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没必要受委屈
余越心里一颤,他没想到钟时钦会这样的话,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对方把一切希冀都寄托在他身上,故作轻松道:“哥,什么傻话呢,你明明很富有啊,任总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张叔也很关心你,你忘了?我的钦钦哥哥还是业界公认的投资大佬哦,虽然我很重要,但我不是全部啊。”
钟时钦纠正道:“傻话的是你。”
“我……”
“你会告诉我一切,什么时候?”
余越想了半晌,利落道:“如果七月份的金橡木颁奖典礼上吕导能得偿所愿获得最佳影片,晚上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不再有任何的隐瞒,好不好?”
“如果没有得到呢?”
余越把下巴抵在钟时钦头顶,蹭了蹭,语气轻了不少,“那就今年立冬的时候,我们去梧桐大道,我依旧会坦白一切。”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过……”余越请轻笑了声,“哥可不许插手影片的评选哦。”
“你该对吕导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
余越模糊地应了声,他是对吕观林有信心,但是对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能不能得到还是两呢。
尽管有些对不住吕观林,他倒真的希望……奖项落空。
葬礼那天,钟时钦和余越到底还是去了,余越问,钟时钦也就顺势答应了,不过他并不是想去最后见见钟天浦的。
等到全部人包括钟天河、石慧琴和钟沛都离开后,两人才慢慢踱步进入墓园,余越本来想在园区外面的花店买捧花,钟时钦没必要他也就作罢。
大概钟天浦不差他们的花,就没必要让双方都膈应了。
两人一路沉默,在钟天浦墓前站定,碑前是各色的捧花和一些奠仪,凌时分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他们静静站了会儿,余越握住钟时钦的手,“哥。”
钟时钦握了握余越的手,“再等会儿。”
余越只以为是钟时钦情绪上还没缓过来,没想到几分钟后身后传来皮鞋敲击青石板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钟沛。
钟沛脸色沉重,整个人瘦了不少,却也沉稳不少,看见这两人,语气淡淡的,“前几天我让你去医院见爸最后一面,你不去,我邀请你参加葬礼你也不参加,现在跑过来干什么?”
钟时钦神情冷淡,“来跟钟家做个告别。”
钟沛看了眼墓碑上父亲的名字,“那你们可以走了。”
钟时钦牵着余越从台阶上下来,在距离钟沛一米远的距离停下,“你在跟方松阳谈收购案。”
钟沛仿佛被人踩到痛脚,眉眼一下狠厉起来,“跟你没关系。”
“确实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万象找我,一笔投资我还给得起。”
钟沛有些诧异,“你不是不愿意帮钟吗?现在怎么着,爸死了你才后悔?想弥补?后悔能让人活过来吗?”
“钟沛,我不是帮钟。”
钟时钦并不再多,“如果你愿意寻求万象的投资,愿意重新开始,可以来找我。”
完,他也不去看钟沛,牵着余越离开了墓园。
依照钟沛的性格,在众人离开、安顿好母亲后,十有八九会重新回来一个人待一会儿,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猜错,而且他那些话也是一早就算好的。
余越扯了扯钟时钦的手,问,“他应该会来找你吧。”
“我只帮愿意接受帮助的人。”
余越点点头,如果钟沛还是一味地抱有偏见,认为他们对不起钟家,对不起钟天浦,那实际上也没有帮忙的必要了。
他又问,“现在去公司吗?”
“嗯,你琴行不还有事,我先送你过去,中午好好吃饭,下班我们一起回家。”
“好。”
余越不疑有他,没想到的是两天后琴行的姑娘兴冲冲地给他拿了本杂志,还当着他的面给他发了个视频链接,不用点开就知道是——钟时钦。
看着姑娘翻开的杂质里面钟时钦的平面照,余越满脑子疑问,他家这位一贯不喜欢乱七八糟的采访,这又是杂志,又是视频采访的,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余越点开视频,是杂志的先导片,两分多钟的一个采访。
主持人自不必,这家杂志的水准一直在线,纸媒低落的年代发行量依旧逐年上升,各方面实力非常强,能登上去的人物涵盖各个领域,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
视频里的钟时钦姿态闲适,却并没有某些人高高在上的做派,冷淡归冷淡,还是优雅从容的,两分多钟的采访一镜到底不加剪辑,对话非常流畅。
标题上给的头衔并不长,只有一个,万象创投创始人。
余越敛起眉,钟时钦不是喜欢走到台前来的,知道万象创投背后最大老板是谁的人很少,屈指可数,传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才投资人,以这样的身份接受采访,可想而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而看到视频最后几个问题,余越才知道店里姑娘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地给他看了。
之前一直不露面,没有表露身份,为什么现在愿意接受采访?
