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

    利奥知道这个世界不那么真实, 它美好得不像话。

    十多年前, 艾丽莎带他来到大都会，于是他们在布什警员家定居，成年后搬了出去。利奥在艾丽莎的引导下逐渐意识到自己不是游戏角色, 他获得了游戏中“霸刀”的超能力。

    但是超能力有没有都无所谓, 他只是他。

    他成为了布什的同事, 成了一名警察。

    直到超人出现，利奥莫名其妙想把他下来, 这才确认了这个世界微妙的错乱。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 至少不全是真的。

    但是某种奇妙的预感让他没有往下探究。

    他大概知道原因。

    这个世界有某种让他无法割舍的东西, 如果戳破这里的谎言, 那么他将失去什么。

    而这个杰森史崔克就是点破谎言的关键。

    利奥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纵容而鼓励地与他对视。

    他又看向刚把鼻梁扶正的杰森史崔克。

    “还想再被揍吗？”利奥有些跃跃欲试地问。

    虽然知道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不好，但是只要自己开心，那么不好些也没事。

    艾丽莎是这样教他的。

    “……不，利奥，”棕发男人忍痛揉着自己的鼻梁，“你得跟我来。”

    “不。”利奥在思考前就给出了答案。

    完他就愣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不假思索、这么果断？按理他应该更谨慎、更细致些, 就像是……就像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

    这不正常, 他没怎么在外界用过超能力, 更不要熟练地战斗了, 怎么可能有太丰富的经验？

    利奥知道, 谎言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他不确定,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身边的艾丽莎。

    “……丽莎。”他声, 征求家人的意见。

    勇敢又坚韧的艾丽莎永远是利奥的主心骨。

    “做你想做的, 利奥。”艾丽莎给他鼓励。

    “但、但是……”利奥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它们乱成一团，谁也服不了谁，“我想做的不是我该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他就是得出了这样的结果。

    他不想离开，但是他应该离开。

    离开干什么？戳破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谎言，然后再回来？

    “你的太模糊，我可无法提出好的建议，利奥，但是……”艾丽莎温和镇定地看着他，“你好奇纽约有什么吗？”

    利奥最近经常遥望纽约，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原因。

    纽约？纽约不重要。利奥有些烦躁地想。重要的是纽约为什么还不下雨！

    他莫名其妙又开始怪罪起了天气。

    不，还是怪超人吧。他想。

    “……我想去看看。”最终，利奥回答。

    “去吧，利奥，玩的尽兴些再回来，”艾丽莎笑着，“我刚好跟杰克有个约会。”

    “你、你们……”利奥有些纠结地开口。

    他没有把话完。

    他相信，艾丽莎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毕竟利奥真的很难明确表达自己的感情。

    “放心，”艾丽莎，她给了现在已经比她高大的青年一个拥抱，“就算我跟杰克在一起，我们也还是一家人，我们一直是。”

    “……你保证。”利奥。

    他有些委屈地抱紧了艾丽莎。

    “嗯，我保证，利奥。”艾丽莎给出承诺。

    “你跟杰克别有了彼此就忘了我。”利奥再次提出要求。

    “……我一直看着你，利奥，”艾丽莎，“相信杰克也是。”

    “你的。”

    “嗯，我的。”

    大都会，夜晚的街道。

    利奥快步走在路上，像是想要甩开什么缠人的幽灵。

    “利奥，”杰森史崔克一路跑才跟上他的步伐，“你就这样一路走到纽约——你真的要去纽约？”

    “你很啰嗦，史崔克。”利奥冷漠地。

    他只是单纯想离这个异瞳男人远些。

    “哦……你这么称呼倒是让我不习惯了。”杰森史崔克尴尬地抿抿唇，脚上却加快速度抄到利奥前边把他截停。

    利奥不太愉快地停下脚步与男人对视。

    “那我怎么叫你？叫杰森？我们没那么亲密，我甚至不认识你。”利奥。

    他的语气很冲，带着没由来的、压抑的愤怒。

    “这个称呼更让我不习惯。”男人评价。

    “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陌生人。”利奥烦躁地板着脸。

    “你知道，你一直知道，”杰森史崔克，男人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一亮以拳击掌，“要不我脑你？”

    利奥愣了一下。

    那一天，利奥回想起了被心灵能力者碾压的恐惧，与被坑个彻底的耻辱。

    “傻逼143莫挨老子啊啊啊啊啊！”他大叫，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么。

    然后他朝刚被他揍了一拳的男人的腹部来了一记膝踢。

    身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利奥完全没有愧疚之情。

    “呃……”杰森史崔克吃痛地捂着腹部后退几步，“你想起来了吗？”

