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囚雀 衣末换了下呼吸,手掌下移,指尖……
衣末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她在将沈辞叫过来之前就已做好算,不管今晚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反抗的。
可事实却是, 她做不到。
沈辞床品不好,她早就知道了, 却不知道竟会不好到那种程度。搂搂贴贴也就罢了,他竟然……竟然当着一个姑娘的面, 对她伸了舌头,而且还……
衣末面色潮红,深深吸了口气,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 很快将上缕的衣角抚平。
紧接着, 又忍不住开始害怕。此时她的嘴里还是铁锈味, 飞快瞄了眼一旁的沈辞, 见他唇角还溢着血,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下, 可能咬太重了。
她好害怕他会恼羞成怒, 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毕竟她才刚刚凶完,若是现在就去讨好卖乖, 恐怕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出她的动机不纯了吧。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衣末很快急红了眼。沈辞腿脚不便, 扶着一旁的门框想要从地上站起身,衣末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几乎出于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等到人站好, 她又飞快撤手,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沈辞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之前衣末咬他的时候,他的确始料未及,也的确失神过,可如今见她双颊绯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他心间的那点子失落又莫名其妙消失殆尽。
罢了,爱咬就咬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辞如此安慰自己,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又忍不住勾了勾唇,紧接着快速倾身,在女人唇边轻轻一贴。
衣末有如石化。他竟然还敢吻她!
沈辞轻声笑了起来,低低磁磁,带着男性特有的魅力。
“我不会伤害那些孩子的,你尽管放心。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完这句话就走了,徒留衣末愣怔站在原地,反复思索他话中的含义。
毫无意外,一夜都是浅眠。其实当天夜里,衣末就溜了出去,做贼一般地在半山别墅各个楼层提心吊胆地晃悠,试图能够找到那些孩子们落脚的地方。
可她一无所获,这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而一楼拐角的监控室内,沈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女人走过一段拐弯处的时候自己被自己吓一大跳,他给青发了一条信息,很快监控画面里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青陪着衣末一起找。从十楼,一直找到一楼,除了他所在的楼方向没来,她几乎都要把这整个半山别墅翻遍了。
沈辞站在大屏幕跟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就像一尊石像。直到两人重新返回十楼,他才摘掉耳机,拄着拄拐离开了监控室。
第二天一大早,衣末连饭都没吃,又下楼开始找那些孩子了。她本以为这次也不会太容易,却不曾想,刚出电梯,迎面就看见一群孩子整齐划一地带着黄帽,正由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师领着参观岛。
衣末那一刻仿佛要哭了,忍着眼泪,飞快朝他们奔了过去。有一个孩认出了衣末,欣喜咧嘴冲她一笑,而后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清脆叫了一声:“衣老师!”
一群黄帽都停下了脚步侧头望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衣老师”不绝于耳,他们全都跑了过来,将衣末围在正中,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衣末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眼角还带着泪,清的旭阳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暖黄的佛光,温柔得不像话。
真美啊。和他初见她时的样子,一样美好。
沈辞不自觉勾起了唇,他倚在远处的墙角,留恋地将她看着望着,最后却退步向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片欢声笑语里。
*
衣末从此多了两件万分重要的大事——
其一,每天早中晚各数一次那些孩子。但凡有个调皮捣蛋的归伍晚了,她都会忍不住地去猜想,是不是那人不太高兴,把那孩子怎么样了。然而事实证明,每次都是她杯弓蛇影,兀自吓得够呛。
其二,每回晚饭,衣末必会叫沈辞一起过来吃。其实她是想早中晚三趟都叫他一起的,可是他忙。他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东首楼的方向,总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过去,紧接着又匆匆离开,衣末有时候故意在花园里散步,都能遇上好几回沈辞,只不过每次两人都是匆匆一眼,连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可他却从未缺席过她的邀约。
有了第一晚的前车之鉴,沈辞终于知道了收敛。他不再旁若无人地待她,每次晚饭吃到一半,必会找借口支开青,青自然知道接下来沈辞想做什么,虽然衣末求助的眼神楚楚可怜,但她依旧偏心,回回选择视而不见,溜得比鬼还快。
如此,做什么事情都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但沈辞依旧是克制的,他占有欲极强,动作却从不太过出格,每回她一表现出害怕或是抗拒,他立马就停了。
日复一日,沈辞的病症彻底不见了,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好像回到了在巷瓦房的那段岁月,当衣末以为,差不多可以请求沈辞让他把那些孩子放了的时候,她震惊发现,原先每天都好好待在一起的七个黄帽,有两个竟然不见了!
