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叙情 沈辞唰地一下,从脸红到耳后根。……
三天后, 衣末无精采趴在办公室的工位上,闭着眼睛,沉痛地接受了一个事实——
她果真是在自作多情。
三天了……
继上次两人不心亲上了之后, 那个男人已经三天没在她眼前晃荡过了……
沈辞好像故意在躲着她,白天不再来医务室换药, 等晚上她心情忐忑又有些雀跃地回到家,也不再见他坐在木桌旁等她。
她硬是三天没见着他的身影了, 难不成……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
衣末沉痛扶额,连趴也趴不自在了,心下纠结辗转, 又忍不住地将手捂在了脸上。
她的竞争对手实在太多太多, 光福利院就有很多人喜欢沈辞了, 摆在明面上的, 就有李依诺和唐。
李依诺看样子不甚有希望了, 沈辞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偶尔还会不负责任地处处留情,但答应下来的事情还算一言九鼎, 射击比赛完的第二天, 衣末就瞧见他主动约了李依诺见面,义正言辞地把人家给拒绝了。
想到那天沈辞拒绝李依诺的场景,衣末又沉痛捏了捏眉心, 心道他如今这般三天躲着她,实在算是手下留情了。
衣末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沈辞当面对李依诺过的那些话。
他把李依诺直接约到了家门口, 人家还没走进门,他上前一步就堵在大门口,:“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请你自重,以后不要再扰我,也不要让别人来扰我。”
李依诺爱钻牛角尖,不见黄河不死心,忍着眼泪问沈辞喜欢的是谁。
沈辞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像天仙一样的美人,反正不是你,她比你美太多了。”
顿了顿,他又想起一事,:“哦,忘了告诉你,你送我的蛋糕我扔了,我喜欢的女孩子教导我,不能随意糟蹋别人的心意,有话要好好,清楚。我觉得她得很有道理,所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扬了扬,:“所以我赔你,一千块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找我喜欢的女孩子拿,我的钱都存在她那里。”
沈辞光损李依诺不够,还一口一句“我喜欢的女孩子”挂在嘴边。李依诺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看到钱之后,立马破防,哭哭啼啼地骂了沈辞一句“混蛋”,而后转身就跑远了去。
当时才早上八点,星期天,衣末因为失眠,还躺在卧室的床上。
万万没有想到,沈辞一次性能这么多话。
而且还是这样言辞犀利的话。
衣末听得脸红心跳,惶惶不安,止不住地心想,他不离口的那句“我喜欢的女孩子”,指的该不是自己吧?
可如此想法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衣末立马又开始难过起来。
他刚刚,他的钱都存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那里,而她除了收到他一条裙子之外,并没有别的,看样子那个被给钱的女孩子,是另有其人……
她当真是芳心错付了……
还不能随意糟蹋别人的心意,人家李依诺送给他的是情书,唐送的才是蛋糕,就他这个记性还要捏花惹草、处处留情,就不怕被雷劈吗?!
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
如此在心里骂了许久,久到屋外听不见动静,衣末才抿着唇角,委屈巴巴地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并不见有人,看起来像是沈辞出门了。
衣末心下松了口气,心道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不见更好,眼不见心不乱。
她走到桌边想要喝水,刚拿起水杯,发现里面已经满了。
是杯红糖姜茶,还温着。
而水杯旁边,还整整齐齐堆摞着一叠现金,最上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个字——
房租钱。
衣末心脏瞬间又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她拿起那叠现金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一万块,加上最初他给的那两千,现在已经够他租一整年了。
衣末止不住地想,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难道是比赛奖金?可他才射几支箭,奖金会有这么高吗?
等等,他刚刚他的钱都放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里,那么也就是……
他人呢?!
