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叹了一口气，左肃看向秦福问，“那边是不是留了电话，我想问问辰的情况。”

    “是呐，我怕丢，所以在盒子里收着，这就给您拿。”秦福连忙起身应了一声。

    片刻后，便见秦福将一张卡片递给左肃。

    只是，左肃捏着失神地看了半天后，却有些惆怅地放下了。

    秦福不由担心地问，“老爷子，怎么了？”

    半晌，才听见左肃开口，“不问了，都是些虚的东西，他病了，痛了，我也只能远远地听着，还是自己去看看放心。”

    着便见左肃算揭开身上的被子，只是手臂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动作看起来甚是费劲儿。

    秦福一惊，连忙阻止道“哎呦！您别胡闹了，医生差点给您下病危通知，脑溢血可不是玩的，您这次是出血量少，再折腾严重瘫痪了怎么办啊！”

    似乎定主意要劝阻左肃，秦福话得毫不避讳。

    不过这番话却也奏了效，只见左肃动作一僵，随即安静下来。

    “明少爷刚刚去看了，现在在苏病房呐，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要是想去，等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我陪您去，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阶段，千万不能胡折腾。”看到左肃黯然的眼神，秦福出言安慰道。

    沉默良久，左肃开口，“帮我把饭端过来吧。”

    “哎！这就对了嘛。”秦福一怔，反应过来后眼中带着几丝喜意。

    伺候左肃吃完了桌上的食物，秦福又算给左肃榨点鲜果汁，左肃连忙阻止。

    “我已经吃饱了，你别瞎忙活了，坐在这里陪我话吧。”

    “哎！好。”

    看老爷子今天好不容易吃了这么多的饭，秦福也不再坚持，略感欣慰地找了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咱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乖乖吃饭，身体才能好起来。”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左肃绷着脸，似乎这句话很不满意。

    见状，秦福也乐的不去辩驳，开口道，“其实您也别太着急了，我觉得现在只要苏能好起来，少爷也一定会康复的，老话不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嘛。”

    “苏涵那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别瞒着我，我想知道真实情况。”见秦福似乎有些犹豫，左肃发了声。

    “好吧，苏现在还没醒呐，不过医生能治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叹了一口气，秦福一脸不忍，接着道，“谁知道宋家那闺女心肠这么狠毒啊，又是针，又是钉子的，那些东西放进人身体里……”

    秦福似乎不下去了，左肃也保持着沉默。

    “唉，好在那些针没有伤到重要的器官，医生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们全部取出来，不过，那只眼睛是保不住了。”

    “到底，还是我们左家连累了他，一定要好起来……”左肃喃喃自语。

    ——

    立春日的到来使得锦安的天儿暖了不少。

    或许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吧，一夜之间，跨越了季节，一夜之间，由萧瑟回归温暖。

    苏涵恰在春天到来的日子苏醒，四个月的时间，睡过了残秋，也睡过了严冬，终于在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季节里，获得新生。

    初春的细雪温柔地从天空飘下，不冷，甚至还有些暖意。

    苏涵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戴着一顶绒线帽，站在老松树下，仰起脸任漫天雪花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太阳是淡淡的白色，虽然不强烈，但或许是沉睡了太久的缘故，还是让苏涵适应了很久。

    就那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苏涵似乎是想起了孩提时代常玩的游戏，伸手将左眼遮住，看着擦过松针飘落而下的雪，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又伸手将右眼捂住，只是，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因为记忆还残存在脑海里，苏涵知道，这只眼睛是因为严重创伤而进行了摘除手术，现在呆在他眼框里的只是一只维保形象的义眼罢了。

    苏涵轻轻地抚摸着那只眼睛，心里有一瞬的担忧，这个样子让左辰看到会不会很丑……

    正神思间，耳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嫂子久等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闻声，苏涵转身，只见明玉正站在他的面前。

    “好。”苏涵笑。

    “嫂子，我扶着你吧。”看到苏涵有些不稳的脚步，明玉连忙伸出手。

    “谢谢你。”苏涵看向明玉。

    “不客气。”明玉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不让心里已经泛滥成灾的酸涩表现在脸上。

    “明玉，那个地方远吗？”两人在雪地里走了一阵，苏涵问。

    “不远，开车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不过还下着雪，也不知道左辰那里冷不冷……”苏涵似是在喃喃自语。

    “不会的，嫂子你别担心，辰哥那边我一直留心着呢，隔三差五就过去看的，那里的设施也很齐全，我一个同学在那里当医生，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就请他帮忙照看。”

    “嗯，辛苦你了明玉，你，我们今天能把他接回来吗？”

    “会的，只要几样手续就可以的，不过辰哥他……”明玉停下，有些欲言又止。

    “嗯？没事的你尽管吧，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苏涵脸上带着笑，然而那笑中又掺杂了几丝沧桑的超脱。

    是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疾风骤雨，死生绝地，都挺过来了，又怎么能在即将面临幸福时失了勇气呢。

    见状，明玉终是放下了犹豫，沉声开口道，“因为癔症的缘故，辰哥他现在得了失语症，不能开口话，偶尔……偶尔也会做出一些自残或者伤害别人的行为……”

    这些细节明玉都不敢告诉左肃，一直以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怕他电话询问，还特意叮嘱过医生不要如实出左辰的情况。

    即使是在苏涵刚醒来，众人都聚在病房悲喜交加的时刻，明玉也没出真实情况。

    大家都知道左辰得了癔症，却不知道真实的情形有多糟糕。

    苏涵听完，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地了一句，“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