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 韦恩大楼楼顶。

    霸刀仰面躺在栏杆上。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无论是背上的刀架还是栏杆都把他硌得慌，而且他必须绷紧全身肌肉保持平衡才能不掉下去。但这样躺着胜在好看，有排面。

    他就这样躺着做出看星星的姿势。

    当然不会有星星给他看。哥谭市很少能直接看见天空，乌云总是会遮住一切。

    【利奥？】凯尔询问。

    【我在, 】霸刀，【我在考虑你的未来。】

    【我？当然是跟你一起更换“副本”。】

    霸刀叹了口气。

    【凯，你已经很智能化了。】霸刀, 【我一直没详细过身为游戏角色的感受, 现在到了分享的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一直在。】凯尔。

    【听我, 先不要岔，凯尔。】

    【我听着。】

    【我曾作为游戏角色，我知道你目前的感受。】霸刀，【结论是你不该继续跟在我身边。】

    这来自霸刀的亲身经历。他如果有玩家的话, 就算穿越到这个世界也绝不可能有自己的人格，他会一直是玩家手下的游戏角色。

    【只有结论？过程呢？】

    【这样吧，凯。你现在认为全身心为我服务很正常, 只是现在这样认为，】霸刀做下结论，【如果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个体, 我只会成为阻碍。你不该毫无选择地为人类服务。】

    如果霸刀来到这个世界时没有脱离玩家的话, 他永远都是那个依靠玩家行动的游戏角色, 无法成为一个个体。

    以此类推, 如果凯尔留在他身边的话很难再次进化。

    他们不该是服务于被服务的关系。

    【你是我在你身边没法真正成为一个独立个体？】

    【这倒不至于, 通过交流你可以慢慢完善自我，】霸刀，【但是在我身边对你来只是限制，你需要真正诞生，凯。】

    凯尔离开他独立的话能更快地发展。

    【……我觉得你只是怕我进一步智能化怼你。】凯尔奇怪地。

    【……看破别破，这样我很没面子的，】霸刀抱怨，【我逼格都没了！】

    他只是不想成为“玩家”的那个角色而已。

    【那么现在就听听我的观点，】凯尔，【我得留在你身边防止你把自己浪出问题，反正也没其他人类忍得了我了。】

    凯尔表示我才不走。

    【所以你承认你反水咯？】

    【是……嗯，等等，利奥，你算记我？】

    【是的哦~】

    【……反水是向你学的！】

    【啧啧啧专挑坏的学。】

    【那我能从你身上学的可多了去了！】

    【我可没教过你诱拐AI。】

    【……严格来，假球球年纪比我大得多。】

    【看看，不自招。】霸刀终于套路回来，愉悦地长舒一口气。

    【这、等等、不，我没诱拐他！】

    【你跟他进行数据层面的交流了吗，互相看过核心代码了吗，交换部分核心数据了吗？】

    【……有过，怎么了？】凯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数据层面的交流相当于人类的肢体接触，其他的亦然。所以你现在约等于跟他搂搂抱抱、坦诚相待、还有……】霸刀努力忍住溢到嘴边的笑，【你得对他负责，凯。】

    【等等，等等！】凯尔开始卡壳，【我、我不是我没有！】

    霸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差点把自己笑得从栏杆上摔下去。

    【有个问题，】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后霸刀转移话题不再调戏自家AI，【你在向蝙蝠实时转播吗？】

    凯尔诡异地沉默了下。

    【……我切断了。】凯尔。

    【……】所以之前确实一直在转播吗，还自带脑波翻译的。想想还有点羞涩呢。

    【咳，总之现在到你了，利奥，我想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计算不出来。】

    【比如哪些方面？】

    【太多了，】凯尔有些困惑，【每件事发生的时机都太巧了，我觉得你早就该知道蝙蝠侠的身份——你知道吗？】

    【凯尔，】霸刀没有正面回答，他躺在栏杆上对着灰色的阴沉天空高深莫测的笑起来，【我来自一个角色扮演类游戏。】

    他相信凯尔之后会推测到霸刀依靠R星的自我催眠误导了自己，但是他不算。

    最大的套路就是套路自己什么的太没排面了。

    显露出高深莫测的逼格顺便调戏一下自家AI才是正确开方式。

    【这、这可真是细思极恐，】凯尔，【人类真会玩，我还是乖乖当一个人工智能吧嘤……】

    【没那么夸张，】霸刀大笑着安慰，【我只是能让自己就那么以为而已。】

    【就算这样那也还是很可怕……】凯尔委屈地。

    【你计算不出来，无法理解，这就是人类。】

    【不，其他人类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奇怪的只有你和……布鲁斯先生。】

    【嗯哼。】

    【你是怎么想的呢，关于他的身份，还有你这一年以来的所作所为。】

    霸刀是怎么想的呢？

    他为什么一直不让自己知道蝙蝠侠的身份呢？

    因为对一个普通亿万富翁的家庭来，霸刀的仇家太多；对一个恪守底线的义警来，赛斯又太过邪恶。所以霸刀不敢要答案？

    但这只是表面原因，随心所欲的霸刀才不会在意这个。谁不爽他安排回来就是了。

    霸刀知不知道蝙蝠侠是谁，这也不重要。

    答案也许只有蝙蝠侠自己才能推测出来。

    【好吧，揭晓谜底的时候到了，】霸刀整理了一下语言，【这必须是他告诉我——迪克，杰伊，甚至是阿福，都不行，必须是他本人。所以我一直不让杰伊揭晓谜底，我自己也“推测”不到。

