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曼哈顿。

    “你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嗯？”马修从厨房端出今天的午餐，牛排的香气让深陷在沙发里假装咸鱼的某只貂诚实地吞咽一下, “压榨盲人的劳动力可不是好习惯。”

    他没有抱怨的意思。

    “你要先让我进厨房呀。”利奥大声逼逼。

    让你进厨房还得了。马修想。

    利奥确实进过厨房，然而马修不太想回忆发生了什么。

    他早该知道自告奋勇去干活儿的利奥绝对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可惜当时的他不知道，还在一边为利奥的勤劳点赞一边抚摸盲文案件材料, 为之后去官司挣“外快”做准备——其实没什么外快可言, 他的那些服务对象几乎都是付不起钱的穷人。

    当闻到生菜的焦糊味时他还在想利奥看来没什么经验竟然把生菜炒了还炒焦了，听到食用油的噼啪声时他想利奥可能不太会控制火候，感觉到厨房那边温度急剧上升时他想利奥大概从没做过饭。

    然后他心里咯噔一下。

    从生菜焦糊到厨房变成蒸笼之间的间隔不到三秒, 利奥是怎么做到的？他买来的生菜是炸-药吗！再这样下去厨房绝对会炸, 字面意思的炸！

    第四秒, 利奥从厨房冲了出来落在他身边抓起双刀，还没来得及什么, 反手就是一个圈把他们俩圈在里边。

    马修隐隐感受到即将发生什么。

    利奥不再顾及他莫名其妙的“矜持原则”, 扑上来捂住了马修的耳朵。

    然后厨房就像是被射进十发RPG一样，爆炸了。

    即使有利奥的双手隔绝音量, 大部分空气震动也被隔绝在外，马修也感觉他几乎要被震失聪了。就像身处敲着钟的钟楼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鼓膜好像要被撕裂，大脑再无法控制身体，整个人踉跄着倒在了利奥怀里。

    对于一个听力远超常人的人来, 过大的声响简直是一种折磨。

    很奇妙地, 这时候他没有抱怨的想法, 甚至没有多痛苦。这很微妙，他的身体在遭受创伤，但是他的心态却很平和，他竟然还在庆幸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利奥。

    他还有闲心想利奥终于整了今天份的幺蛾子。

    你可是太皮了啊，利奥。

    利奥死死抱住不自觉捂住头的马修，第一时间把刚治好芭芭拉回来的自动回血能力给了他。

    “对不起，”利奥在爆炸中低声，“对不起。”

    马修能感觉到利奥在什么，但他暂时听不到声音。

    不过他能猜到。

    之后的后续处理则麻烦得多，利奥索性买下了一套更宽阔舒适又安静的住房，美其名曰一点赔礼你不能拒绝。

    ……好吧，那就听利奥安排。

    于是利奥就赖在曼哈顿不走了，整天宅在家连满天飞的钢铁侠也不去揍。

    “混吃等死是不好的行为。”马修不抱希望地劝了一句，把两人的午饭摆在餐桌上。

    利奥从柔软的沙发里挣扎着爬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餐桌边坐下，“你养我咯。”

    “行，我养，”马修没跟他计较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发问，“你拿什么报答我这个饲养员呢？”

    “我……”利奥刚想他帅能养眼，然而马修又看不见，他只能悻悻地改口，“毛毛给你摸。”

    “我不太相信那个所谓‘全美最受女性欢迎排行榜’。”马修挑眉。

    “霸刀的毛茸茸”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一样是普通的动物皮毛吗？

    “连蝙蝠都抵挡不住它的诱惑！”利奥。

    马修没有立即接话，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拉开椅子坐下。

    “手感很好的，马特，”利奥倒不急着吃东西了，他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绞尽脑汁出了霸刀式形容，“就跟蝙蝠的尖耳朵一样有让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马修依旧保持沉默，什么也没。

    利奥悄咪咪观察马修的表情与动作，为想法得到验证而有点开心。

    他眨眨眼，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再停留几天他就得去想办法推大都会的终极boss超人，只要干掉那个恼人的飞侠，他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待在纽约，哪儿也不去了。

    嗯……得想办法干掉超人。

    星城，西娅接到了利奥的电话。

    “刀刀？”西娅一边把浏览的网页上一篇布蝠邪教文收藏起来，一边接通电话，“找到联盟的绿色外挂了吗？”

    找到正义联盟的巨头，火星猎人了吗？

    “当然，茜茜，”利奥回答，“已经包送去哥谭了。”

