往之......”
“好好话。”傅闻钦面无表情地断她。
“......我想留名青史。”陈屑干巴巴地道。
傅闻钦了然,轻轻拍了拍陈屑的肩,“有志气。”
午时傅闻钦留在军营和士兵们一起吃了饭,再从军营回京已是下午。
她正想回宫去和赵韫相见,忽然听见一阵慌乱的声音,是一个男声,叫了一声。
这声音有些熟悉,傅闻钦仔细判断着声音的来源,片刻后发现是自己左臂那里传来的。
傅闻钦只看了一眼便知,是王雪茗!
她之前在王雪茗寝居里装了一枚监视器,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
傅闻钦毫不犹豫,立刻往赵府奔去。
“放开我!妻主你要干什么?”王雪茗拼命挣扎着,他被几个家丁摁倒在地,十分不成体统地将他的脸按在棺材上。
时隔日久,王雪茗对赵蘅芜这个女人的爱恋已荡然无存,他目光嫉恨,用力挣脱家丁的束缚,怒道,“别碰我!”
“怎么,妻主左等右等,见我不死,来亲自送我么?”王雪茗毫不畏惧地看着赵蘅芜。
赵蘅芜笑了一声,神色却很狰狞,“你这个贱.人确实该死!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入府!”
与此同时,傅闻钦趴在墙头,冷眼看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赵蘅芜又在作什么妖?
“妻主给我一封休书,我定然转身便走,绝不多留。”王雪茗冷冷道。
“你还想离开?”赵蘅芜冷笑,挥手让几个家丁过去。
那几个家丁俱是身形剽悍的,下手绝不手软,一脚踹在王雪茗腹部。
王雪茗闷哼一声,脸色紧跟着白了。
那一脚正踹在他的伤口上,虽过了这许久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但王雪茗身子本来就虚,竟被这一脚踹得咳出血来。
青见状大哭,跪在地上求赵蘅芜:“主母息怒!主母千万饶主子一命罢!”
“给我滚!”赵蘅芜抬脚就要去踹青,傅闻钦终于动作,从墙头飞身下来,一脚便将赵蘅芜踹出去好远。
赵蘅芜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回头看看是谁,就已晕了过去。
那几个家丁一惊,连忙将傅闻钦团团围住,厉声质问:“你是谁!”
傅闻钦眼神冰冷,“送你等上路之人。”
一旦决定了,傅闻钦便绝不会心慈手软,顷刻之间,那几个家丁瞬间被一根冰弦贯穿喉咙,弦上凝出一滴血,四五人瞬间倒地。
浓重的血腥味让王雪茗干呕了几下,白着脸看向傅闻钦:“你就这样将她们杀了?”
“不然我难道还要先磕个头再杀么?”傅闻钦瞧向他。
“......”王雪茗一时无言。
“赵蘅芜起了杀心,等她醒来还会杀你的。”傅闻钦道,“不如你现在跟我走。”
王雪茗愣住,“那我的阿水怎么办?我若是走了,赵蘅芜不得......”
“赵韫那边自有我在,不必你操心。”傅闻钦看他一眼,道,“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王雪茗想来想去,好像只能如此,忍气吞声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