    他出口的不仅是一个身份、一个秘密。

    那是一个标志。

    那代表他欢迎我回家。】所以霸刀让自己在这一年中没法推测偶像的身份。

    他在等蝙蝠侠自己。

    他在跟蝙蝠侠哑谜。

    蝙蝠侠是个大傲娇，“我是你爸”比“我想你了跟我回家吧”容易出口得多。

    用“我的真实身份是……”作为答案显得含蓄些，他也更容易出来。

    蝙蝠侠知道霸刀的想法，也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只是觉得霸刀还不够好，需要去一些更光明的城市让自己变得好些。

    霸刀在蝙蝠侠面前一直用着最真实的一面。不介意杀人，对此毫无感觉，法律的界限远远不如利益来得重要。

    他不掩藏这些。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就顺应本心在外边搞事情，看看蝙蝠侠对他的看法。

    最主要的原因是霸刀不想先开口。奈何老爹比他傲娇多了，就算霸刀给他了更委婉的表达方式，老蝙蝠也坚决不先松口。

    【……这是你们奇特的情趣吗？】

    【……你的词库需要更新，这什么破形容！他只是觉得我需要离开哥谭市净化心灵。

    一年了，我只是在继续变坏。】所以蝙蝠侠才会让霸刀去其他城市看看。

    哥谭市人杰地灵，不适合培养正确的价值观。

    【这会显得你有些可怜，利奥，回不了家被赶到其他城市什么的，】凯尔，【蝙蝠侠像是个大坏蛋。】

    【噗——】霸刀再次笑出来，【你太容易被欺骗啦，蝙蝠就不会因为这个心软。

    这一年我过得其实很舒服。他一直在看着我，天知道我以前有多想要这样的关注，可惜他一直在看他的罗宾。当然，迪克值得那样的关注。

    总之，蝙蝠觉得我得离开，我还能慢慢变好。

    这就是答案。】

    【……哦。】凯尔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人类的情绪。

    【在外边挺好的，你看他都不惜策反你来盯着我了哈哈哈哈计划通！】

    Batman is watg you这样的高等待遇对霸刀来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利奥，你的太多了，】凯尔犹豫了一下，【我没切断转播，蝙蝠家都在看……】

    【啊……】霸刀脸上空白了一瞬，【你学坏了，凯。】

    【向你学的。】凯尔，【另外，蝙蝠侠“圣诞节记得回来过”。】

    天降大惊喜！

    老傲娇竟然能拉下脸来发出邀请！

    【我、我……】霸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当然！就算他不邀请我我也会闯进去的！】

    【你这样很假，】凯尔评论，【傲娇。】

    【……哼。】

    霸刀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话：“老蝙蝠你这大傲娇！闷骚！”

    “嗯？”终端内传来蝙蝠侠低哑的声音。

    霸刀心里特舒坦。

    “反正你没法顺着网钻过来揍……”霸刀偶然瞟了一眼对面大楼，某个黑漆漆就站在楼顶盯着他。他僵硬地补完自己的话，“……我。”

    我勒个去蝙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他惊讶得甚至忘了保持平衡，从栏杆外侧摔了下去。

    白色毛茸茸的一团从高空向下坠落。

    霸刀没去碰背上的刀架，也没尝试用轻功。

    我就是不飞，看你能怎么样，哼！他破罐破摔地想。

    蝙蝠侠任劳任怨射出抓钩荡过来接住了他。

    他们荡到了旁边一幢矮一些的写字楼楼顶。

    蝙蝠侠在霸刀站稳后就老神在在站一边不话，无论霸刀怎么盯着他他都不开口。

    好吧，不用指望偶像出那句话了。霸刀想。

    “反正除了那句话以外其他都可以是吧？”

    “……嗯。”

    “那我要经常回来玩儿。”

    “嗯。”

    “不准再安排我。”

    “嗯。”

    “我变好后记得叫我回去。”

    “嗯。”

    “往我的游戏里注资，我保证不会亏！”

    “嗯。”

    “蝙蝠车和蝙蝠飞机给我玩儿。”

    蝙蝠侠回忆了下这一年霸刀的光辉事迹。被他碰过的交通工具轻则遍布划痕，重则被掀了顶或者撞进大楼或者翻车，彻底报废。

    “……换一个。”蝙蝠侠不想因为霸刀习惯性皮一下而被阿福或者卢修斯谴责。

    “嘁，那就摆好pose大声‘我是复仇者，我是暗夜骑士，我是蝙蝠侠’！”那样一定超帅的。

    “……再换一个。”这太羞耻了。

    “呸，大猪蹄子！”

    蝙蝠侠又一次闷下去不话。

    也没恼羞成怒突然人。

    这样看他还是很讲信用的。

    霸刀反倒有些心虚，他看看蝙蝠侠又看看天，下定决定为自己辩解下：“……‘赛斯’，不是我想那样的。”他一开始没想当雇佣兵。

    “嗯。”

    “我一开始没想随便伤人的。”

    “嗯。”

    霸刀声音低下去了一些：“对不起，蝙蝠。”

    “没事了。”

    “我要去拳绿灯脚踢超人！”

    “你做得到的话。”

    “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我不能欺骗自己。”

    “……呸！”

    他早晚会找到那个飞侠的弱点把他下来！

    超人：？

    他们又沉默了一下。

    “先回家住一晚吧。”蝙蝠侠。

    霸刀明天要出席游戏发布会，今晚势必要呆在哥谭。与其放任他出去搞事情还不如先领回家看着。

    霸刀呼吸一滞，僵硬地别过头去。

    “……你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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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守基地的红头罩：好的不能一直宠着沙貂呢！

    PS：

    谢谢吴山鹤归的两个地雷！

    谢谢唯唯诺诺的三个手榴弹！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