衣末当场脸色就变了,惨白得无一分血色。剩余的五个孩子见状,忍不住乖巧地问她怎么了。衣末自是不可能将原因告诉他们,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们,千万要听话,别惹这里的叔叔阿姨,尤其别惹那个脾气最不好的坏叔叔。
“哪个是坏叔叔?”一个孩嘟着嘴问。
单纯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丝毫意识不到危险,衣末忧思极重,又只得偷偷告诉他们,那个平日里最不爱笑的人就是坏叔叔。
另一个孩追问:“衣老师的是那个长得最高,最好看的叔叔吗?”
衣末似乎没预料到孩们会这样评价沈辞,又觉得意料之中。她先是顿了顿,而后不置可否地咬着唇点头。
孩却立马摇头,:“衣老师,沈叔叔不是坏叔叔,他虽然不爱笑,但会给我们糖吃。”
衣末震惊,连忙矫正:【不是所有给糖果的叔叔都是好叔叔,沈叔叔就是坏叔叔。】
结果孩都快要哭了,义薄云天反对:“沈叔叔不是坏叔叔!”
到了这里,衣末才意识到眼前的孩真的太了,还什么都不懂,认定了沈辞就是好人。见他要哭,她连忙蹲身抱着他,与此同时咽下所有的恐慌和害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天晚上,沈辞一如既往过来吃饭。这是他们共进晚餐的第九天,沈辞喜欢这个数字,连并着胃口都好了不少,衣末夹给他什么,他都吃得飞快。
他很快等来了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刻,两人洗漱完毕,沈辞立马将衣末压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愈发熟稔,没过多久,衣末便被吻得缺氧,脸颊红通通的,忍不住又想推开他。
不过她终究没有推开他,她双手抓紧,紧紧环着他的脖颈,甚至将他往下拉拢,主动朝他靠近。
沈辞感受到了,亲吻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而就在那两三秒的时间里,衣末换了下呼吸,手掌下移,指尖摁下了他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沈辞彻底顿住了。
她似乎急于把自己给他,她的脸上带着潮红,可眼眶也是猩红,明明不甘不愿,却依旧选择把一切都忍着,不跟他,也不问他,心眼里的就给他判了刑。
她从没信过他。
沈辞无边的□□一下子就灭了,第三颗纽扣将解未解之际,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为什么?”他翻转过身,人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她。
衣末同样看着他。他的衬衫已然不整,皱皱巴巴的同时,领口大敞,从衣末的角度,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他胸口盘桓着的疤痕。
他遍体都是这样的疤痕,除去胸口,还有腹部、脊背骨,右腿……
衣末突然就变得哽咽,一句话都不出口,一个手势都做不了,抬起手臂挡在了脸上。
沈辞却没回避,他低垂着长睫,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过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机会的,她她会教他做一个好人,还她喜欢他。
可这一切都在她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变了,她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了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见他的任何努力。
沈辞那晚并没得到答案,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后面查出衣末为什么有此异常举动的时候,他也没做解释,依旧按照既定的计划,分批将那些孩悄悄地送回了宁城福利院。
衣末是直到最后才知道事实的真相的,通过青。
青见不得衣末整日惶恐焦虑的样子,更见不得主子失魂落魄,于是她偷偷给了衣末一个手机,让她电话给福利院的张院长,亲自求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张院长告诉衣末,所有的孩都平安游学归来,并且每个人都带回了不少礼物,不仅如此,沈辞还给福利院捐了款,盖了楼,她让衣末代她好好感谢沈辞,好好休假,福利院永远欢迎她回来。
衣末听完,心间百味杂陈,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东西似乎有所改变。青怕被人瞧见,见误会被开,立马挂断电话,悄悄收了回来。
衣末开始和沈辞冷战,她不再叫他吃饭,也不再下楼。沈辞却依旧每天都来,可却不再跟她温存,吃完饭就走。
他们相互怄气,秋去冬来,直到冬至那天,两人的关系才迎来转机。
沈辞第一次带着衣末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