对接下来的人生有什么规划?
最重要的人是谁?有什么想对Ta的吗?
余越听着、看着,眼眶不由得有些酸涩,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不按规矩出牌,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为什么又要这些话来动摇他。
店里的姑娘看余越情绪有波动,心翼翼把杂志推过去,“钟总占了这期人物专栏的全部版面哦,编辑写得很不错,可以仔细看看,我先下去忙了。”
余越点点头,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也没抬头。
视频播放结束,他想把进度条拉回去重新再听,却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深情,那些话落在心头就好像火山爆发后滚烫的火山石成片砸下,烧灼、生疼,却无法逃避一丝一毫。
余越缓了下情绪,放下手机开杂志,这本杂志家里有,人物专栏一般是两到三个人物,这次只有钟时钦一个。
从早年的经历到近些年的发展,对行业的看法和剖析,也谈及了一些行业现象,前面是文稿形式,后三分之一是一对一的采访整理,余越仔仔细细看下来花了半个多时。
他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去看待钟时钦,他知道这个人足够优秀,万中无一,从钟家到现在,钟时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走了很多坎坷之路,远远不是原文中能描述尽的。
任何一点成就的取得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其中的付出又有谁真的知道呢。
余越感到自豪,也骄傲,但更多的是心疼,那些漫漫长路,钟时钦到底还是一个人走过来了,而将来还要一个人走下去,他能陪伴的时间少之又少。
好感度已经拉满,黑化值他早上一睁眼就问过系统,61,离他离开不过只剩下一个契机,他不敢做太多事情,只是维持。
再等等,再等等。
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做好最后的准备。
余越看着倒数第二页占据整整一面的照片,钟时钦气质很好,虽然拍照少,但轻轻松松能驾驭平面照,出来的效果相当好,就算是专业模特也不过如此吧。
他趴在杂志上,盯着钟时钦出神,没忍住伸出手去碰对方的脸,明明就不是真人在面前,他也有种被注视着的错觉。
余越想得入神,突然被人揉了脑袋的时候吓了一跳,马上坐直了身体,抬眼一看是钟时钦,慢半拍才去合杂志,然而他都不知道钟时钦在他旁边站多长时间了。
钟时钦看着可以是难得手忙脚乱掩饰的余越,把人抱起来,自己占据了人家的位子然后又将余越放在腿上,“在看什么?这么入迷,敲门都没听见,这个警惕性可不行。”
余越用臂压住杂志,脸有些还没回过神来的木,“没什么,楼下前台的姑娘刚拿上来,我正好忙的差不多了,就看看。”
“欲盖弥彰。”
被直接戳破的余越也不遮掩了,垂了下眼,又抬起,“哥,你去接受人家采访都不跟我一声哦。”
钟时钦把余越揽在怀里,拿开对方的手臂,圈着人把杂志翻开,“之前宴会上那些话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有些议论本来不必要有,更没必要让你受这份委屈。”
“我不在意。”
钟时钦握住余越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缓声道:“为什么要答应接受采访,因为有人我的地位大不如前,不过也是个给别人工的,更有甚者,我的爱人是扫把星,我不认为一个合格的伴侣需要忍受别人这样诽谤自己的爱人。”
“我……”余越的手指蜷了蜷,这话他刚刚在视频里面听过。
钟时钦继续道:“人生规划方面,我算在商业区买块地皮建一座万象大厦,想走到最高处去看看,想有人陪在我身边,想那个人从始至终。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想过一辈子的人。越,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那就麻烦你再多关照几十年了,陪我去看看高处的风景,愿意吗?”
像是婚礼的誓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