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西南 我的相好,也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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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夺夜军队都提前行往了西南, 傅闻钦又留几日,安排了赵韫接下来这段日子的衣食住行,做到面面俱到才舍得离开。

    “我又不是孩子。”赵韫皱着眉看傅闻钦给他又铺了一遍床,“也没这么娇贵的。”

    “有的。”在傅闻钦眼中, 赵韫就是娇贵极了, 肌肤雪一样, 亲一亲都会变红,实在非常脆弱。

    “那我走了。”她道,颇想让赵韫再给她一个吻。

    赵韫搂住她的腰身蹭了蹭, 老老实实亲了女人一口,才:“等你回来。”

    傅闻钦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西南地势险恶, 多山多沟壑,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此战对夺夜一军来是个巨大的挑战。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没有人敢冒进, 都是心勘察着地形,然后心行进。

    这样一来, 整个军队的行程就慢了下来, 傅闻钦只用了一日就追上了她们。

    “都窝在这儿干什么?”傅闻钦忍不住问。

    “呀!将军来了!”被问到的那个士兵惊喜地叫了一声, 才回,“军师,西南这伙叛军十分狡诈, 南诏王的人和她们了几个来回, 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却连她们的老巢都没摸到。”

    “她们有多少人?”

    “不多,五六万人,就是难捉其影。”士兵叹气, “将军的意思是,我等直接冲吗?”

    “不不。”傅闻钦摆了摆手,“听军师的。”

    她对军事战术可是一窍不通。

    傅闻钦抿了抿唇,道:“没关系,我去诱敌。”

    “将军不可!将军本应坐阵帐中,怎能......”话没完,嘴被傅闻钦一把捂住了。

    “我一个人去,别让人跟来。”傅闻钦穿得颇为干练,通身是如火的劲装,她今日特地换了一身,这样看着比较显眼。

    然后她便从一个山头滑了下去,走在了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

    这边草木茂盛,并未受到洪水的波及,只是不知城镇上是何等光景,可有减缓危机。

    傅闻钦开左臂上的表盘,庆幸在这里是有信号的,利用热感效应判断着地方的大致位置。

    “将军,有个女人往这边来了。”一个身穿短褂的女子双目如炬观察着下边的局势,回禀道。

    她们这伙人,并不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但十分团结,下面的将领可分权,所以行动效率也快,加上此地地形,可以是占尽优势。

    “什么人?”主将盘踞在一个幽深的山洞里,她面相十分清俊,若不是眼中溢着杀气,半点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从穿着来看,应该不是寻常百姓。”那个查探的士兵又细细观察一番,“穿着红衣,个子很高。”

    “红衣?”主将沉吟一声,道,“应该是敌军派来的诱饵,绝不会只身前来,仔细查探她的周围。”

    过了好半天,兵紧张道:“将军,她直直往这边过来了......好像,好像就是一个人。”

    主将道:“一会儿被发现会十分被动,传令下去,杀!”

    一道秘密的栈道开,里面冲出百十来人,蜂拥而出,将傅闻钦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道:“再往前一步,死!”

    傅闻钦老老实实站在原地,道:“我找你们主将。”

    “你是什么人?也配跟我们将军话!”那女子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下令将傅闻钦抓获。

    傅闻钦并不动手,她轻松地避开了这些人的攻势,一步一步逼近至发话的女子身边,女子出手攻击,被傅闻钦一击拿下,挟持在手中。

    “我找主将,带我去。”傅闻钦道。

    那女人竟二话不,大喊一声:“誓死追随将军!”就要立刻咬舌自尽。

    傅闻钦吓了一跳,然后用力掰下了她的下巴颏,使之脱臼。

    女子痛得惨叫一声。

    “抱歉,手重了。”傅闻钦面露歉意,道,“我就找你们将军,她总不该不敢见我。”

    女子听着,又啊啊了一阵,傅闻钦猜测大约又是什么辱骂她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身后,传来一声质询:“你见我作何?”

    傅闻钦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如此。

    傅闻钦挑了挑眉,道:“常秋,我们别来无恙。”

    被唤出名字的将军面露一丝愕然,拧眉道:“你怎会知晓我叫什么?”

    “借一步话。”傅闻钦松开了手中挟持的人质,毫无负担地攀上常秋所在的那块高地,走进了后面的洞穴。

    常秋见她身手竟如此惊人,叫躁动的部将先行冷静,亲自进洞和人对峙。

    “你究竟是谁?”常秋翻遍了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

    “我是你一位故人的相识。”傅闻钦淡淡了一句,回头看着常秋道,“他姓许。”

    听见这个名字,常秋竟突然激动,追问傅闻钦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的......”傅闻钦斟酌着词句,“我的夫人和他关系不错。”

    常秋对这莫名其妙的称呼表露出疑惑,什么夫人?

    可不管是什么人,常秋的面色又阴沉下来,道:“即便你是他的故友,我也绝不会就此退兵,迟早要一路北上,杀了昏君!”

    傅闻钦问:“这是为何?”

    “昏君竟敢...竟敢伤他性命。”常秋咬牙切齿地出这几个字,想起月前的来信,宫中怀君已死,在活着的时候生生被舒眷芳灌下了水银,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此时此刻,常秋的怒气也未消减分毫,她冷声道:“我倾尽所有,也要娶那女人的狗命。”

    “就为这个吗?”傅闻钦为常秋简单的目的感到意外,她还以为这其中会有什么她所不知的隐情。

    “这还不够?”常秋冷笑一声,“我常某南下时,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穷书生,无甚宏大理想,昔年我与他已立重誓,他生我便生,如今他死了,我却不愿就此潦草死了,总有人该付出代价。”

    想不到竟有如此情种。

    傅闻钦暗叹一声,道:“那你知不知道,城中禁军有多少人,一路从西南拼杀至汴京,要经过多少关卡?又要对付多少地方军,失去了西南的地利,你真的有把握能一路战胜,成功抵达汴京么?”