衣末惶惶不可终日,开始屋前屋后、大街巷地寻找沈辞。
可那人就是这样,她不想见的时候,他日日晃在她的眼前,等她想见了,想得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他、却、失、踪、了。
一失踪,就是整整三天。
衣末手机都快捏烂了,就是鼓不起勇气主动给沈辞个电话。她还记得三天前,自己克己复礼,犹犹豫豫,终于在那一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颤着指尖发短信问他:【你在哪?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问你。】
隔了好几个时,沈辞才回:【忙。】
之后便没下文。简简单单一个“忙”字,彻底将衣末堵得不知作何回复,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可清醒归清醒,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愫却没有一下子消减下去。衣末那天盯着沈辞回的那个“忙”字盯到了半夜,直到眼前产生重影,困得不能再困了,她才放下手机,抱紧被子开始睡觉。
迷迷糊糊间,手机震响一声,衣末霎时睁开双眼,又醒了。
她满怀期待地坐起身来,深呼吸一下,郑重其事按亮手机,果真有信息传来。
沈辞:【想我了?】
于是,衣末好不容易重新竖起来的脆弱壁垒,砰地一下,又塌了。
全身都在发烫,心脏像要跳到嗓子里。
衣末知道,她完了。
她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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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末在工位上没趴多久,就有人过来找她商量不久之后儿童节表演的事情。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平日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人手都会调来调去地相互帮忙。
这次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摆在明面上第二个喜欢沈辞的唐。
唐全名叫做唐糖,比衣末两岁,不论长相还是性格,都人如其名,又软又甜。
就是眼光不怎么样,竟然也喜欢上了沈辞那个臭男人。
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落在衣末和唐这里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宁城福利院的同事氛围一向和睦,唐这次负责整个儿童节的节目编排和指导工作,衣末是则是幕后策划,此次唐来找她,肯定是因为节目上的事情。
于是衣末收起心思,认真地跟着唐一起,将她编排出来的节目名单和人员依次过了一遍。期间唐心猿意马地偷偷瞄过衣末两次,衣末都直接无视了,直到将所有需要处理的工作做完,唐又偷偷瞄了过来,衣末才吐了口气,在纸上写道:【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
唐眨了眨眼,也不再装糊涂,很快:“有的。”
衣末:【吧。】
唐:“你是不是也喜欢沈辞?”
衣末瞬间被呛了下。她止不住地脸红,清了清嗓子,甚至想要直接话。
可她哑口无言,斟量了下,写道:【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李依诺告诉你的?】
“嗯喏。”唐看着她,眼神一眨一眨泛着光,“她还你们住到一起去了,上次她去你家都看见了。”
衣末心道李依诺你他妈透视眼吗我没出门你都能看见,忍了忍,文名用词写道:【假的。我们没住在一起,他是我租客而已。】
答完,又有些好奇,衣末忍不住写道:【她看见了什么?】
唐神在在地:“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衣末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重笔写道:【到底看见了什么?!】
唐脸红了红,:“哎呀这个我怎么好意思,她,……”
衣末竖起耳朵面对着她。
唐咬牙一跺脚,顾不得害臊了,还是将不好意思的话大声了出来:“她她看见沈辞在给你洗内衣裤!洗完之后,还特意晾在了一起!”
话语一出,衣末惊到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突然猛咳起来,看样子也都一并惊到了。
衣末却对此毫无印象,愣是她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在接连数日患得患失、大悲大喜并且彻夜难眠的刺激之下,想要发现那些细枝末节,真的比登天还难。
她这几日还来了例假,唐话刚完,她不仅头痛欲裂,肚子好像也不舒服了。
转念又止不住地想,那么脏的内裤,他、他怎么……
衣末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万分后悔之前因为好奇而多问了唐那一嘴。
现在好了,不出半天,整个宁城福利院的人们都将知道,她和沈辞有一腿。
不仅有一腿,而且还瞒而不报、谎话连篇,为的就是自己可以独占沈辞,让其他倾慕他的姑娘喝西北风!
万念俱灰之下,衣末只想找个地缝钻起来,见唐还在等着她的回复,她艰难提笔,挣扎写道:【……假的。】
唐当场表示不信。
她并没有离开的算,倚在衣末的工位旁半天,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衣末算是怕了,这回先发制人,哭着写道:【还有什么事?求你了,这次点声……】
唐脸色止不住更红了,忍了忍,没忍住,轻声:“衣末,那个,其实……”
她得吞吞吐吐,最后缕了把额前的碎发,才将话全:“其实这几天我发现,陈平安好像也挺好的……”
衣末:……
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又一个移情别恋了?
而且还都这么快!
看见衣末神情有些震惊,还有些痛苦,唐飞快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随便动情的人!你听我把话完!”
衣末心道这还不算随便动情吗,这已经可以算是朝三暮四了。不过她到底忍住了,事关陈平安,她听唐认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事情还要从儿童节活动开始讲起。
作为整个儿童节表演的现场负责人,唐身体力行地加入到了剧场演出舞台的布置工作中。而作为宁城福利院的副院长,陈平安偶尔得闲了,也会去剧场那边帮帮忙。一来二去,唐对陈平安看对眼了,有次自己爬上梯子搭幕布,不心从梯子上摔下来,又是陈平安伸出双臂,妥妥地在下面接住了她。
讲到这里,唐满脸红晕地:“陈平安他都抱我了,怀抱又是那么温暖,我很难不喜欢他,衣末你懂的吧?”