    浩克已经入手了，我做事你放心！

    “哥谭？对他来那里不怎么友好……”西娅有些担心。火星猎人有读心能力，把他放在民风淳朴的哥谭难保不会对他善良的心灵造成伤害。

    “没人能伤到他，”利奥，在布鲁斯的看管下没人能伤到或者刺激到班纳，也就没人能把浩克放出来，“他的能力很稳定。”

    只要不受刺激就能维持人类的一面，班纳其实挺稳定的。如果对伽马射线的研究有进展，他甚至能控制浩克状态的所作所为。

    “这样啊，应该没事，”西娅想火星猎人多半关闭了读心，那个脾气温和的超级英雄会这样做也不奇怪，“这样就只差超人、神奇女侠、海王、钢骨和沙赞啦！”

    联盟核心成员就快集齐了，西娅非常激动。

    这样就只差【哔——】、【哔——】、【哔——】、【哔——】和【哔——】啦！

    利奥自动识别出西娅指的是超人、盾剑大姐姐、咸鱼、机械人和马猴烧酒。

    “飞侠不算。”利奥反驳。

    那个不怀好意的外星人除了被捶以外没有任何价值，顶多接接飞机、救几只猫、跟人合个影罢了，就连当宠物都差得远，蝙蝠侠的联盟才不需要可恶的外星人！

    “大超当然算，”西娅，“他和蝙蝠侠可是世界最佳搭档！”

    “不，”利奥用事实反驳，“蝙蝠前几天还朝他吼‘滚出我的哥谭’，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往韦恩庄园那边飞。”

    西娅：“……”

    “等、等等，”西娅艰难地开口，“你刚才了啥？”

    “嗯？超人是经常趁蝙蝠不注意，跑去哥谭处理一些罪犯啊。”利奥回答。

    超人确实经常去哥谭，因为哥谭的罪犯多。这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是，”西娅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口干舌燥，“上一句，原话。”

    “蝙蝠对超人大吼‘滚出我的哥谭’？”利奥问。

    “……下一句。”

    “超人在哥谭处理罪犯时往韦恩庄园那边飞。”利奥回答。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

    “……茜茜？”利奥试探地问。

    那边没有反应。

    他有些担心，抬头看向旁边摸着盲文报刊的马修。

    你能听见什么吗？

    这句话利奥无需问出口。

    马修感受到他视线般地开口回答：“别担心，你的女孩正在屋子里跑圈。”

    利奥：？

    西娅会不会得什么精神类疾病了？

    他担忧地等了老半天，西娅才重新拿起电话，没等利奥问她发生了什么就兴奋地大喊：“蝙蝠侠和超人诶，那是蝙蝠侠和超人！”

    利奥有些懵逼。

    蝙蝠侠和超人怎么了？可恶的外星人被蝙蝠侠吼了能怎样？

    不管怎样总之揍超人就对了。

    超人：？？？

    “茜茜，回神，”利奥把西娅飞到九霄云外的心绪扯回来，“我问你一个关于飞侠的问题，可以吗？”

    “嗯？随便问呀。”

    “他在极地有一个基地吗？”利奥问。

    他得找西娅这个“超英百科全书”验证一下卢瑟所的“超人基地”是否真的存在。

    “当然，那叫孤独堡垒。”西娅回答。

    当然，那叫【哔——】。

    很好。利奥想。又是一个涉及剧透的消音词。

    “不管它叫什么，”利奥没有纠结于名字，“那里有关于他弱点的线索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跟卢瑟的交易就有必要尝试一下了。

    “呃，大概有吧，”西娅想了想孤独堡垒的藏品，雕像先不管，超人收集的濒危外星生物也许会有，能把罪犯甚至氪星人送进幻影区的投射器——这个确实能对超人起效——肯定会有，然后氪星石现在还没被发现所以大概没有，总之幻影区投射器确实是有的，西娅确认后给出肯定回答，“是有的。”

    孤独堡垒确实有能对超人起作用的东西。

    但是看利奥的样子好像真算去推超人？

    别啊孩子你干不过人家的！那可是大超，大超！

    “有就行。”利奥踌躇满志地。

    “等等，刀刀，别冲动！”西娅试图阻止利奥的作死行为。

    “我不冲动。”利奥。

    “你难道不是想去挑战大超？”

    “是啊，所以我在为此作准备嘛。”利奥理所当然地回答。

    “别啊，”西娅差点把头挠秃，“你的阵营不是超英，他不会让着你的！”

    这……这还真不准。

    利奥回想一下以前跟那个恼人的飞侠见面的场景，对方好像对他很有好感，他能肯定就算自己拔刀冲超人砍过去，人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反正破不了防。