    “你不知道？”利奥反问。

    143号想要知道什么可从来不必问人。

    他一般喜欢直接上脑。

    “我可不敢再对你用能力了。”男人苦笑着，看上去虚伪得大义凛然。

    “哦，那行，”利奥活动了下关节，“刚才那一拳好像让我想起了什么，我们继续，没准我能多想起一些东西。”

    “……能换个方法吗？”杰森史崔克苦着脸问。

    “不能。”目露凶光的利奥回答。

    “……”

    利奥在夜晚的大都会当街把143号揍得爬不起来。

    捶完人神清气爽的利奥在微凉的夜风中舒展有些疲惫的肢体，带着终于揍到人的满足，勉为其难应143号的意，把话题拐回了正轨。

    “话我在这儿揍的是真正的你吗？”利奥眨眨眼，无辜地问。

    满身是伤倒在地上起不来的143号表示无fxck。

    利奥直视那双金蓝异色的眼睛，等待答案。

    “……可以这么，”143号很快认输，“现在你报仇了，解气了吗？”

    “我能揍你一整天。”利奥冷漠否定。

    你坑了我多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活该，”143号回答，他尝试活动了下却痛得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与站在他身边的利奥对视，“我很对不起，利奥。”

    利奥看着他，暴躁地咬咬牙。

    然而再怎么揍这货都没法改变过去。

    “回归正题，这里是哪儿，我该怎么回去？”利奥问。

    虽然同样有几大著名的城市与各自的超级英雄，这个世界上的超级英雄们更像是一种符号，所有人都只远远地看过他们而没有近距离接触。他们就像跟其他人隔了一层纱。

    或者他们根本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个影子，一种人们对他们的印象。

    “这里是某种亡者的国度，按理你已经死了，利奥。”143号给出了答案。

    “我没有。”利奥否认。

    他没死。

    他一定还没死。

    他怎么能死呢？

    “对，你没有。”143号。

    利奥像是溺水者终于接触到新鲜空气一样，不自觉缓慢地深呼吸了好几下。

    他还活着。

    “我该怎么回去？”他问。

    “按理，你随时可以。”143号回答。

    “……为什么？”利奥有些疑惑。

    为什么他可以回去？又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

    “这就牵扯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机制。”143号回答。

    “哦？”

    “死去的人们，他们会来到这里——如果有人思念他们，想要他们活着的话。”

    “所以艾丽莎在这儿，”利奥点头表示明白，“你呢？”

    143号不应该来到这里。

    即使是他的生父威廉史崔克也从来不想要他活着。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于是利奥知道了答案。

    他自己就是143号来到亡者国度的原因。

    “你很善良，利奥。”143号。

    就算是再讨厌的人，你也希望他们活着。

    “……只要符合条件，所有人死后都会来到这儿吗？”利奥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一定，看运气。”

    “其他人去了哪？”

    “天堂，地狱，或者直接消失，灵魂的归处实在是太多了。”

    利奥猛然惊觉，他现在只是一个灵魂，一个阿飘。

    他成了他最怕的东西。

    利奥：“……”

    要！坚！强！

    他！没有！害怕！

    143号对利奥丰富的内心活动一无所觉——看来他真的不再对利奥使用能力。

    “我一开始没有发觉异常，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我以为我还活着，而我的父亲，威廉·史崔克已经死了。”

    “在跟我的组队下？”你跟我组队杀死了威廉史崔克？

    “嗯。”143号给出肯定回答。

    “这不合理，”利奥，“对艾丽莎来，我一直在她身边，对你来，我是那个加入兄弟会的超能力者。”

    在同一个世界，大家眼中的世界又都不一样。

    没人发现吗？

    “我没有发觉，应该，我不会发觉，”143号继续往下解释，“这里的人只看得到他们希望的事，我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读了太多人的思想才发现异常。”

    “你真喜欢你的破能力。”

    “……要不你再揍我一顿？”

    “先往下。”

    “好吧，我……我发现了异常，想告诉这个世界的‘你’，毕竟‘你’很聪明，”143号，“那时‘你’在韦恩庄园，对我的出现很排斥——这很正常。但‘你’像是完全听不懂我的话，你能想象吗，就算再不情愿也会抓住疑点往下探究的你竟然对这种事视若无睹？”

    “的确不正常。”

    “然后我发现了更多异常，这个世界的人几乎都是假的，只有少数人是真的，”143号往下讲，“‘你’是假的，我是真的，我们少数人都被困在这个甜蜜的幻象中。”

    “至少这里没有外头那些糟心事。”

    “的没错，但是，当时我以为自己没死，而且落入了我父亲的陷阱中，于是我拼尽全力想要撕开这个世界的虚伪表象，”143号换了一口气，“直到我发现，我早就杀死了我父亲，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我也早就死了。”