原来是个英雄救美外的故事,衣末眨了眨眼,无声啊了一句。
她其实不懂。
陈平安的确是个非常优秀自强的人,也配得上唐的喜欢,只不过他太过清心寡欲,愣是衣末认识他十余年,都没见过他在男女方面的事情上动过什么心思。
他只醉心搞事业……
想到这里,衣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唐,由衷写道:【祝你幸福。】
唐娇羞地摆了摆手,回道:“还没追上呢,再再。衣末你不反对吧?”
衣末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反对!】
唐想了想,:“也是,你和陈平安是朋友。那以后我追他,你多帮帮我行不行?”
衣末会心一笑,写道:【没问题。】她早就觉得陈平安该找个女朋友了。
唐欢欢喜喜地走了,衣末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想着去找陈平安问问情况,谁知刚起身,她便发现,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极度八卦,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剥了她。
衣末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呼吸沉重,痛苦闭眼,等着众人集体问责。
*
三天前,巷瓦房。
将李依诺气走之后,沈辞又将视线投向了主卧房门的方向。
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看样子女人还起床。
衣末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让沈辞有点坐立难安,止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刚刚的那些话,她听见了吗?
难道还在生气,气昨晚他吻了她?
还是身体不舒服?
生病了?发烧了?
越往后想,沈辞越发坐不住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主卧门前。
他伸手想要敲门,却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刻意,显得他很心急。
他在房门前走来走去,无意之间,余光瞥见浴室地上放着的一个粉色脸盆。
脸盆正中,装着条棉白色的女士内裤,而内裤之上……
沈辞唰地一下,从脸红到耳后根。温吞半天,终是走上前,轻手轻脚将脸盆拿到厨房,接好水之后,又赤红着双脸将脸盆端到了瓦房外面。
他那天蹲在屋门外,把所有的衣服都给洗了。洗完之后,又用手机查了查女性经期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些事项。
于是他又给衣末泡了杯红糖姜水,为了醒目起见,特意搁到了房租钱的边上。
他觉得衣末这回肯定能看见。
只是……她还要睡多久?万一等她醒来,这水凉了……
想到这里,沈辞又摇头轻笑起来。他怎么也变得开始婆婆妈妈了起来,水凉了就再给她泡一杯,他又不是不在。
可事实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晒衣场晾完衣服,准备道回府的时候,沈辞接到了魏进的电话。
魏进性子稳沉,自上次过来宁城一趟,被沈辞斥回,之后便没再扰过他。此番电话过来,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果然,沈辞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魏进:“爷,沈淮南的行踪查到了。”
沈辞当即止了步,低低地:“在哪?”
魏进:“云南一带,看样子是想从金三角一带偷渡出国。”
沈辞脸色阴沉下来,:“我们的人过去了没有?”
魏进:“过去了,警局的人也知会了。”话语停顿,他又:“爷,我们现在在明处,沈淮南在暗处,如果这次他偷渡成功,未来很可能就……”
“没有那个可能。”沈辞断魏进,沉沉地:“你现在在哪?我待会发你个地址,你派人过来接我。”
魏进一愣:“爷,这次清绞我们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过去,其实你不必……”
沈辞却:“我意已定。”
魏进不再多言相劝。
挂断电话,沈辞回头望了身后的瓦房一眼,之后他扭转过身,利落地拄着拐杖离开了巷。
他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和魏进约好的地点,到达之后,没等多久,魏进安排的人也跟着到了。
“爷。”来人沈辞认识,名叫张申,是魏进为数不多的亲信。
沈辞不发一言,点头之后,直接俯身钻进了车后座。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戴着准备好的假肢,并给随身携带的枪支上了膛。趁着还有点时间,他又给魏进了个电话,开始事无巨细地过起了接下来的清绞计划。
他为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准备了十一年,此刻他的羽翼已经丰满,必叫沈淮南为当年造下的孽血债血偿。
轿车很快来到郊外,不远处的草坪上,魏进开着直升机亲自过来接应。
“爷。”
“都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