    啧。

    “我不会贸然出手的，放心，茜茜，”利奥，“至少比某个秃子稳重。”

    至少要比卢瑟沉稳一些，别出师不捷头先秃。

    “你会失去头发的，刀刀。”西娅仍在试图劝。

    失去头发的霸刀就像是失去毛毛的貂，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不会。”利奥肯定地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信源于何处，但他就是有一种蜜汁自信，相信那个绝对不可信的外星人不会对他下手。

    “你会失去排面的，刀刀。”西娅。

    “不，我会赢，会赢！”利奥认真地。

    马修撸了一把身边较真的貂的毛毛。

    嗯，手感确实不错。

    利奥不着痕迹地往马修手边凑了凑，嘴上跟西娅转移了话题。

    “这个先不，茜茜，”利奥，“刺客信条多人版快上线了，你觉得我下一款游戏出什么比较好？”

    “你想出什么？”西娅问，“刺客信条差不多风格的游戏还是枪战类？我跟你，看门狗啊吃鸡啊什么的都很不错哦！”

    “我想要……”利奥一边思考一边出自己的形容词，“嗯，对玩家不那么友好，操作系统不那么灵活，一切脏活儿累活儿都要亲力亲为，做什么都要自己想办法的。有这种款式吗？”

    让那些热衷开炮的玩家体会炮台的辛苦！利奥恶意满满地想。

    “这……确实有这样一部游戏。”西娅的语气陡然沉重下来。

    利奥不用猜都知道她绝对被这样一款游戏坑惨了。

    他愈发好奇能坑到西娅的是什么游戏。

    “叫做什么？”利奥问。

    “人类：一败涂地。”西娅给出答案。

    ……

    夜晚。

    夜魔侠穿行在黑帮领地间，找到目标后出手三两下干掉了对方。

    “是夜魔侠！”附近看见夜魔侠那一抹红色的人大喊。

    “霸刀呢？”另一人大声问，“那两个婊砸最近老喜欢一起出现，叫头儿再派点人过来！”

    “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先前的人反问。

    再没有人理会他。

    “詹姆斯？”他呼唤自己的同伴。

    他刚喊完，潜伏在他不远处的夜魔侠就从后边冲上来放倒了他。

    完工的夜魔侠收起双棍站在原地没有动，干掉远处敌人的霸刀轻巧地落在他身边。

    “要走了？”夜魔侠问。

    “嗯。”霸刀回答。

    “你该回家，”夜魔侠，“别再跟蝙蝠侠混了。”

    再怎么也不能被一只黑漆漆大蝙蝠拐跑，就算回家也比跟蝙蝠侠混要强得多，就算……就算离开这儿也不能跟着哥谭黑暗的疯子头头过。

    霸刀愣了下，无声地笑起来。

    “我早晚会回家，DD，”霸刀，“但是我也得跟蝙蝠混。”

    “……一座黑暗城市的义警不会是什么好人。”夜魔侠。

    霸刀从夜魔侠露出的下巴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知道，对方不高兴。

    虽然不太道德，但是这时候夜魔侠越不高兴霸刀就越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霸刀，“再等等。”

    “等什么？”

    “再等一下，”霸刀毫不心急地，“——来了。”

    夜魔侠还想问什么，天上降下来的一串串雨珠止住了他的疑问。

    雨水让他们俩一起成了落汤鸡，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智障。

    “你啊……”夜魔侠有些哭笑不得。

    霸刀仰起头让雨水落在他的面部，他自在地眯起双眼。

    “我帅吗？”霸刀问。

    “嗯。”夜魔侠回答。

    “是不是帅得人神共愤、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霸刀得寸进尺地再问。

    “那倒不至于，”夜魔侠，“还有……”

    “嗯？”

    “你的毛毛湿了。”

    湿掉就不蓬松了，手感也就没了。霸刀非常在意他的毛毛。

    “这是值得的。”霸刀。

    这当然是值得的。

    “你就像是一个智障。”夜魔侠。

    “嗯，我智障，”霸刀，“你也一样。”

    “我们都一样。”

    “这样啊……这样挺好的，”霸刀，“但是你得比我智障一些。”

    “……嗯。”

    “这不太公平，”霸刀摩挲了下下巴，改口道，“我们一样智障吧。”

    “嗯。”

    “挺好的，都挺好的。”

    “还行。”

    “对了，DD，”霸刀看向夜魔侠红色的面具，“等我捶超人回来，我陪你淋一辈子的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