    “惊心动魄。”利奥毫无诚意地评价。

    利奥能想象他经历这些时内心的惶恐与荒谬。

    他的经历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曲折离奇，”143号补充，他继续往下，“这个世界不停有人出现也有人消失，我花了一段时间来弄清这些规律和原理。结果就如我告诉你的那样，这个世界像是一个中转站，只有一部分有人牵挂的灵魂会到这里。当牵挂他们的人也死后，他们会去往该去的地方。”

    利奥想到了什么，他沉默着看向143号。

    “对，你想的没错——我没有读你的思想，”143号，“我是根据你的表情推测出你的想法的。总之，我感觉自己要消失了，所以我想没准你死了。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然后你就真的见到了我？”

    “嗯，怎么呢，”143号像是在纠结该怎么开口，“你的灵魂与这里格格不入，只要有一点儿契机，你就可以离开。”

    这一瞬，利奥忘记了自己还有多少想问的东西。

    “什么契机？”他有些焦急地问。

    他想回去，非常想。只要有机会，他会不择手段地抓住它。

    “我们有一定的联系，利奥，”143号，“我消失在这个世界时，它的空间会开某道用来通过灵魂的‘裂口’，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离开。”

    143号提出这个方法，他像是在赎罪。

    “……什么时候？”利奥问。

    既然143号有这种好意，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是他应该做的、他欠他的。

    “很快，你还有时间去看看你在这边的家人。”143号示意了一下艾丽莎的公寓的方向。

    利奥远远看向那边，夜晚的公寓亮着灯，从窗帘上的影子能隐约看到一男一女正在房内紧紧相拥。

    那是杰克和艾丽莎。

    利奥的眼眶有些湿润。

    “……不，”利奥，“我不用去看。”

    他怕一去就走不了了。

    “……好吧，随你，”143号，“利奥，这里的人，他们与现实中在思念他们的人的交集会更多。”

    他的提醒点到即止。

    利奥愣愣地看向公寓。

    所以，杰克确实在思念艾丽莎吗？

    算周可儿有良心。

    “我得抓紧时间问你个问题。”利奥第二次生硬地转移话题。

    “问吧，趁还有时间。”

    “你……就是在大都会你第一次脑我的时候，”利奥，“有什么违和感吗？”

    按照利奥之后对143号的观察，他不像是那种会做这种矛盾众多的选择的人。

    143号应该会直接把“干掉威廉史崔克”作为利奥的第一目标，在干翻他以后爱咋咋地，而不是设一个暗示等以后杀掉敌人再手动解开。

    利奥想得到幕后者的信息。

    “有一点，但是，”143号的神情凝重了一些，“你别去追究这些，利奥，很危险。”

    “我得去追究。”利奥。

    “不，别不自量力，”143号强硬地否认，“我的能力在某些方面上更胜于X教授，但就算是我也对那个存在察觉的不多。只要他不想杀死你，你就别去招惹他。”

    “他做得足够过分了，”利奥，“再这样下去，他会害死我重要的人。”

    那个幕后者的确不像利奥死，但是他难免会做出其他事。这次是威廉被杀死，那么下次呢？到什么时候布鲁斯会受到伤害，马修会遇险呢？

    他不敢托大。与其指望幕后者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怜悯，他不如反过来去追查他。

    “……你是真的固执，利奥，”143号沉默许久，放弃了劝，“和你父亲一样。”

    “谢谢夸奖。”利奥回答。

    “呃……总之，你原谅我了吗？”143号心地看向他的队友。

    “还差一点，”利奥又捏了捏拳头，“你不是还有些时间吗，我可以做点儿正事。”

    比如揍某个臭傻逼。

    “……你这是鞭尸行为。”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控诉。

    “鞭的就是你。”

    “在你鞭尸之前，收下我的礼物吧。”

    “什么？”

    “我在你的灵魂上做了点手脚，我好歹有几年在研究这些方面，”143号，“你永远不会再受心灵能力者攻击的影响。”

    你不用再怕心灵能力者了。

    “……看在送buff的份上，”利奥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他仿佛放下了多年的心结，“我原谅你，14——杰森。”

    “那么……？”143号想他是不是能避免一场最后的毒。

    在挨揍中消失也太逊了。

    “想都不要想，”利奥立马变脸，他超凶地，“你就是欠揍！”

    “……”

    “有意见吗？”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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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副本预告：七倍快乐

    律师还有一段时间嘻嘻

    PS：

    谢谢死道友不死贫道、藤丸立香♂、索之岭、7411、塔塔尼尔、秀秀时咸鱼、安依、旗木、诺兰、2333、34434336、玉律秋、染玄、季珈さま的地雷！

    谢谢玖玖的2个地雷！

    谢谢乐乐、阑珊珊的3个地雷！

    谢谢只有半首歌、客知秋的手榴弹！

    受宠若惊_(:з」∠)_