“出发。”
多年以来,他们的对话都是如此简练,不客套一句,也不废话一句。
从宁城到云南,直升机开了两个半时。他们并没有下飞机,而是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直接赶往了金三角。
魏进有所顾忌,:“爷,警方这次也加入了围剿行动,我们堂而皇之把直升机开过去,恐怕不妥。”
“无妨。”沈辞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分析:“金三角地域广阔,多水多山,我们从高处搜捕,胜算更大。”
“可是……”
“我们不出格就行了,我有分寸。”
言至于此,魏进点点头,转而将直升机交由副驾驶员开,自己则准备好武器,以防不备地坐到了沈辞身后。
魏进其实是担心开着直升机容易暴露行踪,可直接相劝,主子肯定不会听他的,因此故意拿警察来事。
万万没想到主子这套也不吃,魏进无法,只得做好一切准备,积极应战,防患于未然。
最后还果真被魏进猜对了,都绝境之人必会极力反扑,直升机刚飞进沈淮南的隐蔽区域,便有无数飞弹从地上各个角落射击而来。
沈淮南这些时日被逼得无路可退,铤而走险才逃到了金三角一带,面对沈辞他们不留余地的围剿和追击,拼了老命也想跟他们斗上一斗。因此这次回击他们不留情面,沈辞和魏进被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落了下风。
可这样的败势只持续了一阵,沈辞一方平日训练有素,发觉有子弹过来,大家立即便蹲守到了飞机上的防护板后。
“爷,再这么下去,飞机迟早坠落,现在怎么办?”魏进急声问道,一边问,一边朝下面了几枪。
沈辞顶了顶牙槽,沉沉下达命令:“擒贼先擒王,如今沈淮南穷途末路,势必也混在下面的一应人里,大家给我找出来。”
“是。”众人听令,纷纷掏出望远镜,一边回击,一边搜寻。
片刻之后,一人欣喜地大喊:“左后方,八点钟方向,发现可疑人影!”
众人齐刷刷将火力对准过去。
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相隔实在太远了,你来我往交锋半天,除去少部分人员负伤之外,竟无丝毫进展。
眼见着沈淮南逐渐朝两国交界之处越奔越进,沈辞周身都泛起一股煞人的阴森寒冷。他一个跨步蹲到了舱门附近,沉声命令道:“舱门开,舱位降低,其余人员防护板后待命!”
众人听完,皆是一愣,互相交换着眼神。
魏进跟着面色凝重下来,大声道:“是!”
一语,将其他人都震醒了,众人纷纷按照命令调整站位,驾驶员一咬牙,按了一下开关,直升机的舱门立马开。
劲风瞬间挤了进来。随着直升机舱位的降低,沈淮南周身的掩护很快被击倒大半,但与此同时,机舱内的兄弟也伤了不少。
“狙击枪拿来。”沈辞朝一旁的魏进伸手。
魏进沉沉叫了声:“爷!还是由我……”
沈辞:“拿来!”
他此刻已经猩红了双眼,魏进知道再劝无益,直接将身后的狙击枪递了过去。
沈辞下一秒便瞄准了方位,伴随着不断呼啸而过的枪林弹雨,他沉稳干练,似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丝一毫都不惧怕死亡,瞄准、上膛、射击……
砰的一声,沈淮南身边最近的一个掩护应声倒地。
再砰的一声,沈淮南痛苦捂着胸口,朝前趔趄了下。
沈淮南的反应很快,感知到危险,立马将身旁的一个随从拉了过来,挡住攻势,一边回击一边逃窜。
“艹!”魏进大骂了句,“妈的老东西竟然穿了防弹衣!”
沈辞不为所动,稳住心神,枪口下移,对准沈淮南的右腿扳下枪柄。
一下,两下、三下……众人深吸了口气,纵使相隔百米,他们都看得清楚,沈淮南的右腿已被得血肉模糊,肥圆的身子倒在地上,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前行进。
沈辞还想继续,这时,耳畔却响起警铃,有人严肃大喊:“敌方已越出本国国界,请停止追捕,从长计议!”
沈辞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继续扣响扳指。
“警告,请立马停止追捕!”
沈辞瞄准上膛,又出一发子弹。
“二次警告!请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沈辞完全像是没听见,额间的冷汗汇聚成河,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流下,一滴又一滴,无声灌入了他的领口,在他的胸膛上浸湿了一大片。
他周身的戾气尽显,想继续,想杀人。
魏进暗道一声不妙,知道主子这是又犯病了。可谁都不敢上前直接制止,魏进急得快要抓狂,走投无路之际,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人。
魏进忙不迭大声喊道:“爷!衣姑娘!!衣姑娘有事找你!!!”
此时已经将近黄昏,西边的太阳逐渐沉落,余晖撒照,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温暖的橘黄笼罩。
沈辞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愣住了,怔怔回眸,好半天过去,才沙哑着嗓音,恍惚:“衣、末?”
魏进重重点头:“正是衣末!”
沈辞仰起头来,涣散地盯着某处出神。静默一瞬之后,他突然大吸了口气,而后的事情,便一概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