    一句话简直问到常秋心坎里。

    她面色明显变了变,道:“那...那又如何?我有信心能一直战胜,总会杀到狗皇帝面前!叛乱不成,我便刺杀,我做得了将军,还做不了刺客么?”

    傅闻钦摇了摇头,“你这样,便是你自己心中也无胜算,只是逞强,我敢保证,出了西南,你的这些非正规军,攻不过两座城。届时难道你要让这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人白白送命吗?”

    “我不管!”常秋执拗起来竟颇为偏执,寒着脸道,“你今日若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劝我归降,绝无可能!”

    此人的心志如此坚定,傅闻钦大为愉悦。

    她伸手搭上常秋的肩,略微迁就地低下头来在常秋身侧耳语道:“不如,我来帮帮你,如何?”

    常秋疑问地看着她。

    “你进军北上,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傅闻钦徐徐分析,“不如混入我的军队之中,我们假装过一仗,西南败北,而你的军队则随我北上,连中间的关卡都省了,直达汴京城,怎么样?”

    常秋莫名地看着她,觉得此人断然是在谎。

    “你凭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卫将军,朝廷新封的冠军侯,对吧?放着大好前程不要,我会信你要同我一起谋反?”

    见人如此,傅闻钦只好交底:“实不相瞒,我的相好,也在宫里。”

    “......”

    傅闻钦带着她的军队离京了。

    一想到这个,舒眷芳浑身紧绷着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她斜眼睨着这个泥鳅一般黏着她的男人,眼中浮现出一丝厌恶。

    不过她表现得很顺从,她从杜明生手中接过他递来的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试图立一把深情人设。

    “陛下。”杜明生柔声唤了舒眷芳一句,手却自舒眷芳脑后扯住她的头发,将她强摁在案上,“该批折子了。”

    舒眷芳忍气吞声地屈就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传话。

    “陛下,二殿下求见。”

    舒之漪来了。舒眷芳心想今日或许能试探出傅闻钦究竟是在给谁卖命,于是道:“宣。”

    春天已至,穿着湖蓝色裙衫的舒之漪从外面进来,解下自己身上的薄绒披风,笑着行礼道:“多日不见母皇,母皇身体可还安康?”

    舒眷芳淡笑一声,道:“你和枫儿,真是愈发地忙了,都不知道来私下看看朕。”

    舒之漪笑意不减,“母皇日理万机,儿臣岂敢贸然扰。”

    “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舒之漪道:“母皇,眼看就要过元月了,这等过了年,又要走十三位大臣辞官回乡,儿臣以为,今年应当举行科考。”

    这件事,傅闻钦之前也提过,意思是舒眷芳应该擢选属于自己的心腹了。

    可什么事一旦跟傅闻钦沾上边,就让舒之漪厌恶起来,她对舒之漪道:“为何忽然有此提议?”

    “母皇。”舒之漪面色微变,带上几分凝重,“如今留在朝中的老臣,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狐狸,上回科举已是两年前了,是时候涌进一批新的人才,冲冲朝中的迂腐之气。”

    顿了顿,她又道:“毕竟儿臣当日举荐傅闻钦做卫将军时,也不知她会有这般大的野心。”

    舒眷芳神情一动,道:“此话怎讲?”

    “母皇难道不知?”舒之漪左右环顾一阵,殿内所有人都退下去,可舒眷芳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暗示一样,一动不动。

    舒眷芳咽了咽口水,忽然又感觉到她腰上被抵了一把刀。

    “无妨,直言罢,此人......是朕的心腹。”

    舒之漪却是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卫将军此人颇为贪功冒进,以前没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到口的话头她竟就这样戛然而止,盈盈一拜笑着退下了。

    舒眷芳面上不显,却被吊足了胃口。

    不行,她须得想方设法,和漪儿单独见一面。

    春日里真正算是到了,日头一日晴过一日,赵韫今日都要穿不下棉衫,忍不住换了件稍微薄些的衣服。

    不过他自幼身体不好,到底是没敢直接换了春衫来穿上。

    王雪茗还是成日看书,他不时回头看看自己一声不吭陪在身边的儿子,对方面上却多是怔怔望着门口发呆。

    叹了一声,王雪茗忍不住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你和许清结个伴儿,出去逛逛罢。”

    自上回来相认,四个人将话都开了,才知柳清真正的名字是许清,乃是后宫的侍君。而王雪茗也不叫什么王雪雪,是从赵府逃出来的侍夫。

    青也终于叫回了青,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儿有位贵人,名字里也是带青字的。

    许清倒是无所谓,拉着青道:“这是缘分,你是青,阿韫他名唤作阿水,我名字里也有,这都是缘分的。”

    赵韫笑着,开始愈发地思念起傅闻钦来。

    当初他只见了父亲信上寥寥数语,却不知道傅闻钦私底下做了那么多事。

    更不知,原来那日他去赵府探亲回来,傅闻钦是跟着他的,从那个时候,她就定了要救他的父亲。

    父亲,若不是卫将军,他恐怕活不过明年的秋天。

    “我们出去走走罢。”许清主动过来,摸了摸赵韫的头,“戴着面纱出去,不会被认出来了。”

    赵韫犹豫了一会儿,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